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礼低下头,用一种看起来像是在说悄悄话、实则刚好能让向飞临听见的音量,对着梨初告状:
“你哥要赶我一~个~人~走~”
按照梨初对这个家伙的了解,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不顾一米八四的大高个,把脑袋砸下来搁她肩膀上,嘤嘤唧唧来一句:
[我怕黑,我一个人回去不行]
见梨初没有动,眼底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心虚,向飞临又补了一句类似长辈催促的口吻:
“现在已经很晚了,要回去了。”
在他看来,他的初初从来就不是一个叛逆的小孩,毕竟,她整个学生时代都是很按时准点回家的。
梨初想了想,最终将房卡放进自己的包包里:
“哥~我已经成年很久了,你不能用以前向家那套学生时代几点宵禁的规矩来限制我了。”
“今晚我和淮礼哥还有些话要聊,晚点再回去好吗?”
向飞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
“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聊,非要晚上聊?”
傅淮礼微微扬起手指,轻轻扯了扯梨初的衣袖:
“你哥好凶~凶~”
“他是不是很讨厌我~”
向飞临:“…………”
梨初抬起头:
“哥哥,我心里有分寸的,你能不能给我一些空间?”
“你先回去早点休息,不用等我回来,我不会乱来的。”
说罢,她还不忘用胳膊撞了撞傅淮礼的胸膛,提醒他可别再给她添乱了,已经够乱了。
傅淮礼顺势握住她的胳膊,往自己的臂弯一挎,倒是很有礼貌地冲着向飞临挥了挥手:
“哥~哥~晚安哟~”
他不忘往小金小蒲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小金瞬间十分有眼力见地拉起小蒲和两人的行李箱,直接就往向飞临的车里去,还不忘接着演上了:
“谢谢梨初姐的哥哥,你人真好!你就是我们永远的哥!”
“梨初姐傅总再见,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们不用管我们,约会愉快!”
“梨初姐的哥哥,我们快走吧!这种时候做电灯泡可是会很讨人嫌的!”
“……”
向飞临就这样坐到了车里,眼睁睁地看着傅淮礼一手拿起梨初的包,一手搂着她的腰,高调而故意地,特地从他的挡风玻璃前走过。
他看见保镖为他们拉开车门,又看见那扇沉重的门慢慢闭合,后来,就再也看不清里面的场景,向飞临揉了揉额头,仿佛觉得自己的车里不知什么时候下了一场大雨,还偏偏有风漏了进来。
又是一次,傅淮礼从他面前,把人带走了。
而他在酒店房间里准备好的那些,今晚,怕是用不上了……
梨初刚一上了车,便被人抱在腿上。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吃的糖,熟悉的梨膏糖气息渡给了她。
她索性放弃抵抗,就这么任由他抱着,来来回回变着花样地吻了很久。
大概直到向飞临的车从后视镜里都彻底看不见了,这个家伙才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歪着头靠在她的肩上,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委屈: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丢下我呢~”
梨初白了他一眼——就没听说过谁家眼镜蛇会被良民吓死的。
傅淮礼抬起手指拨弄着她的头发,充满期待地问她:
“宝宝~所以你选择我,是不是意味着,你喜欢我超过喜欢你哥了?”
梨初不想理他,想转身的时候却被他霸道地掰回来:
“你躲什么?是心虚吗?怎么,喜欢我没喜欢你哥多?”
梨初无语极了。
明明她很早之前就已经在他面前澄清了,哥哥往后就只是哥哥,但这个家伙就是一直揪着不放。
这是什么幼稚鬼行为!
大概是因为她之前对向飞临的崇拜与依恋、看向飞临的眼神,他全都看在眼里。
因此只要沾上向飞临,他就有吃不完的醋、比不完的胜负心……
在外套的遮掩下,他的手从下摆滑过她的后背,停在她的搭扣上,颇有几分威胁意味:
“说说,你更喜欢谁?”
梨初只好跟哄小孩似的:
“行行行,喜欢你,更喜欢你。”
“我是谁?”
“傅淮礼。”
“谁喜欢傅淮礼?”
“梨初喜欢傅淮礼。”
这下傅淮礼总算满意了,沿着她挺翘的鼻尖往下吻,手上也渐渐不安分起来。
梨初隔着衣服按住了他的手:
“今晚这场烟花是要提前报批的,所以你早就准备好了?”
其实,新婚之夜他就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不是她睡着了的话……不过现在这个时机,也很好。
他索性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把她扣得极紧,明显情动地吻她。
梨初将他稍稍拉开了些距离,看着他的眼睛:
“可我们今天本来是打算去离婚的,万一我哥没有来,我们真的离婚了,怎么办?”
事实上,只要她肯起一点点动摇的心思,他就有一万种办法拖延到民政局关门,怕什么。
但他还是勾起唇角,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那也不妨碍我今晚放烟花给自己过生日,顺带提醒你——你是喜欢我的,不要再装了,趁早回到我身边来。”
嗯,过个生日要全城人围观,还要特地做个动画提醒别人,就是喜欢他。
这很傅淮礼。
天塌了都耽误不了他招摇过市大摇大摆。
其实,他这次本可以直接指定由梨初这档节目转播,就像上次把欧蕾放到海上漂流那样,但他没有。
他准备烟花是为了送自己太太一份礼物,同时以生意的方式给这档节目一个展示机会。
梨初在这件事里的角色就只是一个单纯的节目制作人、以及一个收到惊喜礼物的太太而已。
她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
“那我再问你,我在游艇生日会那天,被放到救生筏漂流那会儿,你是真的骑着摩托艇去找我的吗?”
“要不然呢,大晚上漆黑一片,我出去抓水鬼吗?然后我那身海水是顺道下了趟海大闹龙宫是吧?”
对哦,他好像怕黑,怎么可能一个人晚上开摩托艇出去兜风,再那么巧“顺路”捡到她。
那时梨初还不够了解他,竟然一点没怀疑。
现在想想,他大半夜在漆黑的海域兜圈,就是为了找到她,而且当天晚上还因此发了高烧……
梨初好像重回到了那个夜晚,看到他出现那一瞬间难以言喻的心情,都在此刻变得清晰起来:
她鼓起勇气凑近了他:
“所以,你从那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吗?”
傅淮礼认真地看她一会,说:
“不是。”
哦~原来不是啊~
好像是她自作多情了。
哼,怪不得那段时间的他那么欠揍!
梨初哼哼了一声:
“最后一个问题,你跟我哥今天下午说了什么?”
和傅淮礼已经领证的事情,她还暂时不想让向飞临知道。
傅淮礼想了想:
“他问我带你去民政局干什么,我说我确实没有很想来,是她硬拉我来的。”
梨初默默捂住脸:
“我的形象……”
虽然这话确实没错,但经过这句话,她在向飞临心目中的形象也太糟糕一点了吧,再加上她那段告白,整个人看起来跟试图逼婚的少女有什么两样。
丢人!丢死人了!
傅淮礼笑着将她搂在怀里:
“你现在在你哥心目中形象估计有两米高,尤其在你冲过来保护我的时候~”
说话间,他又突然恢复了那副娇娇的模样:
“宝宝,你哥最近好吓人,你能一直保护我吗?”
梨初别过脸去,一顿嘴硬:
“你少来,我今天保护你,只是怕他揍你,会疼在我身上,毕竟我们共感都没有解除。”
她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学着他的腔调:
“毕竟,我怕疼。”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解除我们的共感?”
说这话的时候,梨初下意识看了看时间,毕竟,答应了向飞临还是要回去的。
傅淮礼的眸色瞬间幽昧不明,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领带,俯身而下。
丝绸的质感瞬间贴上她脚踝,收紧,随后一圈圈绕了上来。
她懵了一下:
“你干什么?”
傅淮礼一边细密地吻着她的膝盖,一边慢腾腾说:
“这还不明显,这不是你对我干过的事吗?”
“先把你绑起来,怕你跟我出来,打着约会的旗号,其实是想骗我解除共感,然后再反悔跑了。”
“……”
这个男人,是真的很记仇。
当时她用领带绑住他的双手,只是为了删除他手机里的录音,再开个车门而已……
虽然他明明还没做什么,只是这样一个过程,就让梨初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烫,小声求饶:
“别闹了,你快帮我解开。”
车在傅淮礼的别墅前稳稳停了下来,司机几乎是红着脸落荒而逃,生怕跑晚一刻,就会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而始作俑者已经从一侧下车,又绕过来,打开她这侧的车门。
修长指骨搭在车门上,那双眸似笑非笑,如同一个准备收网的猎人:
“下来,我帮你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