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总算偷得几日浮生闲。
谣言平息之后,京城士绅对他的爱戴之情,再次萌发。而他心念一动,想到了久违的诗与远方。
于是,
便带着黄鹤、白剑,轻车简从,沿着楚河走了几个县城。
河风习习,烟柳画桥,确有几分江南韵味。
李然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看着黄鹤诗兴大发,白剑依旧沉默如山,他难得感到一丝心旷神怡,万念俱息,只想做个富贵闲人,逍遥度日。
然而,
树欲静而风不止。
看似平静的水面下,衰朽的大乾王朝,早已是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这天,李然刚欣赏完一处古渡口的夕阳,雨化田的身影便如鬼魅般出现在了身后。
一个消息,石破天惊——
“主人,属下查到,近期有不少西番面孔的高手,深夜出入安王府。”
“安王心腹太监金寿,更是在城外秘会了几个身份不明之人,行踪诡秘。”
西番?
安王府?
李然心中猛地一凛——
西番?
北胡?
宇文赞果然厉害!
竟然提前了一手,早已预判到了西番要和北胡勾结!
这时,
李然兴致全无了,原本只想置身事外,奈何这漩涡越来越大,似乎正要将所有人都拖拽进去。
北胡勾结西番,那就意味着——
和平也结束了!
未来的时代,将是一个战争不断的时代!
果然,数日之后,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如雪片般飞入京城,彻底打破了朝堂的虚假祥和——
北胡、西番正式结盟!
两国联军已陈兵边境,气势汹汹,将大乾西陲重镇湟州围了个水泄不通!
消息传来,朝野震动!
直到此刻,那些曾经对宇文赞北上持有异议的朝臣们,才真正意识到这位老将军的深谋远虑,绝非自己能比的!
若非宇文赞提前抵达湟州,坐镇指挥,恐怕此刻的湟州早已城破,西陲防线将彻底崩溃!
一时间,
京城上下,人心惶惶。
一场关乎国运的边境血战,无可避免地拉开了沉重的大幕。
李然望着无边美景,却已经没心情了——
这安稳日子,是真的到头了。
……
但京城百姓并不知道:看似强大的大乾王朝,其兵备早已外强中干,废弛到了惊人的地步。
饶是老将军宇文赞亲自坐镇湟州,也仅仅是勉强维持。
数日后,
军报再次雪片般飞入京城。
北胡叶护可汗亲临前线!
其麾下齐利王子、阙勤太师、史摩思大将,四路兵马旌旗招展,如同乌云压境,随时可能从不同方向撕裂大乾的边防!
于是,
朝野惊慌!
兵部尚书窦贵,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捉襟见肘。
此时此刻,
他跪在御书房内,脸色惨白,颤声说:
“陛下……形势危急啊……”
“如今是将不知兵,兵不知将!”
“云州、幽州、朔州、辽州四地虽已紧急增兵,可……可北胡主力动向不明,处处设防,又处处都捉襟见肘!”
“边塞军民疲于奔命,粮草、兵员消耗如同流水,长此以往,恐怕……”
他没有说完,
但话外之意,人人都听得真切——
恐怕不等北胡大举进攻,大乾自己就要被活活拖垮了!
这时,
李庆在房中踱来踱去,焦灼不已,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废物!”
但颤抖、愤怒的声音中,他心头随即涌上来一股自责——
这十年来,自己沉溺享乐,疏于朝政,竟让国事败坏到了如此地步!
他也深谙兵法,一眼就看穿了北胡叶护可汗的毒计——
疲敌之计!
就是要用这种无休止的袭扰和佯攻,拖上几个月,将大乾的国力、民心消耗殆尽,而后再寻机长驱直入,一击致命!
“不能等!”
李庆越想越惊,猛然回头,大声说:
“朕要御驾亲征!”
“拒敌于国门之外!”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陛下,万万不可啊!”
萧羽第一个跪倒。
“陛下三思!国本为重!”
陆德言也急忙劝谏。
安国仁更是急得满头大汗:“陛下,边境凶险,岂能亲身犯险?”
群臣纷纷跪倒,苦苦劝说。
李庆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除了宇文赞等寥寥数人,放眼朝堂,竟无人可担当破敌灭胡的重任吗?
这时,
一直沉默的杨忠忽然抬起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陛下,臣有一议。”
“北胡疲敌,意在消耗我大乾锐气。御驾亲征固然能振奋军心,但风险太大。”
“不如……让诸位皇子代天子出征,各守一镇?”
“如此,既能分担边防压力,又能鼓舞士气民心,向北胡显示我大乾死战之决心!”
哦?
李庆脚步一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杨忠。
让皇子们去出征?
这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
李庆心中念头急转,但眼下的局势,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需要一个缓冲,在最短时间内,先解了湟州之围,稳住西陲。然后才能腾出手来,与北胡长期对峙……
思量良久,李庆也无法可施,只好乾纲独断:
“好!”
“就依杨卿所言!”
“传旨,令雍王李贞、定王李泰、安王李恪、骏王李然,即刻准备,代朕出征,分守边疆四镇!”
“朕随后便亲率大军,驰援湟州!”
说罢,
李庆转身大步离开,恍然间恢复了几分昔日的英明神武。
……
次日清晨,一道明诏昭告天下。
湟州被围,北胡蠢蠢欲动,西番与之勾结,边境危急!
着皇长子李泰、二皇子李恪、三皇子李贞、四皇子李然,即刻整备,代天子出征,分守边疆重镇,以御外侮!
消息一出,
犹如巨石投湖,整个京城彻底炸开了锅。
那些沉浸在天朝上国迷梦中的士绅百姓,此刻才真正嗅到了战争的血腥味,意识到看似强盛的大乾王朝,已然站在了悬崖边缘。
一时间,惶恐不安的情绪迅速蔓延。
隔日,
兵部尚书窦贵迅速行动起来,开始统筹全局。最终以抽签方式,确定了四位皇子的镇守之地。
皇长子李泰,守河州。
此地紧邻西陲,直面西番可能的侧翼袭扰,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二皇子李恪,守朔州。
朔州位于北方防线中部,山势连绵,易守难攻。
三皇子李贞,守云州。
云州地处边塞,历来都是胡人兵锋所指,但城后又是狭长峡谷,距离中原腹心地带,尚有距离。
四皇子李然,则抽到了幽州。
幽州是东北边塞,虽然号称坚城,但周边地形平缓,极利于骑兵奔突。
随后,兵员调拨、粮草辎重、后勤保障等一系列繁杂的计划,也迅速拟定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