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着便利店外的遮阳棚，声音大得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淹没，齐墨站在收银台后，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凌晨两点的便利店总是这样，安静得能听见冰柜运转的嗡嗡声。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带进一阵冷风和雨水的气息，齐墨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那人全身湿透，黑色夹克上不断滴落的水珠在地板上汇成一滩。
\"需要毛巾吗？\"齐墨下意识问道，随即注意到男人左手按着右臂，指缝间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男人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来，齐墨这才看清他的脸，三十岁上下，轮廓分明，左边眉骨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此刻因为疼痛而微微抽搐。
\"医药箱。\"男人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感。
齐墨咽了口唾沫，迅速从柜台下拿出便利店常备的小型急救包，男人一把抓过，动作粗暴地撕开包装，取出纱布按在右臂上，鲜血很快浸透了白色纱布。
\"你这样不行，\"齐墨听见自己说，\"伤口需要消毒和包扎。\"
他大学读的是医学专业，虽然只上了两年就因为家变辍学，但基本医疗知识还在。
男人眯起眼睛打量他，似乎在评估风险，最终，他点了点头：\"你会？\"
\"学过一点。\"齐墨绕出柜台，示意男人跟他到员工休息室，那里有一张简易折叠床和更齐全的急救用品。
休息室里，齐墨小心地帮男人脱下夹克，右臂上的伤口触目惊心，一道约十厘米长的刀伤，皮肉外翻，仍在流血。
\"需要缝合，\"齐墨皱眉，\"但我这里没有工具。\"
\"不用。\"男人咬牙，\"包扎紧点就行。\"
齐墨没再多话，熟练地用酒精清洗伤口，男人肌肉紧绷，但一声不吭，包扎完毕，男人活动了下手臂，满意地点头。
\"你叫什么？\"
\"齐墨。\"
\"程岩。\"男人报上自己的名字，从湿透的裤兜里掏出一叠被血水浸湿的钞票，扔在桌上，\"封口费。\"
齐墨看着那些钞票，少说也有两三千，虽然湿了但晾干后还能用，他刚要拒绝，便利店的门铃又响了。
程岩瞬间绷紧身体，左手摸向腰间，齐墨这才注意到他皮带后别着一把短刀。
\"我去看看。\"齐墨示意程岩留在休息室，自己走出去。
门外站着三个穿黑衣的男人，为首的正不耐烦地拍打着收银台。
\"看见一个受伤的男人了吗？\"那人问道，声音粗粝。
齐墨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没有，今晚一直只有我一个人。\"
黑衣人狐疑地盯着他，突然伸手抓住齐墨的衣领：\"小子，说谎的代价你付不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休息室的门开了，程岩走出来，姿态放松得像是在自家客厅：\"赵老四，找我？\"
三个黑衣人立刻放开齐墨，如临大敌地后退一步。
\"程二爷，\"为首的赵老四声音发颤，\"误会，都是误会...\"
程岩冷笑一声，左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那把短刀：\"带着你的人滚，告诉马老三，这笔账我记下了。\"
三人如蒙大赦，仓皇逃离，程岩这才转向齐墨：\"你刚才可以出卖我。\"
齐墨耸肩：\"收了封口费。\"
程岩大笑，笑声中却带着疼痛的抽气声：\"有意思，小子，想赚更多的钱吗？\"
齐墨没有立即回答，他需要钱。
父亲欠下的高利贷，妹妹的医药费，辍学后四处打工的艰辛生活，但他不傻，知道程岩口中的\"更多钱\"意味着什么。
\"我需要考虑。\"最终他说。
程岩点头，从另一侧口袋掏出一张名片，干燥的，显然特意保护过，黑色卡片上只有一个烫金电话号码。
\"三天内打给我。\"程岩说完，抓起湿透的夹克离开了便利店，消失在雨幕中。
齐墨看着手中的名片，感觉命运在这一刻拐了个弯。
三天后，齐墨拨通了那个号码。
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便利店门口，下来两个穿西装的年轻人，他们彬彬有礼地请齐墨上车，全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车子驶入城北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地下车库，电梯需要指纹识别，直达顶层。
当电梯门打开时，齐墨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大公司的总部，宽敞的开放式空间，数十人在电脑前忙碌，墙上大屏幕显示着股市行情和各类数据。
\"欢迎来到青龙会。\"程岩从一间玻璃办公室走出来，右臂上还缠着齐墨包扎的绷带。
齐墨瞪大眼睛：\"这是...黑社会？\"
程岩笑了：\"二十一世纪了，唉～盆友，打打杀杀那是上个世纪的事。\"
他领着齐墨参观，\"这是金融部，负责资金运作；那边是信息中心，监控全市动态；后面是法务部，专门处理'合法'事务。\"
齐墨被这现代化的犯罪组织震惊了，程岩带他进入一间会议室，墙上挂着青龙会的组织结构图。
\"我们经营赌场、夜总会、高利贷，也做房地产和进出口贸易，当然，有些是幌子。\"
程岩直言不讳，\"我看中你的冷静和医术，会里需要医生，尤其是能处理'特殊伤口'的。\"
\"为什么是我？\"齐墨不解。
程岩点燃一支烟：\"第一，你技术不错；第二，不知道；第三...\"
他吐出一口烟圈，\"你缺钱，我看人很准。\"
齐墨沉默了，程岩说的没错，他确实需要钱，很多钱。
\"待遇？\"
\"月薪五万起步，包吃住，每次'出诊'额外补贴。\"程岩说，\"当然，你需要签署保密协议，一旦违反...\"
他没说完，但意思明确。
齐墨想起医院里等着肾移植的妹妹，想起每天上门催债的打手，他深吸一口气：\"我加入。\"
程岩满意地笑了，伸手按铃，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合同。
\"吴律师，带新人办手续。\"程岩对齐墨说，\"明天开始上班，今晚先带你熟悉环境。\"
手续比齐墨想象的还要正规，包括劳动合同、保密协议和一份意外保险，签完字，吴律师给了他一部新手机和一张银行卡。
\"预支一个月工资，\"吴律师推推眼镜，\"会里对人才从不吝啬。\"
傍晚，程岩亲自开车带齐墨前往青龙会真正的总部，位于城郊的一栋日式庭院，穿过曲折的回廊，他们来到一间传统茶室。
茶室里已经坐了五个人，程岩一一介绍：\"会长龙爷，三当家徐天，四当家林森，五当家白羽，还有财务总监苏小姐。\"
龙爷是个六十多岁的精瘦老人，眼神却锐利如鹰，他审视着齐墨：\"程二说你不错，那就留下吧，但记住，在这里，忠诚高于一切。\"
齐墨点头。
他注意到五当家白羽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他；而苏小姐则全程没抬头，专注地在平板电脑上操作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