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他这么说,都很客气的跟陆之行打招呼。
陆之行依然不苟言笑。
直到走到后头的练兵场,看着不甚整齐的士兵正在训练,他眉头才稍微松了松。
“那人是谁?他用的是什么阵法?”
“哦,那是林教头,咱们大人找过来的。至于阵法?他还会阵法?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是他自创的。”
白砚有些得意,“怎么样,不错吧?大人还是有几分识人之能的。”
难得陆之行没有反驳,“这是公子的私兵?”
杜之行有些奇怪,公子虽然如今贵为世子,但也只是和县一个小小的县令。
天启律例,县令是不能私自练兵的。
不过那又如何?朝纲不振,一派乌烟瘴气,公子这是想通了。
白砚摸摸鼻子,“只不过是选了流民里资质还可以的,你不知道之前流民动乱,大人手底下可用的人不多。”
“和县的流民很多吗?”
“那可真是不少!前些日子,咱们城门口都已经挤满了,还差点引起动乱。若不是大人处理得当,说不定和县城门都被破了。”
白砚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竟然如此?你们就没怀疑过这些流民的来历有蹊跷。”
陆之行不愧是上过战场的,政治敏锐度还是很高的。
“怎么会没怀疑过?这些流民是州府故意压过来的,想要看我们大人的好看。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这些流民已经全数归我们和县了。”
陆之行不由看了看白砚,得意忘形了一些。
白砚笑了笑,“你是不是想知道,大人是如何处置他们的?”
“也不是那么想知道了。”陆之行指了指不远处的练兵场,意有所指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只要将他们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大人在境内下了以工代赈的政令,短时间内安置了流民。”白砚不在意他说的,越是不让他说,他便偏要说。
“青壮尚有用处,可老弱妇孺该如何?”陆之行皱眉。
“你也说了,每个人都有合适自己的位置,老弱妇孺亦是如此。和县的荒山野岭多了,让他们安顿下来,开荒种田,种桑织麻。大人体恤百姓,前三年不收赋税,也算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此番减税,朝廷能够同意吗?”
公子一个小小的县令,权力还没有这么大吧。
白砚笑了笑,上头同不同意无所谓,反正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粮食可以交差。
这一次从土匪据点缴来的粮食,已经足够今年的赋税了。
“这果真是公子所为?”陆之行觉得这样也好,不用费劲儿劝说了。
“如假包换。”白砚肯定。
陆之行道,“老侯爷若是知道,一定会感到欣慰。”
他说完便又返回,往白石洲的书房方向去了。
白砚愣了愣,“你干嘛去?”
“有什么事吗?”白石洲见他去而复返,皱眉问道。
“公子,老侯爷让我转告,西南军已经打算支持三皇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爷跟侯爷兢兢业业,为了天启抛头颅洒热血,没想到白家一门,竟然还会落到如此下场。属下希望公子能尽快前往西南,以保安全无虞。”
“你不用劝了,我自有留在这里的用意。”白石洲摆手。
“朔方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朱天章是二皇子的左膀右臂。朔方府内的盐铁都被他架空,市面上流通的铁锭全都是含有杂质的次品。这几年因为边境动乱,朝廷已经主动减免了双方百姓的赋税,但我调查过,百姓的赋税不仅没有减,反而连年增多。”
陆之行眉头紧锁,但很快想通了其中关窍。
“公子的意思,这里是二皇子的大后方?”
白石洲点点头,“朔方是边境,苦寒之地,田地贫瘠,朝中众臣也不会放在心上。但事实就是,朱天章在这里休养生息,不仅训练了一支强有力的私兵,还有可能私造兵器。不仅如此,这些年他通过收敛赋税,还囤积了大量的粮食。”
这一点白石洲分析过,朱天章私藏粮食的地方,肯定不止一处,每一处都有土匪把守。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陆之行明白了,“公子是想要釜底抽薪。”
“二皇子在朝中根基深厚,对付他岂是易事?我在这里,能够助叔父他们一臂之力。”白石洲道。
“属下唯公子马首是瞻!”陆之行再次行礼,心服口服。
再出门时,陆之行觉得天空更加远阔。
经过杂货铺,苏云想起很久都没见生掌柜了。
“你家掌柜呢?”苏云进门询问伙计。
“苏娘子您来了?”伙计赶紧过来,“我家掌柜去南地进货,许是得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这些日子没见他。”苏云道。
生掌柜作为靖北侯府的眼线,或许也承担着其他任务,多余的她也不便询问。
伙计道,“苏娘子,您可是有什么口信儿要捎去?商队过几天要去南地,我也跟着过去。”
“原来如此,那你帮我看看南地的茶叶市场怎么样。家里还做了一些辣椒酱,帮我给你家掌柜带些,能下饭,你路上也不至于索然无味。”
虽然与陈青云也算合作愉快,但她不能把所有赌注押在一个人身上。
“那敢情儿好!”伙计吃过林家的辣椒酱,味道霸道。
两人约定好了时间,到时候商队顺路去取。
回到家,苏云便听到里头有说笑声,听起来还是个陌生女子,心中诧异加快了脚步推门而入。
“阿娘,你可回来了!这位阿嫣姑娘,说是来跟你做买卖的。”陈兰花抱着娃儿起身道。
苏云瞧见院子的竹凳上端坐着一个女子,模样娟秀,身着绸布华服,头戴蝴蝶金钗。
“林夫人。”那女子颔首致意。
苏云笑着走上前,“来吧,跟我进屋聊。”
那女子紧跟着苏云进了屋子。
“林夫人还真是会享受。”
环顾了一圈儿,发现这林家可不像小门小户,东西虽不是金银的,但也自有一番风雅。
“薛嫣然?”苏云出声。
女子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林夫人说什么呢?你怎么知道我姓甚名谁?我只是想来跟你做生意的小女子阿嫣。”
“你生的妩媚,衣着华丽,家中应该小有家资,但身边没有丫鬟,这点儿不合情理。虽着绸布,但已有褶皱,想必一夜未换。绣鞋底有泥泞,眼下有青痕,显然是一夜奔波。”苏云慢慢说,“又知道我家住哪里,姓甚名谁,不是薛二小姐薛嫣然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