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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韵点翠头面配一身宝蓝绣黄花的裙裳,身段修长又显端庄贵气。虽说配她的年纪有些重,但东宫这些年就她一个女主人,气度养得不错,倒也相称。

她弱柳扶风一跪,“妾给太子妃请安。”

唐云妆发未梳就罢了,艳红色的里衣也没换,裙角有些皱,跟苏韵一比···不,连比的资格都没有。

林清婉好歹打扮得素净,但那张精致的脸已经衬得唐云输了几分。现在一个侧妃都这样隆重来见她···

唐云眼里窜着火,说林清婉不顺眼,这苏韵更不顺眼。

唐云眼神示意嬷嬷用玉盏给苏韵倒茶试探一番,“起来吧。穿得这样华丽庄重,你就没打听打听我今儿心情好不好?”

苏韵低着头,“拜见太子妃应当隆重才不显失礼。”

若没有昨晚那一出,她这话倒是对唐云的胃口,可惜现在唐云看她不是一般的虚伪讨厌。

“明知我和太子闹了不愉快,被安置在偏殿不说,连洞房花烛都没有,你还打扮得如此招摇,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苏韵作势不安,“妾不敢。”

“您是太子妃,妾敬重您是应该的,与其他的没关系。”

唐云抱着猫儿,唇角勾起冷笑,“你倒是会说话。”

苏韵见她没再紧追不舍,松了口气。这唐家小姐当真脾气古怪得很。

嬷嬷奉茶,“侧妃请用茶。”

青瓷玉盏通透,映出微黄的茶水,甚是清澈漂亮。

“谢太子妃。”苏韵掩面饮了一口,忽然看见案几上还有另一副青瓷玉盏。

端着茶盏的手指瞬间收紧,眸光也不自觉开始颤动。

怎么太子妃屋子里有两套?昨日不是···

她情绪藏得极好,但还是被嬷嬷发现脸色不对。

嬷嬷冲唐云点了点头,唐云脸色阴得厉害,“你让人送来的青瓷玉盏挺漂亮。”

苏韵强行挤出一丝笑,“这是装合卺酒的,太子妃太抬举妾了。”

苏韵眼中闪过慌乱,她分不清哪套是给林清婉的。万一···

她强自镇定心神,不能露马脚!

唐云道:“你不问我怎么没给主屋送另外一副?”

苏韵心里咯噔一下,“夫人虽是太子心头爱,可太子妃只有一个,东宫内的事,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送与不送,全看太子妃心意。”

唐云冷哼,“昨儿你的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苏韵:“昨日唐侍郎在外头跪了许久,毕竟是太子大喜,妾不愿您和太子生了嫌隙,才自作主张,还请太子妃恕罪。”

她规规矩矩又磕了一头,当真是挑不出半点错处。

嬷嬷心中暗叹,这苏侧妃比婉夫人难缠多了。她家小姐怎么会是这两人的对手!

唐云最是没耐心,若依她的性子,苏韵一进来就要挨她巴掌,不怕她不认,打到她认就好了。

但林清婉的话提醒了她,苏侧妃这步棋凶险,一旦成了,她和林清婉都活不了!

她倒不是怕,而是明白自己没有证据,若乱发一通脾气···这东宫没人给她兜底。

唐云吃了闷亏,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冷道,“你这么识相,也不枉我把她那副茶具给你用。”

苏韵双手一抖,茶盏跌落,茶水洒了一地。

“妾失仪,妾该死。”

唐云凝视着她,“怕什么?这青瓷玉盏里有毒?”

苏韵身子一僵,“您别吓唬妾了。”

唐云眼眸微眯,虽然黑眼圈很重,但依然有压迫感,“知道怕就好。”

“我和婉夫人说到底没什么深仇大恨,以后在东宫,少不得我要和她针锋相对,但若是有人想借我的手满足自己阴险私欲,把我当傻子耍,别怪我一刀抹了她的脖子。”

“你都说东宫一切是我说了算,那我便再提醒你一句,你们的命也是我说了算。”

苏韵从偏殿出来,苍白的脸色好半天没缓过来。

翠儿扶着她回去,太医已经等在里头,给她把过脉才道,“并没有任何不妥,侧妃大可放心。”

苏韵忍不住一股反胃,“你确定?”

太医斩钉截铁,“千真万确。”

翠儿松了口气,“太好了。”

苏韵却笑不出来,反而更觉后背寒凉。

“我原当唐云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是我小瞧她了。”

翠儿道,“奴婢打听过了,您到偏殿之前,婉夫人就去请安了,据说还吵起来,动静挺大。”

“可惜当时里头只有唐家嬷嬷和婉夫人身边的侍女,打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

苏韵闭了闭眼,想到唐云的警告,一拳砸在床榻上,“来日方长。”

“你去告诉婉夫人,就说我身子不适,今日不能给她请安了。”

“好。”

接下来几日,东宫安静得出乎意料。

所有人都等着唐云和林清婉闹,没想到两边儿还真互不打扰。

林清婉有枫儿陪着,一点不觉闷,还给他重新做了鞋子和衣裳,枫儿高兴坏了。

“这下看谁还敢说我没有娘亲照顾!”

林清婉心头略酸,“国子监有人笑话过你?”

枫儿垂眸,“自是不敢当面说,背地里说的大有人在。但我不跟他们计较。”

林清婉摸摸他的头,“小殿下真是宽容大量。”

枫儿看她高兴,抱着她胳膊央求,“今日别让暮雪跟我去国子监了,行不行?”

林清婉丝毫没犹豫,“行。”

“真的?”枫儿一脸惊讶,吧唧亲了她一口,“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母妃。”

林清婉掩唇轻笑,“等你散学回来再夸我也不迟。”

“就要现在夸。”

然而枫儿去了国子监找不到话本子的时候才知,暮雪把他所有的话本都拿走了!

天又塌了!

先生讲课跟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这一天怎么才能熬过去啊。

东宫主屋。

林清婉仔细翻着从枫儿那里拿回来的话本子,不知不觉也看了进去,“嘶,确实写得不错。难怪小殿下如此痴迷。”

她这一看就是一日,沈序今儿的信件传到边关时,赵琮刚打了胜仗回来。

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拆了信笺,眉心时蹙时展,看得仓盈也好奇,“小殿下想太子哭鼻子了?”

“不是。”赵琮忍不住想象信上描述的画面,眼里酝着温柔,“沈序说林清婉没收了枫儿的话本子,但是她看得入了迷。”

“枫儿散学后,她本来是要好好说教的,不知怎的两人讨论起了话本子上的故事···”

赵琮口吻不自觉全是宠溺,“两人在一个被窝里看了大半夜,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

“她还让沈序到国子监给枫儿请假!”

“这···”赵琮哭笑不得,信件在手里反复摩挲,“孤不在,他们反了天了。”

话虽如此,但他此时很想回京。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厌倦了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