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败。”
那声音除了安抚,更像是游刃有余的确信。
裴景曜笃定的话语,不仅姜静姝,在场众人的心中都受到了鼓舞。
一行人趁着没有亮起的天色浩浩荡荡向皇宫进发。
到了皇宫外,已经快到上朝的时辰。
“王爷,霍光一行已经从北城门进入,马上要到达皇宫方向。”燕回禀告道。
“记住,暂时不要起冲突,本王要做的,是将真相告知他减少伤亡。若他还执迷不悟,再动手不迟。”
燕回听罢,立刻领命。
众人在皇宫外的偏僻角落埋伏,不多时,姜静姝便看到一队人马正朝着皇宫大门前进。
坐在高头大马上、面容严肃的那个为首之人身着朝服,正是霍光,他的身后跟着一队护卫。
原本年少意气的小将军,如今脸上满是心事,半分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
“就是现在。”
一声令下,隐藏在四周的亲卫迅速行动,封锁了霍光一行的去路。
“何人敢拦路?”霍光的侍卫首领厉声呵斥。
身后的护卫纷纷八道,指向裴景曜身边的亲卫。
看清楚眼前几人面容的瞬间,霍光先是一愣,随后看着姜静姝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他已经知晓,当时让他提前派兵埋伏在行宫外的人是姜静姝。
这虽出乎意料,但得知此事时,他也并没有怨恨姜静姝,只觉得是自己过于愚蠢——居然因为自己绝对效忠,便以为皇帝也跟他是一条心、是信任他的。
所以才会不多思索,因为不想打草惊蛇就自己私自调动近卫。
至于被姜静姝算计,也是他错估了君王的反复无常罢了。
察觉到霍光灼灼的目光,裴景曜不着痕迹地挡在姜静姝身前:“霍将军,别来无恙。”
“……王爷。”霍光的眼神锐利,言语直接,“你带着亲卫阻拦本将军,是想要逼宫吗?”
“将军别急,刀剑相向前,本王有要事相告。”
霍光眼神中带着警惕,看着裴景曜四周的亲卫人数明显多于自己,知道禁卫到来还需要一会儿功夫,于是故意拖延:“王爷有何事,不妨直说。”
霍光的心思早已写在脸上,裴景曜看透了也没有说破,抬手示意燕回,燕回立刻将那卷黄绢递给了裴景曜。
“请看吧,霍将军。”
看着递来的破旧黄绢,霍光皱了皱眉,还是接过来查看。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略微模糊的印玺,但是能一眼看出,这是太上皇的印玺。
继续细细通读,霍光的脸色愈发沉郁。
是太上皇的遗诏,怎么可能?
裴景曜又递过来一封信件示意:“将军可以再看看这封信。”
“都把刀放下。”
剑拔弩张的氛围中,随着霍光的一声令下,他让侍卫暂时放下了刀剑。
遗诏上的内容分明告诉他,当初太上皇因为发现先皇谋害了太子,所以要改立裴景曜为储君,让他登上皇位。
然而察觉到周围的人都已经被掌控,所以才留下了这个遗诏,希望等他驾崩,真相能为众人所知。
至于那封信,霍光读到前两行,便立刻大惊失色。
信上内容居然是太上皇亲口承认,裴珩是他与太子妃通奸所生!
这上面的每个字霍光都认得,只是交错在一起,足以让他惊讶得许久说不出话来,大脑一片空白。
从前他也见过太上皇的笔迹,的确除了有些潦草外别无二致。
但笔迹可以造假,这个印玺却很难……
霍光深吸一口气,克制住手上的颤抖:“王爷,此事关系实在太过重大,也未免太过荒谬。若是伪造的又该当如何?”
“本王还有人证,是当初太上皇身边的徐长风,他失踪多年,便是因为被先皇追杀。你若还是不信,可把这遗诏给前朝老臣,或者鉴定的人看,真假一看便知,不是吗?”
裴景曜说着,黑眸骤然变得锐利漠然,“还是说,霍将军实际上并非效忠大雍,而是只效忠于裴珩这个人,哪怕他并非先皇血脉?”
霍光神色复杂,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应对,裴景曜则步步紧逼。
“霍大人只在意霍家的荣光,不在乎大雍江山落在一个不伦血脉诞下的子嗣手中,本王能理解……毕竟你的妹妹是他的皇后,人之常情。”
“并非如此!”霍光打断了裴景曜的话,“我效忠的本就是大雍江山,而非裴珩一人,我只是……想亲口问问陛下。”
“那便好。”裴景曜点点头,示意亲卫将兵器收起,“那本王便跟将军一起询问,那若此事属实,该当如何?”
霍光沉默良久,长叹一声:“若此事属实,国本之事,容不得血脉不伦之人称帝,我愿……听从新君之令。”
这话,已经是无声的臣服。
裴景曜点点头,“霍将军是明事理之人,那便只希望,你到时候不要食言。”
短暂的沉默后,一行人重新整队,共同朝着皇宫的大门前行。
文武百官也已经陆续到达,在大殿外等候上朝。
他们看到了许多带着兵器的侍卫,甚至还有那位传言中已经谋反的摄政王裴景曜,一时间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摄政王……裴,裴景曜他不是谋反吗?怎么可能来到此处,还带着那么多侍卫?”
“是、是逼宫?”
“禁卫军都去哪儿了?他身后为什么会跟着一个女人?”
“那是姜氏,他的王妃。”
很快,他们便也注意到了冷着脸色的霍光。
“有人逼宫,为何霍光大人不阻止,反而站在一起……难道也背叛了陛下……”
他们一行人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裴景曜径直走到大殿中央,霍光随后而至,姜静姝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站在他身后。
“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