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倩出国了。
这样的结果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我从来不觉得叶倩是个长情之人，甚至不觉得她是爱上了霍宁的。
叶倩爱的人，只有她自己罢了，她也只能爱自己，用她的话说，为了生存苦苦挣扎，哪里还有余力爱别人？
只是霍宁不明白罢了。
霍宁这个人，从来都是不合时宜的。
霍家的变故，直接导致了联创的被动，在与小舅舅的决战中，又因为股东众多，离心离德而落了下风。
他们招进来的那些牛鬼蛇神也不是曲浩和杜恒的对手。
顾念约我在联创对面的咖啡厅见面，正好我也想再看看南氏曾经的大厦。
顾念有些疲惫。
服务生端了咖啡过来。
我搅动几下喝了一口，下次再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南星，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这是顾念的开场白。
我看着他，笑了笑：“没有，不存在的。”
顾念喝了一口咖啡：“人真是一步都不能走错，一步错，步步错，南星，是不是我没有接联创，没有和陆妍在一起，我们之间还能做朋友？”
我看着他：“但是没有如果。”
顾念的神色暗了下去。
“南星！”一声断喝，一杯滚烫的咖啡兜头泼过来，我急急闪身躲开，但手臂还是被泼到了。
是气势汹汹的陆妍。
“你发什么疯？”顾念一把推开陆妍，拿餐巾纸来擦我的手臂。
我劈手夺过来自己擦干净。
陆妍已经和顾念吵了起来。
“那么多的事等着你做，你却跑来见别的女人？”陆妍怒视着顾念。
“你发什么疯？我来见朋友与你有什么关系？”顾念顾及到周围的目光，压低了声音斥道。
“朋友？什么朋友？明明就是你的暗恋对象，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心里一直有她！”陆妍眼里含了泪。
我低头微笑，简单清理了一下袖子上的咖啡。
这是麦琪精心为我选的衣服，报废了。
陆妍不待顾念说话，就冲到了我面前：“南星！你如今志得意满了，还想怎样？怎么？是霍景川要死了吗？你来勾引别的男人？”
“啪！”我一记耳光狠狠打在了陆妍的脸上。
陆妍没有防备，我出手又重，她站立不稳摔了出去，尖叫了一声，滑倒在了地上。
顾念忙伸手扶起了陆妍。
陆妍又委屈又难堪。
我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谁敢咒霍景川死，我会不惜任何代价让她家破人亡，顾大小姐，你的位置还没坐稳呢，想作死，也要看看自己的份量！”
我转向顾念：“娶妻娶贤，似乎你也没到需要个女人帮自己发家的地步，何苦为难你自己？珍重再见！”
我是个锱铢必较的人。
迎面走过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脚步匆匆，直接冲着我冲了过来。
“南星！小心！”一股大力从我身后扑来，把我推到了一边。
我侧身，看到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了顾念的腹部。
“顾念！”我失声惊呼。
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慌忙松了手，向后退了两步。
是霍宁！
我顾不得他，扑过去扶住了顾念。
顾念一手扶着腹部的匕首，慢慢靠在我的身上。
我大声喊吓呆了的陆妍：“叫救护车啊！”
旁边有人制住了霍宁，有人打电话报警，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现场一片忙乱。
我扶着顾念，伸手拉下丝巾想要捂住顾念的伤口，嘴里安慰他：“顾念，你要挺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你要挺住。”
我的手，冰凉，指尖颤抖着，无法控制。
顾念抓住了我的手，努力地笑了笑：“南星！听我说句话吧。”
“好，好，我听，你说，你说。”我的心里已是一片慌乱。
顾念看着我：“南星，很遗憾，没有早一点认识你。”
“不晚，不晚的。”我嘴里胡乱说着，试图能制止住他腹部的伤口不流血。
“南星，如果我比霍景川先遇到你，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顾念看着我，唇边一抹温柔的笑意。
我的手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顾念笑笑：“南星，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你仍然不愿意骗一骗我是吗？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是我自己的立场太不坚定了，我想得到的太多了，没有全心守护你——”
“你，别说话，省点力气，救护车马上就来。”我轻声对他说。
“南星，要怎样，才能修来下辈子与你携手的福气？”顾念轻轻叹息，闭上了眼睛。
“顾念！顾念！你醒醒，不要睡！不要睡！”我大声喊他，拍他的脸。
一股大力忽然把我推开：“你滚！滚开！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害人精害了他！”陆妍此时才反应过来，扑过来推开了我。
我的跪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看着伏在顾念身上大哭的陆妍，不由心中大恸。
我膝行过去，拍顾念的脸：“顾念，你醒醒，醒醒，你听我说，你要坚持住，我要走了，我要离开这里了，你可以去看我，我们可以做朋友！”
顾念闭着眼睛无知无觉。
救护车来了，医生护士来了。
我被扶起来退到了一边。
我看着顾念被抬上担架，心里很空。
顾念对我，从来没有恶意，相反，他帮我很多次。
我从来没有好好谢过他，甚至我对他不假辞色。
我知道他喜欢我，即便我拒绝他，即便霍景川警告他，他也依旧是喜欢我的。
而我对他，从来不客气，甚至利用他，他也从来不生气。
我是恃宠而骄的。
他从来都是纵容着我，却克己复礼，并不是因为忌惮霍景川，只单纯是因为尊重我。
我却从来没有在意过。
现在，看着他替我挡了一刀倒在我面前，我茫然无措。
我甚至没有勇气跟上去。
我欠了顾念一条命。
“小姐，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录一份笔录。”有警察走过来对我说。
我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抬眼看去，霍宁已经被警察押走了。
苏浅分开人群走到了我身边：“南星。”
她抱了抱我，陪着我一起去警局。
临上车，我才道：“我自己去，你去等顾念的消息。”
我的眼泪，到了此刻才流了下来，为自己，也为顾念。
苏浅冲我点了点头，再次抱了抱我：“别怕，不关你事，律师会和你一起到警局的。”
我不怕，我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我只是伤心，只是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