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天垂着眼,白金衣袍的下摆随着他轻微的呼吸微微起伏,方才震碎灵器时残留的淡淡莹白微光,还在他指尖若隐若现。
听到老者带着威慑的话语,他才缓缓抬眸,目光落在老者那张满是凝重的脸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没有半分波澜。
“这话哪怕你们谷主在我面前都不敢说。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一句话,轻描淡写,却像一道惊雷般在大厅内炸响。
空气瞬间变得凝滞,连窗外掠过的风声都似被这股无形的气势逼停,落针可闻。
那老者本就紧绷的身体猛地一僵,按在潘子庭肩头的手掌下意识地收紧,指腹的老茧蹭得潘子庭肩头生疼。
他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话语,原本锐利的目光里瞬间灌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连嘴角的胡须都在微微颤抖。
他活了近百年,久居清风谷,见惯了旁人对谷主的敬畏。
哪怕是东荒南部的其他势力之主,见了谷主也要客客气气,从未有人敢如此轻慢地提及谷主。
更别说用这般不屑的语气反问他“是什么东西”。
老者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可声音还是忍不住带上了几分颤音,连带着眼神都多了几分审视与警惕。
“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向前半步,周身悄然散发出一股与潘子庭截然不同的沉稳气息,虽未刻意释放威压,却让厅内众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
“我们谷主乃是如今东荒顶尖势力之一的掌权者,手底下强者如云,便是那些传承几百年的家族,见了谷主也要给三分薄面。”
“你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背后有什么依仗?”
他刻意将“东荒顶尖势力”几个字咬得极重,语气里的威慑比先前更甚,仿佛想通过提及清风谷的地位,让叶问天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狂妄,从而心生畏惧。
毕竟在他看来,眼前这少年即便实力惊人,也不过是个不知世事的晚辈,只要搬出清风谷的名号,再点出谷主的威慑力,对方总要收敛几分。
可叶问天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指尖的莹白微光渐渐散去,他甚至懒得再看老者一眼,目光转向一旁还僵在原地、满脸惊骇的潘子庭,语气依旧平淡。
“顶尖势力?在我眼里,也不过尔尔。”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至于你们谷主……若他真有胆子站在我面前,恐怕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别说让我顾忌什么报复。”
这话一出,老者的脸色彻底变了,从最初的震惊转为铁青。
他死死盯着叶问天,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周身的气息也开始变得不稳,显然是被叶问天的话语彻底激怒。
而一旁的潘子庭更是张大了嘴巴,眼神里满是惊恐。
他从未想过,竟有人敢如此蔑视清风谷,蔑视他那位在东荒南部威名赫赫的师尊!
厅内的许杰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就紧绷的身体此刻更是坐直了几分,看向叶问天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疑惑,更有几分隐隐的敬畏。
他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少年究竟有着怎样的背景,竟敢说出如此颠覆认知的话语。
许若若则是紧紧咬着下唇,眼底的担忧更甚,她知道,叶问天这番话,无疑是彻底将清风谷得罪死了,后续的麻烦恐怕会源源不断。
“既然如此你便去死吧!”
老者的声音骤然变得狠戾,像是淬了毒的冰锥,话音未落,他周身的气息便如沉睡的火山般轰然爆发!
不同于潘子庭的狂躁,这股气息更为凝练沉厚,带着碾压一切的压迫感。
青色源气在他周身盘旋成实质的气旋,连空气都被搅得发出“呜呜”的闷响。
赫然这老者乃是超凡境三重天的修为!
厅内众人脸色骤变,许杰猛地站起身,双手死死按在桌沿,指节泛白。
许若若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月白色的襦裙被气流掀动,眼底满是惊恐。
超凡境三重天,在东荒南部已是能横着走的强者,寻常势力根本不敢招惹,可如今这等人物,竟要对叶问天痛下杀手!
老者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掠过丈许距离,右手攥成拳头,青色源气在拳峰凝聚成尖锐的气芒,带着撕裂空间的锐响,直取叶问天的面门。
他这一拳倾尽了全力,显然是想将眼前这狂妄的少年当场击杀,以泄心头之恨,更要维护清风谷的威严。
可就在他的拳头离叶问天不过半尺,即将触碰到对方衣袍的刹那,异变陡生。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繁复的招式,甚至连一丝多余的气息波动都没有。
老者的身体竟在半空猛地一滞,下一秒,便如被无形力量引爆的爆竹般,“嘭”的一声炸开!
青色的源气与血肉瞬间化为漫天细碎的光点,在空中稍作停留,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就连一缕烟尘、一滴血迹都未曾留下,仿佛这人从未存在过一般。
整个大厅瞬间陷入死寂。
空气像是被冻住了,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许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无数惨烈的厮杀,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恐怖的死法。
一位超凡境三重天的强者,竟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这般悄无声息地化为飞灰,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
许若若捂着嘴,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而最恐惧的,当属潘子庭。
他瘫软在地,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方才他还心存侥幸,觉得张老出手必定能拿下叶问天。
可此刻看着空荡荡的半空,想到那位在清风谷地位尊崇的超凡境长老,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地抹杀。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极致的恐惧与怨毒,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强行拔高,试图用清风谷的名号震慑对方:“小子,你完了!你杀了张老!他可是谷主最信任的长老!”
“谷主知道了,绝不会放过你的!清风谷一定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他一边嘶吼,一边向后挪动身体,想要离叶问天远一些,仿佛眼前这看似温和的少年,是什么择人而噬的恶魔。
可他的话语里,除了色厉内荏的威胁,再也没有半分之前的嚣张,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