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债主？\"亲卫队长赵寒戈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皱得像个风干的橘子。
他弯腰捡起虎符，小心翼翼地在衣襟上擦了擦，\"将军，您什么时候欠......\"
玄霄一个冷眼扫过去，老队长立刻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讪笑着摸了摸鼻子。
林小野就是在这时醒过来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对上玄霄近在咫尺的俊脸，吓得一个激灵：\"我靠！老玄你离这么近干嘛？想占小爷便宜啊？\"
玄霄冷笑一声，直接松手。
\"哎哟！\"林小野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疼得龇牙咧嘴，\"你这老魔头懂不懂怜香惜玉！\"
\"香？玉？\"玄霄居高临下地打量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本尊看你顶多是块茅坑里的臭石头。\"
林小野正要跳脚反驳，突然瞥见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老队长，顿时来了精神：\"这位老伯是......\"
\"西极魔军第三营亲卫队长赵寒戈。\"老队长抱拳行礼，眼神却忍不住往林小野身上瞟，\"小友是......\"
\"我是他救命恩人！\"林小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得意洋洋地指着玄霄，\"这老魔头被封印在镇魔渊底下，要不是小爷我......\"
\"闭嘴。\"玄霄一把捂住他的嘴，转头对老队长道，\"叛军主力在哪？\"
老队长神色一凛，指向西边：\"赤魇那叛徒在魔窟深处建了血池，至少还有八名魔将......\"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林小野扒开玄霄的手，眯眼望去——只见黑压压的魔军如潮水般涌来，当先八名魔将骑着狰狞的魔兽，气势汹汹。
\"来得正好。\"玄霄唇角微扬，突然一把拎住林小野的后衣领，\"看好了，魔将得这么杀。\"
\"等等！我还没准......啊——！\"
林小野的惨叫还飘在空中，人已经被玄霄拎着跃入敌阵。老队长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色残影闪过，最前面的魔将就连人带兽被劈成两半。
\"第一人。\"玄霄的声音冰冷如刀，剑气却炽烈如火。
第二名魔将怒吼着掷出流星锤，玄霄头也不回地反手一剑。
漆黑的剑气精准穿透对方眉心，余势不减地将后方三名魔兵串成了糖葫芦。
\"第二人。\"
林小野像只被拎着后颈皮的猫，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他眼睁睁看着玄霄如入无人之境，每一剑都带走一名魔将的性命，忍不住嘀咕：\"杀人还带计数，这老魔头什么恶趣味......\"
\"专心看。\"玄霄突然把他往上一抛，林小野尖叫着腾空而起，正好看见第三名魔将被剑气贯穿胸膛的瞬间。玄霄稳稳接住他下坠的身体，补了句：\"角度要刁钻。\"
\"我刁你大爷......哇啊！\"林小野又被抛了出去。
就这样，林小野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被玄霄抛来抛去，眼睁睁看着第四、第五、第六名魔将接连倒下。
玄霄的剑法狠辣精准，每一击都直取要害，没有半点花哨。
\"第七人。\"
最后一名魔将见势不妙，调转魔兽就要逃跑。玄霄冷哼一声，弑渊剑脱手而出，如黑色闪电般追去——
\"将军剑下留人！\"
老队长突然大喊。玄霄剑指一顿，弑渊剑在距离那魔将后心三寸处骤然停住，发出嗡嗡颤鸣。
那魔将颤抖着回头，露出一张布满伤疤的脸。
他看到老队长的瞬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赵......赵大哥？\"
老队长踉跄着上前，扑通一声跪在玄霄面前：\"将军，这是第七营的刘铁柱！当年为了掩护弟兄们转移，独自断后受了三百刀都没投降的好汉啊！\"
玄霄的眼神微微一动。他抬手召回弑渊剑，缓步走到那魔将面前：\"为何叛我？\"
刘铁柱滚下魔兽，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属下不敢叛将军！是赤魇那畜生抓了属下的妻儿，逼我......\"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破旧的酒囊，双手奉上，\"属下日日带着将军赐的酒囊，就盼着有朝一日......\"
玄霄接过酒囊，指尖在磨损的\"玄\"字上摩挲。林小野好奇地凑过来：\"这玩意很值钱？\"
\"不值钱。\"玄霄淡淡道，\"是本尊当年亲手酿的断魂酒。\"
他拆开酒囊夹层，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林小野伸头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药方，最上方赫然写着\"镇心魔丹\"三个大字。
老队长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当年军医留下的秘方？\"
玄霄眸光微闪，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在这片刻分神之际，异变陡生！
刘铁柱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叫，胸口爆开一团血雾。
一只缩小版的赤魇从血雾中窜出，狞笑着扑向玄霄手中的药方：\"将军还是这么容易心软啊！\"
\"小心！\"林小野下意识扑过去，却被玄霄一把推开。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是饕餮幼崽！它张开大嘴，啊呜一口将赤魇分身吞了下去。
\"嗝~\"小家伙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突然瞪大眼睛，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嗷嗷嗷！\"
\"吞吞！\"林小野慌忙去抱它，却被烫得缩回手，\"怎么这么烫？！\"
玄霄一把抓过饕餮幼崽，掌心泛起幽蓝光芒按在它肚皮上。小家伙痛苦地扭动着，嘴里不断喷出黑烟。
\"赤魇修的是血火魔功。\"玄霄冷声道，\"你这蠢货什么都敢吃。\"
林小野急得团团转：\"那怎么办？吐出来？\"
\"晚了。\"玄霄单手结印，一道冰蓝色符文打入饕餮眉心，\"只能炼化。\"
饕餮幼崽浑身毛发炸起，第三只眼猛然睁开。它痛苦地嘶吼一声，喷出一道赤红火柱，将远处一块巨石烧成了岩浆。
\"我滴乖乖......\"老队长目瞪口呆，\"这小家伙把赤魇的血火魔功给......吸收了？\"
林小野目瞪口呆地看着饕餮幼崽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嘴里冒出几缕黑烟，然后心满意足地蹭了蹭玄霄的手，蜷成一团睡着了。
\"这都行？！\"林小野一把揪起小家伙的尾巴晃了晃，\"你这吃货因祸得福啊！\"
玄霄拍开他的手：\"别吵它。\"说着将睡着的饕餮丢回林小野怀里，转身走向刘铁柱的尸体。
老队长已经检查完毕，沉痛地摇头：\"赤魇那畜生在他体内种了血爆蛊......\"
玄霄沉默片刻，突然并指如剑，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沟。
他亲手将刘铁柱的尸体放入沟中，又摘下自己的黑色大氅盖在上面。
\"将军......\"老队长声音哽咽。
\"他不是叛徒。\"玄霄一挥手，沙土自动掩埋了坟墓，\"传令下去，找到他的妻儿。\"
林小野抱着熟睡的饕餮站在一旁，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他低头看着小家伙圆滚滚的肚皮，轻声道：\"老玄，咱们一定要宰了赤魇那王八蛋。\"
玄霄侧目看他，难得没有出言嘲讽。他抖了抖手中的羊皮纸：\"先去炼药。\"
\"啊？\"林小野一愣，\"现在？\"
\"本尊的心魔要压不住了。\"玄霄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却让林小野浑身一僵。
直到这时，林小野才注意到玄霄的眼白已经爬满了细小的血丝，脖颈处隐约有黑色纹路在蔓延。
他猛然想起在留影阵中看到的画面——当年玄霄被九重天雷劈中时，身上也有这样的纹路。
\"那还等什么！\"林小野一把拽住玄霄的袖子，\"赶紧找地方炼丹啊！\"
老队长连忙道：\"属下知道附近有个安全......\"
\"不必。\"玄霄打断他，\"你带着虎符去收拢旧部。\"说着抛出一枚漆黑的令牌，\"三日后，魔渊谷见。\"
老队长双手接住令牌，激动得浑身发抖：\"属下领命！\"
林小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玄霄拎着后领腾空而起。夜风呼啸中，他听见老队长在下面喊：\"小友！照顾好将军啊！\"
\"我照顾他？！\"林小野气得直蹬腿，\"明明是他......哇啊！\"
玄霄突然加速，吓得他一把抱住怀里的饕餮幼崽。
小家伙在梦中咂了咂嘴，翻个身继续睡，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惊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