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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都市言情 > 民国的先生 > 第22章 寻味冰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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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褂被小龙死死拽住的衣角勒出褶皱,医生涨红着脸,青筋暴起地掰开那痉挛的手指,将病历本狠狠甩在地上,扯着嗓子骂了声

“疯子”,

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病房,白大褂下摆扬起一道仓皇的残影。

并且还对他目光扫过的病房通道里,站着的众人,从他喉间溢出一声冷笑:“好……好一群疯子。”

此时的春桃望着双眼通红、浑身颤抖的小龙,眼眶瞬间漫起水雾。

她踉跄着扑上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破碎得如同风中残叶:“小龙哥,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

红衣女人也一把将小龙颤抖的身躯搂进怀里,贴着对方耳畔呢喃,声音轻柔却坚定:

“别怕,有姐姐在……”

准备用她自己的体温,驱散小龙心里的那股令人心悸的战栗。

这婆婆妈妈的一切,惹得疤脸叔气不打一处来,气得他直把烟锅里的火星迸溅在墙上,一下扯开沾满烟渍的衣领,暴起的青筋顺着脖颈凸起,大喊一声,

“怂货”

一把揪住小龙后领,将人拽得半坐起来:“骨头软得像烂泥!救人时的血性喂狗了?再哭哭啼啼,信不信老子用皮鞭抽得你满地找牙!”

果然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这话搁在小龙身上再贴切不过。疤脸叔铁塔般立在床前,烟杆敲得床板咚咚作响,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下来,原本疯魔般嘶吼的小龙竟泄了气。

此刻他蔫头耷脑地蜷在床上,手指无意识的去抓住了红衣女人的手,目光呆滞地望着疤脸叔泛着油光的牛皮腰带,活像被驯服的困兽。

苏俊立在光影交界处,长衫下摆被穿堂风掀起一角。

他凝视着病房内的几人,喉结轻滚:

“叔,留两盒红药,咱们走。”

转头望向蜷缩在床角的春桃,目光瞬间柔和下来,

“这药每隔一个时辰敷一次,明早结痂前别沾水。”

说话间,人已带着莫雨薇,随着疤脸叔的队伍,隐入了走廊尽头的阴影。

大法医院门口

檐角的铜铃还在叮当作响,两乘小轿已稳稳停在青石板前,轿帘上金线绣的并蒂莲在暮色中泛着微光。

疤脸叔将旱烟别回腰间,沟壑纵横的脸上绽开褶子:“姑爷,大小姐,且随我走一遭。后山有个避暑的好去处,那碧潭香茗配着现烤的桂花糕,保准合您二位口味!”

马蹄踏碎溪涧山泉,轿帘上的银铃铛叮当乱响。

转过覆满青苔的山坳,眼前豁然开朗——赭石色法式小楼尖顶刺破云层,雕花铁艺阳台垂落三角梅,对岸傣家竹楼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突然,竹林深处传来激越的二胡声,《赛马》的旋律裹挟着松香扑面而来。

苏俊指尖叩击轿壁的节奏突然加快,瞳孔深处泛起惊喜的涟漪。

心里不由会心一笑,对着轿帘外的疤脸叔笑着说道:“叔,幸好你还记着二胡春,还把他接来了,我这一忙都把他忘了……!”

枣红马背上的疤脸叔,挺直佝偻的脊背,烟袋杆冲苏俊晃了晃:

“姑爷折煞我了!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还当什么总管?”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颗大金牙,

“只要您和大小姐觉着舒坦,便是我天大的功劳!”

马蹄声渐歇,轿夫稳稳放下软轿。

赵师爷快步上前掀开轿帘,几个裹着纱丽的安南少女手持团扇分立两侧。

莫雨薇踏出轿厢的瞬间,山雾裹挟着露水的清甜漫过裙角,她轻嗅鼻尖,惊喜地转了个圈,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满地月光:“难怪说此处是避暑胜地!”

赵师爷弓着背疾步上前,瓜皮帽上的红缨随着点头动作乱颤:“大小姐好眼力!这处‘栖云谷’可是河口首屈一指的避暑仙境!”

他话音未落,苏俊已不动声色瞥向疤脸叔。疤脸叔咧嘴露出金牙,三步并作两步凑到轿边,粗粝的掌心挡住半张脸:“姑爷,这地儿原是秦半城那老狗的私产......”

苏俊眼神骤然发冷,压低声音:“大当家的怎么说?”

疤脸叔啐了口唾沫,喉间挤出森然笑意:“大当家原话——通敌卖国的畜生,留他作甚?”

才苏俊一听,点点头……

便在赵师爷的引导下走向屋内,只见雕花铜把手旋开橡木门扉,苏俊与莫雨薇踏入厅堂的刹那,暖黄壁灯将鎏金藤蔓花纹从穹顶倾泻而下。

意大利云石壁炉里跃动着松枝火焰,天鹅绒帷幕垂落如酒红瀑布,将整面落地窗裹成复古画框。

波斯地毯上交错着鸢尾花图案,与天花板的石膏雕花遥相呼应,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光斑,在巴洛克风格的檀木长桌上跳跃。

转角处留声机正流淌着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青铜座钟的滴答声混着红木酒柜里的冰裂脆响。

楼梯扶手缠绕着铁艺蔷薇,镶嵌贝壳的博古架上,景德镇青花瓷与鎏银西洋钟并肩而立。二楼回廊垂下的水晶帘幕,在穿堂风中叮咚轻响,恍惚间苏俊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意大利云石壁炉噼啪作响,苏俊手肘撑着洛可可雕花扶手,莫雨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沙发上的刺绣藤蔓。

赵师爷半弓着腰,青瓷茶盘上的骨瓷杯映着跳动的烛火:“现煮的曼特宁咖啡配焦糖饼干,或是冰镇红酒?当然,大小姐若是念着家乡味,普洱茶马上就能呈上。”

苏俊指尖轻叩雕花扶手,唇角勾起一抹温润笑意:“老样子,普洱就行。”

莫雨薇倚着同色系的丝绒靠垫,月白旗袍与猩红沙发形成鲜明对比,她晃了晃腕间的翡翠镯子:“我也随哥哥。”

赵师爷哈着腰连声道\"好嘞\",转身小跑到疤脸叔跟前:“东家您看?”

疤脸叔扯松粗布领口,抓起铜制咖啡壶闻了闻,咧嘴露出金牙:“洋玩意我没尝过,今儿就开回洋荤!”

华尔兹的旋律裹挟着咖啡香漫过波斯地毯,苏俊将银质茶匙搁在碟上,忽然抬眼望向赵师爷,

“赵师爷,我倒好奇——电力从何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