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人”。
沈泉作为护卫队的队长,低头凝视着地上的无头尸体,心中苦道一句,其神色异常凝重,甚至有些觉得头皮发麻。
对于这般血腥的场面,沈泉入武数十载,出生入死无畏惧,比这惨烈的死状都见得多了,这种场面对于自己而言可以说不足道哉。
让他头皮发麻的是这件事如何交代?
宗门‘娇子’,入住擂武街星辰阁,突然横死当场。
眼下周围众多弟子亲眼所见,这其中有其他宗门的翘楚,也有凌云宗的子弟,属实难以自处。
此事一旦传出,不论其他,但凡这宗门弟子在擂武街星辰阁横死这一条,足以让他们名声受损。
人死了一了百了,无需理会,但对于自己对于擂武街而言造成的麻烦是巨大的。
“诸位,今这位弟子突遭横祸,此事我擂武街一定查明真相,弄清缘由,还请诸位暂回”。
“还望诸位见谅”。
沈泉抱拳对悬空于外的围观子弟客套而言,随即也不再理会众弟子吩咐随行护从将尸体连同头颅带回。
而后又命仆从打扫一番。
沈泉虽然对于这突来的横祸很是头疼,但向来在擂武街做事,处事之道颇具章法,一边命人将尸体带回一处偏僻小院屋内,并命人把守吩咐众人不可泄露此事。
同时,亲自离身前往一处幽静之处。
“乾老,星辰阁一名弟子被杀,我已让人将尸体收敛,还请示下”。
沈泉进了幽静之屋,面见一人,当即禀告。其也不说明事情缘由,也不提事情始末,只道是有弟子被杀。
那堂前坐着的是一名黑衣金缕的老者,身材高大,双眼有神,其一头白发,但见形貌却是要年轻许多。
虽没有道韵之泽,却是有大法之境。
铛啷啷!
话音落下,只见老者手中放下的茶杯一时不稳,那茶盖滑落在一旁的茶桌之上,丢溜溜在茶桌上一个打转,最终落在地上,当啷一声茶盖摔成两瓣。
“哈……好啊”。
老者没有理会那茶盖,看着进来的沈泉却是突然一笑,道了一声好。
不过,这话中的好字怎么听来都让人有些心惊胆战,这笑容更是笑中带寒气。
“是我失职,还请乾老责罚”。
沈泉见状,急忙躬身请罪,战战兢兢,心中是叫苦不已。
这事其实与自己真的没有丝毫的关系,完全是天降横祸于自己。
身为星辰阁护卫队的队长,他兢兢业业带着众人巡视,只听得那星辰阁传来一声惊叫,急忙寻声而去,只见那滴溜溜的头颅滚落在地,尸体已经倒下。
然而人已死,事不明,要说冤屈自己心里那真是苦涩难言。
事情已经发生,自己身为护卫队长这罪责是逃不掉。
可自己想来,这等事情自己完全没有参与分毫,可不是天祸?
“责罚?你第一次当值?”
这乾老被沈泉再次气笑,这种事情可不是责罚就能够妥善处置了的,擂武街名声在外,享誉山中城,今出天大丑事,有宗门之娇子在擂武街突然而死,若不是给外人一个合乎其理的答复,那擂武街多少年积攒下来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死人可为灰,活人可怎处?
“带我去”。
乾老眼看这横祸自己也是躲不掉,显然天命已然寻来,人力不可违。
只有坦然面对。
要是能知如此祸,今日此门定难开。
沈泉带领乾老一路而走,来到小院之地,但见护卫早已是将小院层层把守,同时那见证事情经过的仆从也是被唤来等待乾老询问。
这沈泉做事,很是细致,由此可见。
“那死者从楼上下来,与玉门宗一行人撞见,但见玉门宗众人让了路,对方却是执意出言羞辱,双方各自开口说了几句,不知如何便见对方头颅已然飞了出去……”
仆从见到乾老,战战兢兢,据实直言,一番言语叙述,随后甚至将双方言语了些什么都是尽数的回答了。
“吁……”
乾老闻言,又看了一眼头颅,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法之境,观其一眼,已知死者之因。
那七窍脑血外溢,自内而外,神魂所致,诡异的是何等强横的阴力致使连同头颅都飞了。
这一击,非常人所能为。
事情难处就在此,杀人者是谁很是明了,那玉门宗弟子比武之时就有神魂之力,不需再次印证,但该如何处置这才是关键。
凌云宗一名弟子死了,这已经是得罪一方,要是将玉门宗弟子拎出来,这又是得罪一方。
双方宗门弟子都出了事,小事化大,到时候这事更加难办。
如今想要息事宁人,只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真相如何真的能说得清?
这是个笑话,所谓的真相只不过是他人所向往的对自己有利的结果,即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乾老又怎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将玉门宗弟子推出去,交给凌云宗之人,这就是明面上得罪玉门宗,擂武街不惧怕玉门宗,但以后这擂武街的名声将不存在。
玉门宗弟子前脚进入擂武街,后脚成了杀人者,就算这是真相,又有多少人相信?
“将尸体带到后武场,命人去请死者同行之人前来验证”。
“另外,去请玉门宗随行所有弟子进入后武场,就说此事需要他们到场说清原委,切不可多言其他”。
乾老一番思量,当即吩咐而道,见一旁护卫离开,随即叫住让星辰阁的仆从之人而去。
这般的做法,自是大有深意。
说罢,若有深意的看向一旁的沈泉,“后武场要是再出事,我看你……”。
话语点到为止,随即苦笑一声,拂袖离开。
“在下明白”。
沈泉听到此处,又岂能不明白乾老的想法,后武场的事办不妥,这可真就不是简单的死一两个人这么简单。
当即看向随行护卫,吩咐众人将那后武场围住,另请星辰阁阵师布置阵法,以做万全。
此一番,那当是护卫精锐尽围场,阵法隐藏待杀机。
事关擂武街之名声,稍有大意将引起大事,沈泉一个护卫队长又怎能担待得起?自是严令:后武场只进不出,违者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