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休息室,姜引三两下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封邀请函,还有四张参会通行证。
通行证上已经写好了名字,蓝色的是出马弟子的,红色的是仙家的。
往年,红色通行证只有一张,是属于白倦的。
果然,今年多了两张,上面分别写着黄慢慢和灰太耶的名字。
仙家大会的那帮老东西,一个个消息都灵通得很。
邀请函里还是那些陈词滥调,希望大家踊跃参与啊,出马仙们团结起来啊之类的。
姜引扫了两眼,正准备扔进垃圾桶,忽然,一张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
照片上,男人笑得温柔亲切,一张英俊的脸的确很适合印刷在邀请函的第一页。
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
——孟襟,仙家大会新任副主席。
姜引忽然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顺手翻开第二页。
好家伙,与会名单里,第一个就是她的名字。
……头更疼了。
所谓仙家大会,就是一群出马弟子带着自己的仙家聚在一起开会,听台上那些老派家族的掌权者发表絮絮叨叨的洗脑言论,既没意思也没意义。
不过仙家大会毕竟是出马圈子里最大、也是最权威的盛会,对于想结交人脉的人和喜欢热闹的仙家们,算是一个不可错过的好机会。
更何况,大会今年吸收了新鲜的血液,恐怕各地的出马弟子们更要趋之如骛了。
姜引现在身负三仙,如非必要她真的不想露面。
但这事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
晚上回到家,姜引刚把通行证拿出来,下一秒就被抢光了。
“我的!”
“这个是你的!”
“哎呀给我拿来!”
姜引:“……所以你们想去对吧。”
白倦最傻乎乎,也最恃宠而骄肆无忌惮,“我去!给我买最新款的发卡!还有刺刺牌持久留香四件套!老子要打扮起来闪瞎它们的眼!”
黄慢慢已经把通行证套在了脖子上,“我去不去都行,毕竟我来得晚,又是个失忆的可怜小黄皮子,你不想带着我也可以理解,我去不去都行。”
灰太耶没说话,只是捧着通行证不停地摸摸看看,时不时用无辜的水汪汪大眼睛瞄姜引一眼。
姜引彻底服了它们仨。
尤其是黄慢慢,一只鼬八百个心眼子。
“去去去,都去。”
话音刚落,小家伙们齐齐“呜呼”一声,三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姜引偷听了一耳朵,好像又双叒要去买百货大楼血拼。
姜引:“……”
她的钱包啊。
不过看着小家伙们高兴的样子,姜引觉得这样也值了。
只要是仙家,除了极个别性格内向厌世的,都会期待仙家大会的来临。
现在这个出马仙凋零的时代,就算是跟着弟子走南闯北,也很难碰到自己的同族,像姜引家里有三只的这种情况已经很少见,但就算如此,它们的种族也不同,有些时候还是难免孤独。
在仙家大会上,它们遇到自己真正的同类,才会发自内心感觉到,原来自己真的不是孤身一人。
除了凑热闹交朋友,还有一些仙家是奔着立威去的,尤其是黄慢慢和白倦这种有点修为的,不显摆一下都对不起自己画的那么多符。
至于灰太耶,大概还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好奇心居多。
看看就看看吧。
姜引点燃三炷香,插进供台前的香炉里,透过烟影对着上面的无字牌位自言自语。
“你要是赶紧醒过来,也能一起去看看。”
自从上次引着她找到堂单之后,这位老哥又没影儿了,就算是经验条她也该刷满了,这不是纯纯遛人玩么。
姜引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书房里归于沉寂,随着最后一点香灰落下,忽然,“吱呀”一声。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姜引刚才凝视过的那块无字牌位的背后,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宁城的春天是一年中最舒适的季节,草长莺飞,暖意融融,光是静静坐在公园里晒着太阳都感觉十分惬意。
这么美好的时光,可惜姜引却要加班。
殡仪馆最近很忙,姜引这几天都是八九点才下班,连接灰太耶的时间都没有。
结束最后的工作,姜引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殡仪馆大门,一边往停车位走一边活动着肩膀。
晚风挟着花香拂过脸庞,姜引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总算稍微活了过来。
这么好的夜色,要是能和陆至凌一起散散步就好了。
陆至凌最近应该也很累,集团事务繁忙,有时凌晨两三点,姜引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
即便如此,姜引每天早上依然能喝到他榨的果汁,还有时不时送到单位的花束和下午茶。
相比之下,姜引除了在他疲惫的时候给他一个拥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道现在陆至凌回家没有。
姜引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姜引按下接听键,程弛有些慌张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姐,你现在在哪?”
姜引脚步一顿,“我刚下班,怎么了?”
“你快回家一趟吧。”
程弛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什么人发现,“我刚才看到爸在车库里翻东西,他好像要卖姜阿姨的遗物,钢琴和梳妆台都不见了,我和他说他也不听……”
姜引脑海里“嗡”的一声。
“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姜引一路开到最高限速,心脏在胸腔里砰砰作响。
程文彬,他怎么敢……
车拐进一个老旧的小区,地面坑洼不平,路灯的光一下一下晃在姜引脸上。
姜引曾以为她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起码在程文彬死之前不会。
还隔着一段距离,姜引就看到车库里亮着灯,里面隐约有人影晃动,而一辆收东西的货车正停在车库门前。
一股血涌上大脑,姜引猛地踩下刹车。
车库里一片狼藉,各种书本和瓶瓶罐罐被扔得到处都是,一个戴着眼镜、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站在中间,正指挥着工人把刚清干净的实木书架搬走。
“你在干什么!”姜引失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