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道足以毁灭宇宙的灰色洪流，就那么突兀地，从中间，被抹去了一小段。
就像是用橡皮擦，擦掉了画上的一条线。
简单，随意，却又蕴含着无法理解的，降维打击般的力量！
洪流因为中间的断裂而轰然溃散，重新化作三大至宝与虚无涯的本体。
“噗！”
虚无涯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帝血，整个人倒飞出去，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这……这是什么力量？！”
他无法理解！
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与三大至宝，与整个宇宙的因果联系，都被一股更上位的力量，给强行斩断了！
“我这一指，名为断。”
林远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断因，断果，断你与这方宇宙的联系。”
“虚无涯，我说过，小偷，始终是小偷。”
林远缓缓抬起手，对着虚无涯，轻轻一握。
“而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嗡！”
虚无涯骇然发现，他头顶的天命帝冠，他手中的两大至宝，竟然在剧烈地颤抖，似乎想要脱离他的掌控，飞向对面的那个男人！
“不！你们是我的！”
虚无涯目眦欲裂，他疯狂地压制着三大至宝的异动，整张脸都因为愤怒与恐惧而扭曲，狰狞无比！
这是一种极致的侮辱，一种将他万古以来所有谋划与尊严都踩在脚下，碾得粉碎的蔑视。
然而，忽然。
虚无涯那张因为极致愤怒与恐惧而扭曲的脸庞，在此刻，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他死死地盯着林远，那双猩红的眼眸深处，不再是单纯的杀意。
而是一种更为纯粹，更为恐怖的疯狂，一种不惜拖着整个宇宙一同陪葬的决绝。
“小偷……”
他低声呢喃着这两个字，仿佛在品味着什么绝世美味，声音沙哑而干涩，充满了自嘲与怨毒。
“说得好，说得真好……我穷尽万古岁月，窃天机，夺权柄，镇万族，谋苍生。”
“到头来，在你这个黄口小儿的眼中，却只是一个小偷！”
他猛地抬起头，放声狂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癫狂，震得整片混沌虚无都在剧烈地颤抖。
那三件为了不被夺走，被他死死镇压的至宝都在这笑声中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你以身合道，成了这方宇宙的剑道主宰，你就能斩我么？”
虚无涯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伸出沾满金色帝血的手，指向林远，更指向那遥远神桥之上，所有幸存的人族。
“你错了！大错特错！”
“你根本不知道，何为真正的力量！你也不知道，为了这一天，我付出了何等代价！”
他的声音，化作了响彻整个宇宙的宏大魔音，每一个字节，都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至高的律令。
“我既为天帝，当掌万族之生死！我既为天命，当握众生之轮回！”
“你们这些卑微的生灵，你们的存在，你们的力量，你们的灵魂，从诞生之初，便是我圈养的食粮！”
“今日，我便让你们看看，何为天帝之怒！何为创世之基石！”
话音落下的瞬间，虚无涯双手猛地合十，一个玄奥至极，却又充满了血腥与不详的印记，在他的掌心悄然成型。
“万灵归墟，血祭苍天，无上神禁，起！”
轰！！！
随着他最后一声咆哮落下，整个下界宇宙，无论是那被拖入混沌虚无的战场，还是那些尚且完整的，遥远的大世界。
在这一刻，都被一张无形的，血色的巨网，彻底笼罩！
这张网，太大了。
它以虚无涯为中心，其上的每一道纹路，都跨越了无尽的星河，精准地连接到了每一个万族生灵的身上！
那几位侥幸从之前的大战中存活下来，正在瑟瑟发抖，为天帝亲临而感到劫后余生的万族皇者。
他们脸上的狂热与崇拜，瞬间凝固。
古皇正准备率领残部跪拜他们伟大的天帝，却骇然发现，自己的本源正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被强行从体内抽离！
“不！天帝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他发出惊恐的咆哮，想要抵抗，却发现自己那足以焚山煮海的皇者之力，在这股来自血脉最深处的禁制面前，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甚至有一位皇者庞大身躯，在此刻轰然炸开，化作最纯粹的灵魂能量，被那血色大网贪婪地吞噬。
临死前，他那双怨毒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
他们想不通，他们不明白，为何他们信仰了万古，尊崇了万古的至高神明，会在这一刻，对他们这些最忠诚的信徒，挥下最残忍的屠刀！
不仅仅是他们。
整个宇宙，所有幸存的万族生灵，无论身处何地，无论修为高低，都在这一刻，发出了此生最凄厉，最绝望的哀嚎。
一颗繁荣的星球之上，无数虫族子民正沉浸在天帝归来的狂喜之中。
下一秒，他们的血肉、甲壳、灵魂，都在那血色光芒的照耀下，被强行分解，化作一股股精纯的能量洪流，冲天而起。
一座宏伟的魔族古城之内，刚刚还在为七皇陨落而悲愤的魔族战士们，身体不受控制地干瘪下去。
他们的生命精气，他们的魔魂，连同他们对天帝的无尽崇拜，一同被那张血色大网无情地收割。
“为什么，天帝陛下……我们是您最虔诚的子民啊……”
无数万族生灵，在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终于明白了真相。
他们所谓的信仰，所谓的荣耀，不过是一个精心编织了万古的谎言。
他们不是天帝的子民，他们只是天帝为了在绝境中翻盘，而提前准备好的，最后的燃料。
这，才是虚无涯真正的底牌！
他根本不在乎万族的死活，他所谓的带领万族走向辉煌，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圈养他们。
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刻，将他们的一切，都化作自己力量的一部分！
人族神桥之上，所有人都被眼前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第256章 无法寂灭的存在
姜昊、神峰长老等人，看着那无数万族在绝望中化为飞灰。
看着那曾经不可一世的敌人，此刻却如同待宰的羔羊，脸上没有丝毫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彻骨的冰寒。
“疯子……”
神峰长老的声音都在颤抖。
“轰隆隆！”
无穷无尽的血肉精气，灵魂本源，化作无数道血色的能量洪流，跨越了无尽的时空，疯狂地涌入虚无涯的体内！
他的气息，在这一刻，以一种超越了所有人理解的方式，疯狂地暴涨！
他那被林远剑意斩出的恐怖伤口，在接触到这股能量的瞬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甚至连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
他那因为催动三大至宝而变得有些虚幻的帝躯，在此刻变得前所未有的凝实。
其上甚至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由亿万生灵的死亡怨念所构成的，充满了不详与毁灭气息的诡异神纹！
“吼！！！”
虚无涯仰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咆哮！
这股能量太过庞大，庞大到连他这位伪帝的躯体，都无法完全承受！他的身体，在疯狂地膨胀，扭曲，变形！
皮肤被撑裂，露出其下那并非血肉，而是由混沌法则与寂灭能量交织而成的恐怖肌体。
骨骼在异变，峥嵘的骨刺穿透了他的后背，化作如同山脉般狰狞的骨铠。
他的头颅，更是被强行撕裂，一颗颗蕴含着宇宙生灭景象的独眼，从裂缝中疯狂地生长出来！
最终，在一声足以震碎星河的最终咆哮声中，虚无涯的人形之躯，彻底崩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尊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其恐怖与庞大的，真正的上古魔神！
那是一头自宇宙混沌之初便已诞生的，以吞噬世界为生的禁忌古兽，太初噬界龙！
它的身躯，庞大到足以盘踞整个混沌虚无，周围那些曾经堪比星系的巨大尘埃云，在它面前渺小得如同沙粒。
它的鳞片，并非血肉生成，而是由一个个走向寂灭的星空残骸压缩而成，每一片鳞甲之上，都铭刻着一个文明从诞生到毁灭的完整悲歌。
昂头间，更是有足足九颗狰狞的头颅，每一颗头颅，都代表着一种终极的毁灭法则。
当这尊太初噬界龙的真身，彻底显现在世人面前时。
那股恐怖的威压，不再是之前的帝威，而是凌驾于宇宙法则之上的，创世级的压迫感！
林远以身合道，成了这方宇宙的剑道主宰。
而眼前的虚无涯，则是通过献祭万族，强行挣脱了这方宇宙的束缚，回归了他最初的，不属于这片天地的，禁忌古兽的姿态！
“林远！”
九颗龙首同时开口，无数复眼齐齐锁定了那道渺小的青衫身影。
那重叠在一起的声音，不是单纯的咆哮，而是化作了最直接，最纯粹的，足以抹杀一切概念的毁灭道音！
“在本帝的真身面前，你那可笑的剑道，不过是孩童的玩具！”
“今日，本帝便要将你，连同你身后的所有人族，一同吞噬，让你成为我重归巅峰，踏入上界的第一份食粮！”
“吼！”
话音未落，居中的一颗代表着寂灭的龙首，猛地张开了那足以吞噬星河的巨口！
没有光，没有热，没有能量波动。
有的，只是一片纯粹的，绝对的无！
一道由纯粹寂灭法则构成的吐息，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跨越了时空，朝着林远轰然袭来！
这道吐息，不伤肉身，不灭神魂。
它要抹杀的，是存在这个概念本身！
一旦被击中，林远这个存在，连同他所代表的剑道，都将被从这片宇宙的因果之中，彻底抹除，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面对这等无法理解，无法防御的降维打击。
林远的神情，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那道寂灭龙息，凌空一划。
紧接着，空间出现了巨大的涟漪。
“剑，生于有，而归于无。”
“既可开天，亦可归墟。”
“我这一剑，名为存在。”
林远的声音，如同亘古不变的道音，在混沌中响起。
随着他指尖的划动，一道无形的，却又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从诞生到毁灭所有奥秘的剑痕，凭空出现在了那道寂灭龙息之前。
这道剑痕，没有攻击却也没有防御。
它只是在那里静静地宣告着一个事实。
“我在这里。”
“嗤……”
当那道足以抹杀概念的寂灭龙息，撞上这道代表着存在的剑痕时。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寂灭龙息，就那么突兀地，停住了。
它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更无法绕开。
因为那道剑痕，本身就是一种绝对的概念，一种无法被否定的真理。
寂灭可以抹杀一切有形之物，却无法抹杀存在这个概念本身。
两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高维度的对峙与僵持！
“怎么可能？！”
虚无涯的九颗龙首，无数复眼之中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发自灵魂深处的骇然！
他这一招概念寂灭，是他身为太初噬界龙的本源神通之一，在遥远的过去，他曾用这一招，轻易地抹杀过与他同级别的禁忌存在！
可现在，竟然被林远，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给挡住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
林远的身影，缓缓从那道剑痕之后走出。
他每向前一步，身上的剑帝气息便强盛一分，那因为对方威压而出现的裂痕，也在迅速地修复。
“虚无涯，你吞噬了万族，回归了真身，力量的确已经超越了这方宇宙的极限。”
“但你忘了一点。”
林远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尊庞大的，狰狞的，不可一世的魔神。
“你，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而我，即是此界天命！”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远的身后，那条已经与他融为一体的剑道长河，再次轰然显现！
但这一次，长河之中奔涌的，不再是单纯的剑意。
而是整个下界宇宙，无穷无尽的大道法则！
五行在轮转，阴阳在交替，时空在奔流，因果在交织。
第257章 被世界遗忘
所有的法则，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剑，融入了那条长河之中，向它们新生的帝王，献上了最高的敬意与臣服！
林远，以剑道合身，却并未被剑道所束缚。
他成了剑帝，更成了这方宇宙，继虚无涯之后，新的主宰！
“万道为锋，听我号令！”
林远伸出手，对着那条奔腾的万道剑河，轻轻一握。
“今日，我便代这方宇宙，清理门户！”
“剑来！”
轰！！！
整条万道剑河，在这一刻，化作了一柄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其宏伟与壮丽的无上神剑，被林远握在了手中！
剑身之上星辰环绕日月沉浮，剑格之处时空凝固因果沉寂！而在剑柄之端，万灵跪拜大道和鸣！
当林远握住这柄万道之剑的刹那，他的气息，与整个下界宇宙，彻底融为了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斩！”
没有丝毫犹豫，林远对着那尊庞大的太初噬界龙，一剑斩出！
这一剑，斩出的，是整个下界的力量！
“不过是被本帝掌握的下界，也敢反抗本帝！”
虚无涯彻底暴怒！他感受到了来自这方天地的，最强烈的排斥与敌意！
他那庞大的龙躯猛地一震，代表着九种终极毁灭法则的龙首，同时张开了巨口！
“九极归一，混沌灭世光！”
九道颜色各异，却同样蕴含着毁天灭地威能的法则吐息，在虚无涯的身前，轰然汇聚。
化作了一道足以将这片混沌虚无都彻底打回原点的，七彩琉璃般的灭世光柱！
“轰隆隆！！！”
万道之剑，与灭世光柱，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这一次的碰撞，其威能，已经远远超出了之前任何一次！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因为在两者交锋的中心点，时空、法则、物质、能量，一切的一切，都被瞬间打成了最原始的奇点！
一个不断膨胀，疯狂吞噬着周围一切的，真正的黑洞，就此诞生！
人族神桥之上，所有人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掀飞出去。
若非林远在出剑的瞬间，分出了一缕剑意护住了他们，恐怕仅仅是这碰撞的余波，就足以让他们形神俱灭。
即便如此，姜昊、神峰长老等人，依旧是齐齐喷出一口神血，脸色惨白如纸。
他们骇然地看着那片不断坍塌，不断湮灭的战场，大脑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就是帝境的战斗吗？
这简直就是，创世神与灭世神的对决！
“噗！”
碰撞的中心，林远的身影倒飞而出，他手中的万道之剑，发出一声哀鸣，其上光芒黯淡了不少。
而他本人，那由法则构成的帝躯之上，更是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崩碎。
硬接这一击，即便有整个宇宙作为后盾，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然而，对面的虚无涯，却更加凄惨！
那道灭世光柱，被万道之剑从中直接劈开！
狂暴的剑气余波，狠狠地斩在了他那庞大的龙躯之上！
“嗤啦！”
刺耳的血肉撕裂声响起！
虚无涯九颗龙首中的三颗，竟被这一剑，硬生生地，齐根斩断！
其中一颗，正是之前释放概念寂灭的那颗寂灭龙头！
金色的，却又夹杂着无尽怨念与混沌气息的帝血，如同决堤的星河，疯狂地喷洒而出，将大片的混沌虚无，都染成了一片诡异的暗金色！
“啊啊啊！我的头！我的本源！”
虚无涯发出了比之前献祭万族时，还要痛苦无数倍的凄厉惨嚎！
那被斩断的，不仅仅是他的血肉，更是他身为太初噬界龙，与生俱来的本源法则！
断一首，等于他永久地失去了一种终极神通！
“你……该死！”
剧烈的痛苦，化作了无边的愤怒与杀意！
虚无涯剩下的六颗龙头，无数复眼之中，血光大盛！
他那庞大的龙尾，那条由因果神链交织而成的恐怖武器，在此刻，如同开天辟地的神鞭，带着颠倒时空，逆乱因果的无上伟力，狠狠地朝着林远抽了过来！
这一击，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因为它攻击的，并非是现在的林远，而是过去的，尚未成帝的林远！
一旦击中，林远成帝这个果，便会因为因的消失，而轰然崩塌！
然而，面对这必杀的一击，林远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
他静静地看着那抽来的因果龙尾，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万道之剑。
“虚无涯，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在我执掌这方宇宙之后，还妄图用这里的法则来对付我。”
“此界的因果，由我而定。”
“我说，你的过去，不存在。”
林远一剑斩下。
这一剑，没有斩向那条龙尾，而是斩向了空无一物的，过去的时光长河。
“嗡！”
虚无涯那势在必得的因果龙尾，在即将触碰到林远过去的瞬间，骤然一僵。
紧接着，它那由因果神链构成的尾巴，竟从末端开始，一寸寸地，悄无声息地，化作了虚无！
“不！这不可能！我的因果和我的过去……正在被抹除？！”
虚无涯发出了惊恐到极点的咆哮！
他骇然发现，自己与这方宇宙所有的联系，自己曾经在这里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在被一股更上位的力量，给强行抹去！
他，正在被这个宇宙，遗忘！
“我说过，清理门户。”
林远手持万道之剑，一步步地，朝着那尊正在不断消失的庞然大物走去。
“窃取来的力量，终究不属于你。”
“今日，我便斩你伪帝之身，断你万古之谋，让你尘归尘，土归土。”
“不！我不会输！我乃太初噬界龙！我乃是与天地同生的存在！”
虚无涯彻底疯狂了，他剩下的六颗龙头，连同他那正在不断虚化的庞大身躯都在开裂！
他要用自己身为禁忌古兽的全部本源，将林远，将这整个宇宙，都一同拉入永恒的寂灭！
然而，面对这足以毁灭一切的最终疯狂。
林远只是摇了摇头。
他举起手中的万道之剑，对着那片即将爆发的毁灭源点，轻轻一盖。
嗡！
剑身之上，无穷无尽的创世神辉，轰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