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娘!”
楚离慌忙揽住她瘫软的身躯,掌心触到她后背黏腻的冷汗。
“怎么这么烫?!”
方才只顾着应对萧蘅,竟没发现她整个人烧得像团炭火。
他心猛地一沉,顾不上男女有别直接将人横抱而起。
“坚持住,我这就找大夫!”
楚离抱着滚烫的卿梦萱狂奔,玄色劲装被冷汗浸透。
“来人!”
他一脚踹开西厢屋门,将人重重放在床上。
卿梦萱双颊烧得通红,“好热……”
沙哑呓语钻进耳中,楚离也顾不上别的,赶忙撕开开她烧焦的外衫。
大片红肿烫伤触目惊心!
“传府医!”
他打开窗户嘶吼,夜色死寂,唯有远处救火声隐隐传来。颤抖着探上她脉搏,滚烫紊乱的跳动几乎灼伤指尖。
楚离咬牙扯下衣袖浸水,敷在她额头上降温。
又翻出金疮药,药膏刚触到烫伤处,卿梦萱就疼得蜷缩,无意识攥住他手腕。
“忍忍,很快就好……”
楚离呼吸发紧,。
脚步声骤响,楚离瞬间起身,冷着一张脸回眸望去,才看清是举着药箱的府医。
“火毒入体,还有烫伤!快!”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府医快步上前,先翻开卿梦萱的眼皮查看瞳孔,又搭上她手腕细细切脉。
片刻后,他掀开伤者衣袖,看着红肿溃烂的烫伤处摇头叹息:“怎么伤的这么重,这怕是一来一回给人激坏了。”
说着,又从药箱取出银针,在她穴位施针。
“大夫,她这病严重吗?”
“楚侍卫有所不知。”
府医一边捻动银针,一边解释,“她不仅是皮肉伤,先前我检查过后发现她似乎惊悸伤了身子……”
“呼吸急促,喉间痰鸣,这是火毒攻心之象。”
府医话未说完,楚离握剑的手已经发白。
开方时,府医特意加重了清热泻火药量。
“一剂药煎三碗,每隔两个时辰喂一次。”
“这七日是关键,千万不能让她再受风邪。”
一听到这儿,楚离赶忙点头。
“我记下了,多谢大夫!”
府医把脉开方匆匆离去,楚离守在床边。
突然,他瞥见衣角扫落的一角图纸,弯腰捡起的瞬间……
大楚镇防图五个字刺入瞳孔!
楚离的指节捏得发白,图纸边缘被攥出褶皱。
太子那句“奸细”如毒蛇啃噬耳膜……
难道自己看守的女人,真的是潜伏的棋子?
床上突然传来呓语!
卿梦萱烧得满脸通红,干裂的嘴唇渗着血丝:“水……”
沙哑声音像根刺,扎得楚离心口一颤。
他猛地将图纸塞进怀中,咬牙切齿:“现在问那么多也没什么用,人命关天先保住命再说。”
入夜,梆子声惊破夜色。
楚离端着药碗的手突然发抖。
扶起卿梦萱时,滚烫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药汁顺着她嘴角滑落。
“咽下去!喝完了就不难受了。”
楚离声音发闷。
子夜,死寂被瓷片碎裂声划破!
烛火疯狂跳动,楚离死死盯着镇防图上的边防线条,喉结上下滚动。
!梆子声第三次敲响的刹那,他猛地攥紧腰间令牌,手上青筋暴起——
只要现在把这图纸呈给太子,这女人“奸细”的罪名,就铁板钉钉!
“咳咳……”
压抑的咳嗽声突然从床上传来,楚离浑身紧绷。
只见卿梦萱蜷缩成一团,呼吸猛然逐渐急促……
“怎么回事?”
看到卿梦萱状况忽然要紧起来,楚离一时间也是慌了,下意识就想去找府医。
但随着卿梦萱呼吸急促了一会儿后猛然松懈下来,随后逐渐平稳……
楚离脸上的表情也变的有些纠结。
“这生个病还不让人省心啊。”
楚离喃喃自语,但心却随着她的呼吸越发沉重。
“依殿下的性子,知道了这事儿怕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楚离咬着牙低吼,可手却不听使唤!
鬼使神差地,他把图纸折成小方块,打开药箱的瞬间,浓烈药味混着雪松香扑面而来。
他手指抖得厉害,还是将图纸塞进了金疮药夹层。
更漏声一下下砸在心头!
楚离每隔半个时辰就换冷水帕子,每次指尖擦过她滚烫脸颊时,他整个人就越发纠结。
“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楚离语气粗重,强忍着心中的不安但却始终做不了决定。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累到趴在床边昏睡。
可刚睡着,一声轻响瞬间将他惊醒!
楚离猛地抬头,正对上卿梦萱清醒的双眼。
她苍白的嘴唇动了动,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惊雷在屋内炸开:“楚大哥……”
“这是哪儿?”
“西厢屋。”
楚离喉结滚动,起身倒了半碗温水,扶起她时刻意避开她腰间的位置,“昨夜太子府失火,你被浓烟呛晕,我送你回来的。”
卿梦萱睫毛微颤,目光扫过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臂:“多谢……”
“别谢太早。”
楚离将药碗递到她唇边,声音沉得发闷,“府医说你火毒入体,又受了烫伤,这七日很关键。”
说着,楚离突然扣住她手腕,静静听着她的脉搏声。
片刻后,楚离松了口气后才沉声道,“再敢乱跑,下次阎王也救不了你。”
“呃……”
卿梦萱手腕僵了僵,却在触及他眼底的关切时,神色稍缓:“知道了,多谢楚大哥。”
屋内陷入死寂。
楚离看着她喝完药,余光瞥见药箱缝隙里露出的一角——那里藏着镇防图的一角。
他猛地转身收拾药碗,背对着她开口:“这几日好好歇着,别出院子。”
“你身子现在太弱,受不了风寒,受了怕不是就得大病一场。”
“楚大哥,你就不问我……”
“问什么?”
楚离攥着药碗的手青筋暴起,“问你怎么会迷路跑进火场?还是问你……”
他突然回头,却见卿梦萱又闭上眼,呼吸平稳绵长。
正巧一抹朝阳爬上窗台,照在药箱上。
楚离盯着那个角落,无声地攥紧腰间令牌——
萧蘅的话在耳畔炸响:“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而此刻,他却鬼使神差地将令牌塞回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