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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孙殿下,古往今来,哪有治国者是靠摆弄器械、丈量田亩成就大业?唯有以仁德为本,以礼义为纲,才能教化万民,安定天下!”

朱雄英双拳紧握,指节泛白:“刘大人,读书人真的就是个个第一手修身治国平天下吗?孤怎么觉得都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来。“

刘三吾思索了一下说道:“话不能这么说,读书可以明事理,修道德,修身治国平天下是读书人该有的追求,至于升官发财,我想大部分的读书人是为了这个才去读书的。”

朱雄英一脸的不信,说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百姓填饱肚子靠的是仁义道德?河患平息靠的是之乎者也?”他大步走到窗边,指向远处市井中忙碌的工匠与商贩,“您看那铁匠铺打造的农具,织布坊织就的布衣,这些实实在在的技艺,哪一样不是在滋养百姓、稳固根基?职业教育培养的是能做事、会做事的实干之人,他们同样能为江山社稷出力!”

“雕虫小技!” 刘三吾怒目圆睁,“若天下学子皆沉溺于这些末技,谁来传承圣贤之道?谁来维系纲常伦理?长此以往,礼崩乐坏,人心不古,大明的根基必将动摇!”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太孙殿下,老臣追随陛下数十载,亲眼见证以文治国的昌明。科举制度选拔出的,是心怀天下、胸有丘壑的国之栋梁,绝非工匠商贾之流!”

朱雄英转身凝视着这位固执的老臣,语气稍缓却依旧坚定:“孤并非否定科举与圣贤之道,只是想为大明寻一条更宽广的人才之路。让懂文墨者治一方百姓,让擅技艺者兴百业繁荣,如此相辅相成,才是长治久安之道。再说,升官发财和修身治国平天下又不是矛盾的事!升官发财才能更好的修身治国平天下,如果把修身治国平天下做好了,自然也可以升官发财。”

朱雄英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大明,好官一生清廉,但是,为何好官一定要过着清贫的生活呢,有些事情,我们不一定要搞对立,官员清正廉洁、造福百姓,自然能步步高升;而有了权位,不就能更好地推行善政,实现治国平天下的抱负?为何一定要将好官与清贫画上等号?能让百姓富足、边疆安宁的官,哪怕日子过得体面些,又有何错?”

刘三吾气得浑身发抖,戟指朱雄英:“强词夺理!此等诡辩之术,简直是混淆视听!读书人若为了功名利禄去做工从商,心中还有礼义廉耻吗?天下岂不大乱?!”

“乱的不是读书人行实务,而是一成不变的观念!只会死读书的人,不知民情、不懂实务,纵然满口仁义道德,于国于民又有何益?孤推行职业教育,是要让读书人既有圣贤的胸怀,又有做事的本领,如此才能扛起大明的江山!而且那些落榜的考生,哪个不是寒窗苦读数载,家中耗费无数银钱、心血培养?就因一场考试定终身,实在可惜!说白了,那些落榜的人员就这么浪费了,也算是浪费了咱大明的综合国力。”

“落榜是他们才学不足、根基不牢,怨不得别人!” 刘三吾重重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科举本就是大浪淘沙,能者上、庸者下,若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即便侥幸入仕,也是误国误民之辈!太孙殿下如此妇人之仁,怜悯这些无才之徒,将来如何服众?如何执掌大明江山?”

朱雄英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又知与刘三吾一时难以说通。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躁:“刘大人之言,孤自会再做思量。今日就先到这儿吧。”?

刘三吾眼中满是失望与痛心:“老臣今日才知,殿下的想法竟如此…… 罢了,罢了!老臣言尽于此,只盼殿下莫要一意孤行……”

说罢,他深深一揖,转身蹒跚离去,苍老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愈发孤寂,而文华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却久久未能消散。

朱雄英坐在文华殿内,望着刘三吾佝偻却倔强的背影没入回廊转角。

暮春的风卷着落花掠过青砖地,将老臣袍角扫落的墨香吹散得无影无踪。

他抬手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喃喃自语道:“哎……”

“殿下,该回东宫了。” 贴身太监穆由雕捧着披风候在阶下,声音低得像怕惊碎满殿寂静。

此时的朱雄英,心已经乱了,不由的感叹道:“原来这偌大紫禁城,从来只有我一人困在这团乱麻里。”

推开东宫寝殿的雕花槅扇,暖香裹着灯影扑面而来。

小菊跪在软垫上,见他神色晦暗,素手忙探上他紧绷的肩颈:“殿下又在为朝堂的事烦心?奴婢学了新的推拿手法,您试试。” 指尖触到朱雄英肩头凸起的骨节,她心头一颤 —— 分明是金尊玉贵的皇太孙,却瘦得硌手。

朱雄英任她揉捏着僵硬的肌肉,望着帐幔上金线绣的蟠龙出神。烛火明明灭灭,龙身的鳞片却始终泛着冷光,像极了刘三吾看他时的眼神。“小菊,” 他忽然开口,声线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若有一日我想做的事,全天下都反对……” 话音未落,已被小菊指尖骤然加重的力道截断。

“殿下说什么胡话!” 少女急得红了眼眶,素帕轻轻拭去他额角的薄汗,“您心里装着天下百姓,老天爷看着呢。那些人迟早会明白,您是对的。” 她的掌心带着艾草熏过的暖意,一下下揉着他后颈的风池穴,像哄孩童般轻声哼起江南小调。

朱雄英的睫毛微微颤动,紧绷的神经在温柔的触感里一寸寸松弛。

恍惚间,他又回到儿时骑在朱元璋肩头的光景,那时的爷爷笑声震得他耳朵发麻,说他是大明最耀眼的太阳。可如今这太阳,怎么照不进那些老臣心里呢?

困意如潮水漫上来时,朱雄英听见自己呓语般的呢喃:“我好累啊……” 小菊望着少年熟睡中仍蹙着的眉,偷偷抹了把眼泪,轻手轻脚为他掖好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