临北一中20xx届高二(1)班。
吱——
嘭!
课桌被往前推开,椅子被掀翻在地。
趴在桌子休息的少年猛地惊醒,瞳孔骤缩,却又在下一秒失去意识。
“长宁?!”他的同桌瞪大了眼。
‘长宁……’
‘缘生……’
‘好喜欢你呀,长宁。’
‘缘生,我爱你。’
‘……’
‘……’
‘我叫顾长晏,字风起。’
温长宁耳内轰鸣,像有人将一辈子的话压缩凝聚再一次性对着他说完了。
听不清了。
好吵……
好难受。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啊……
呜呜呜呜……
耳朵好痛。
温长宁心脏疼得受不了了,却无意识地抱头捂住耳朵,偏偏,堵不住从心内发出的那道熟悉至极的声音。
多出一些本不该存在的记忆,能不能得到好处另说,但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在满是现代气息的空间中,刚忆起前世的少年精神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
两个月后。
医院,豪华单人病房。
温贺坐在椅上,一边削水果,一边絮絮叨叨:“我说儿子啊,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见好呢?死倔着不说,你爹我怎么知道你的心病?医生说了心病还须心药医,可这无从下手啊,你是不是在学校闹分手失恋了……”
“温贺!”
温贺一个激灵,停下手中动作,转头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琬琬你来了。”
关上门的文琬不搭理他,温贺起身自觉接过她手中的饭盒,而文琬越过他高大的身影走近去看病床上的儿子。
窗外的傍晚余辉透进来,照在病床上一身病号服的少年的黑色发丝上,为其边缘镀上一层暖橘色的光,偏偏其中的银白尤为刺目。
少年坐卧在摇起来的病床上,脸上带着眼罩,裸露在外的下半张脸锋利苍白,衬得嘴唇越发红艳。
对于大人说的话,从始至终无动于衷,也不知睡没睡着,双手交叠垂落在洁白软被上,衣袖被蹭上去了一截,手腕纤细。
文琬眼里带着心疼。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儿子就瘦了将近二十斤。
她伸手轻轻摘下温长宁脸上的眼罩,给他捋了捋额前碎发。
她说:“该吃饭了,宁宁。”
感受到触摸,少年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普一见到面前放大的脸,眼珠子转动,没有和自己母亲的视线对上。
不一会儿,饭菜摆好,没吃饭的温贺也坐在病床边,拿着碗筷吃了起来。
这些饭菜都是家里保姆做的,文琬下班顺带拿了过来。
温长宁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咀嚼咀嚼,咽下的不算困难。
从那天多了一辈子记忆开始,温长宁变得有些厌食了,心里难受,怎么也吃不下去,现在算是好多了,能吃下小半碗饭了。
这里是平行世界,文琬二十多岁时生下了他。
温长宁、文琬、温贺,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三口。
少年的温长宁正是上高中的年纪,哪怕是多了一辈子记忆,原本前十七年的记忆也仿佛生来就是他的。
温贺吃着自己的,一边给自己儿子夹肉。
温长宁乖顺吃了。
那天在医院,醒来猛然见到记忆中好久好久没再见过自己的父母,温长宁抱着两人嚎啕大哭,直到最后溃不成军的说了一句“我好想你们啊……”
其它的,却——也只是哭,不敢多说一个字,
他回来了,
他思念的家乡。
他找不到顾长晏了。
温长宁脑子里不敢想他若是这辈子都找不到顾长晏又该如何,然而身体已经在最开始忆起前世就做出了应激反应。
——不受身体主人所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