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让花三倍受煎熬,自己的二叔,花天奎。死的不冤枉吗?张凤阁作恶多端,设局毒死二叔,二叔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有了。这是多大的仇恨啊,此仇不报,不足以为人。也算老天开了眼,就该你张凤阁死到我的手上,让二叔在地下也能安息了。我花三算什么,就是一小老百姓,以前是光棍汉一条,什么都不用顾忌。现在不一样了,有孩子老婆了,不能在干莽夫样的蠢事。想不明白的是,你李克俭虽然是我的救命恩人。救我一命,我没齿难忘,不过现在我还不能束手就擒。我能把张凤阁呜呼哀哉,也能把你变成空气,变成不会说话的人。
让思绪的潮水,汹涌着,奔腾着,漫无目的的撞击着岸边的岩石。花三的心睡不着,一直盯着窗外那不亮也暗不下去的月光,那月光有时张开狰狞的嘴巴,慢慢的靠过来,让人毛骨悚然。一会儿,如同一把尖刀,刀尖上滴着带血的血滴,差点滴到自己脸上。刚一闭眼,那倒灌的水浪一下子把自己按在了水下,呛了一鼻子的水,浑身湿漉漉的。赶忙睁开双眼,那轮月光血红血红的,滚烫的如同火球,滚向自己,烧到了嘭嘭跳动的心。这是怎么啦?是自己心里有鬼?还是不好的兆头啊?这……
天空一个炸雷,轰轰隆隆的,响彻整个上空,把黑夜炸醒了。一道闪电,如同一把弯刀,亮闪闪的,带着白光冲到村头的那棵老槐树,树头把那道光虹吸式的,吞咽了下去。花三,听到窗外雨声滴滴答答的,打了一个喷嚏,从梦中醒来。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把窗户推开。一股水气,扑面而来,顿感心里湿湿的,很清新。些许水汽凝结在两道重眉和发梢上,把胳膊都打湿透了,寒毛卓竖,这雨水,有点陌生的敌意。
雨越来越大,把整个天空都淹没了,根本就摆脱不了雨水的洗礼,整个村庄都倒扣在一个巨大的水盆里,这雨水,很胶着的,空气都凝固了。花三心里暗自想,这样的天,或许能挡着李克俭的到来。再一想,不过是自己的臆想。李克俭,一个心如钢铁般的人,铁骨铮铮的汉子。在他眼里,从来没有困难两个字,谁也阻挡他的脚步。来吧,尽管来吧,我等着你的。
李克俭由于昨夜贪杯了,头还有点晕。喝了一碗醒酒的酸辣汤,心里热乎乎的,辣的额头都沁出汗珠子了。李克俭背上行囊,匆匆上路了。花三啊,当初我看你是条汉子,想着如果按律当斩,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戛然而止了。心生怜悯,加之有岳师父帮忙,让你躲过一劫,哪曾想,你又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你说你呀,我这次,一定铁面无私,秉公执法。
离河间府的地界也越来越近了,远处黑洞洞的,如同墨汁泡透的一张宣纸,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黑云把天压的很低,一抬手,就能够得到那块悬浮的云。一场大雨将至,看到那黑云,像一条漆黑的蟒蛇,吞云吐雾,忽上忽下,欲左还右,灵动的在空中,叫嚣着,咆哮着,横冲直撞。雨滴,嗒嗒的砸在李克俭的脸上,有点生疼的感觉,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这雨下的有点出奇,好像不欢迎自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