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衙门,张希安快步走进屋内,把王开叫到跟前,郑重地叮嘱他一些注意事项。
“这几天我不在,你要多加小心。遇到事情一定要深思熟虑,实在拿捏不准的,就等我回来再做定夺,千万不要自作主张。马上就要过年了,可别再给我惹出什么事端来!”张希安一脸严肃地对王开说道。
王开连连点头,嘴里应道:“是,是,我一定牢记大人的教诲,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张希安这边刚刚和王开交接好工作,王飞就到了。只见他乘坐着一辆宽敞的大马车,缓缓停在了衙门门口。不用说,马车里肯定又装满了各种礼物。
王飞从马车上下来,面带微笑地走向张希安,开口问道:“希安,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张希安赶忙迎上前去,恭敬地回答道:“回县令大人,属下这边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可以随时出发了。”
王飞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很好,那我们这就启程吧,争取早日归来。”
车夫还是李绍林,他熟练地挥动马鞭,马车缓缓启动,向着青州府的方向驶去。成王的封地就在青州府,所以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自然也是那里。
按照以往的行程,这一路上大约需要三天时间。张希安特意带上了许多黄雪梅亲手做的肉饼,以备路上充饥。就这样,三人踏上了这段既熟悉又陌生的旅程。
这次去青州府不如上次舒服。毕竟已经是寒冬腊月,张希安坐在车外跟李绍林一起,虽然已经穿得不少了,但是多少有些寒风刺骨。
如此三日后好晌午,三人依旧是赶到了青州府。
张希安跟王飞寻了处客栈下榻,安顿好后。张希安从王飞那里拿了拜帖,又接了十两银子,用作打点门房之用。
张希安一路打听,终是寻到了成王府。
在青州府中大街,一座亲王府邸如展开的《千里江山图》徐徐铺陈。朱漆门扉高九尺六寸,七路鎏金门钉在暮春细雨中泛着冷光,门簪雕刻的盘龙衔珠暗合《营造法式》中\"亲王五爪龙纹\"规制 。门内三丈青石影壁上,\"忠孝传家\"四个篆字以丹砂填色,两侧八字墙的琉璃滴水兽首随檐角起伏,将雨水引向九曲回廊下的暗渠,暗渠中青苔斑驳的螭首吞吐着千年水声 。
穿过仪门,五进院落次第展开。前朝正殿七间重檐歇山顶,正脊鸱吻高达丈余,琉璃莲花脊筒在春阳下流转七彩光晕。七十二根金丝楠木金柱擎起重檐,藻井中央的蟠龙衔珠藻井以沥粉贴金技法勾勒,与梁枋间的五彩遍装彩画相映成辉——凤凰衔丹、麒麟踏云的纹样间暗藏北斗七星方位,彰显着\"象天法地\"的营造智慧 。正殿前的月台宽阔如镜,汉白玉栏杆上蹲踞的望柱头雕刻着相生相克的阴阳鱼,与殿前日晷、嘉量构成天地人三才的隐喻,望柱底部缠绕的忍冬纹铁链在风中轻吟。
后寝区尽显巧思。三重垂花门后的寝殿采用卷棚歇山顶,四角飞翘的翼角悬挂着十二连珠风铃,微风拂过时与后花园的松涛共鸣。寝殿内九尺高的紫檀木雕万字炕围屏上,二十四孝故事在镂空透雕中栩栩如生,炕桌上鎏金掐丝珐琅的仙鹤烛台与博古架上的宣德炉暗香浮动。最精妙处当属地炕系统,暗藏于青砖下的烟道蜿蜒如龙,通过二十八个调温孔洞精准控制室温,冬日里地气升腾时,雕花窗棂上的冰裂纹便氤氲起淡淡雾气。端的是神奇。
王府西侧的园林更是美不胜收。人工堆砌的假山暗合艮岳余脉,太湖石缝隙中生长的百年紫藤与真山真水浑然天成。人工湖心亭的九曲桥采用蒙古包穹顶造型,桥栏镶嵌的鎏金马镫纹铜饰在月光下流淌着草原的韵律。藏书楼顶层特设的观星台,六边形藻井镶嵌着二十八星宿铜雕,与院内六十四间书房构成\"天圆地方\"的玄妙格局,书案上镇纸的汝窑天青釉瓷片倒映着《营造法式》中\"材分八等\"的营造智慧 。
暮色渐沉时,角楼的鎏金宝顶在落日余晖中宛如佛塔,护城河倒映着朱红宫墙与苍松翠柏,马厩里传来契丹马的悠长嘶鸣。这座融合南北营造技艺的王府,是中原礼制与游牧文明碰撞出的璀璨结晶,檐角悬挂的惊鸟铃在晚风中轻响,恍若千年前青州府里的第一声暮鼓。
张希安瞪大了眼睛,仿佛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一般,心中暗自感叹:“这就是皇家规制吗?简直比天宫还要壮观啊!”
他定了定神,意识到时间紧迫,暮色渐渐降临,如果再耽搁下去,天就要完全黑了。于是,他赶忙对门房说道:“劳烦您帮忙递一下拜帖。”
然而,门房却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接拜帖,而是不紧不慢地问道:“哪里的拜帖?”
张希安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道:“清源县县令,特来拜见成王。”他的语气十分谦恭,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说完,张希安顺势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一并递了过去。这十两银子对于一个小小的门房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张希安知道,在这种场合下,些许钱财或许能够起到一些作用。
门房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冷哼一声道:“县令?”然后,他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可得等等喽。”
张希安心里一紧,但脸上还是陪着笑,说道:“拜托您了,我等千里迢迢而来,还望见谅。”
门房似乎对他的哀求并不买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行吧,拿来吧。”然后,他才缓缓起身,接过拜帖和银子。
张希安如释重负,急忙道谢:“是,是,多谢了,多谢了。”然后,他转身离去,心中暗自祈祷着这拜帖能够顺利递到成王手中。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张希安深知,如果得罪了门房,这拜帖肯定是递不上去的。到时候,自己这一趟可就真的白忙活了,要是这门房背地里再说些坏话,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麻烦呢。得不偿失。
回到客栈,张希安把经过说与王飞听,王飞听了也是直叹气,没办法,眼下也只能等消息了。至于什么时候有消息,可能还得看那门房的心情了。
“走,下去吃些晚饭。”王飞招呼张希安道。
饭菜不错,三荤两素一汤,可比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强多了。照旧,二人狼吞虎咽后,又打包了些许剩菜给李绍林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