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阵,振聋发聩的响声和剧烈的强光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一切又归于平静。
无数围观的人还是一动不动,但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父亲!”
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是车能所在的地方。
但那一声呼声却不是车能发出的,而是拓跋力微!
此刻的拓跋力微伸出右臂,五指伸开,仿佛是想要抓住什么,但什么也没有。
显然,自己的父亲拓跋诘汾惨死自己面前,这份刺激远比那未知的恐惧来的更为可怕。
也正是因为这份刺激将拓跋力微率先拉回了现实,但这现实却是让人无法接受。
“父亲!”
拓跋力微又是哀嚎一声,便向着台下快速跑去,但这时候旁边伸出了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他。
“力微,危险!”
“让我过去,父亲!”
车能怎么可能放手,急忙劝道:“你冷静一点。”
旋即又向两侧招呼道:“来人,快去下面看看情况如何。”
虽然世界又回复了平静,声音也再次回归了大地,但那份未知的恐惧却并没有随之烟消云散,反而更加骇人。
可想而知,刚刚还欢颜笑语的几人,不过一瞬间就已死伤惨重,更为夸张的则是尸骨无存,换做是谁,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听到招呼的几个人如临大敌,然而车能有令,他们又不敢不从,只得颤颤巍巍的向事发地点挪步靠近。
好在,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过了一阵,一个小卒回到了车能身边,但看样子,余悸未消。
颤抖着道:“大人,阙机大人,拓跋大人已经死了,素利大人断臂,慕容大人失明,段大人失聪,弥加大人断腿。”
说完小卒还惊恐的看了一眼车能。
“嘶!”车能倒吸一口冷气。
此刻他也是心思百转,说实话,鲜卑头头壮烈牺牲,对他车能来说,那可真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事了。
但想着刚刚那一幕可怕的场景,他又是心中颤栗不已。
“父亲。”
拓跋力微最终还是挣脱了车能的大手,跑向了拓跋诘汾所在的地方。
不多时,拓跋力微又失魂落魄的回来,大吼道:“夫罗这个混蛋在哪里?”
“我在这里。”
众人回首过去,才发现夫罗竟然就在一旁。
夫罗的装束、外貌还是和先前如出一辙,但看那表情,却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拓跋力微悲痛欲绝,夫罗却笑意盎然,这不是找打吗?
果然,下一刻,拓跋力微就像疯了一般扑到了夫罗身上,拳打脚踢起来。
很快,夫罗就被揍成了猪头,不过拓跋力微越是打,夫罗却是笑得越开心,仿佛患了受虐症一般。
“你笑什么,你个王八蛋。”拓跋力微愤怒的咆哮道。
“哈哈哈,痛快。”
夫罗一抹嘴角流出的鲜血,大笑出声。
继续道:“你们鲜卑人真是卑鄙无耻,我是看清楚了,大景皇帝是厉害,我输给他不冤,但你们却是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说好我只是献出河套,就让我做一方小小的首领,你们却想着羁押我,等你们彻底占据河套的时候就要灭亡我大匈奴,甚至是杀死我,我没说错吧。”
“你!”
拓跋力微又想暴怒出声喝斥,但这时候车能却是急忙制止,插话道:“说说怎么回事吧。”
夫罗笑道:“我没有骗你们,当日的情形也是那样,只是有点我没有说罢了。”
“哪一点?”
“当日柳灿燃放的那个鞭炮才拇指大小,而今日你们燃放的这个鞭炮却有水桶大小,中间差了几百倍,你说是什么情况?”
车能大怒道:“你当时为何不说?”
夫罗不屑笑道:“我为什么要说,你们是如何对待我的?我现在生不如死,我偏不说,就是要趁机弄死你们几个人,以泄我心头之恨。”
“哈哈哈。”
说完夫罗竟是又大笑三声,继续道:“你们鲜卑人自以为很厉害,别看你们现在有十几万兵马,但那又如何?
你们根本就不是柳灿的对手,若是好好待我,或许我们还能合作,攻入景地也无不可能。
但你们却是背信弃义,这让我完全丧失了对你们的信任。
你道柳灿为何会落下这些鞭炮吗?还友情提示你们点燃鞭炮要远离五米之远,还给你们留下使用说明书,那些不过都是柳灿故意为之罢了,柳灿心计之深,岂是你们能够想象的。”
夫罗兀自说完一大堆话,无不透露着对鲜卑的鄙视和对柳开森的褒扬。
车能等人听得纷纷皱眉,不禁看向夫罗,却发现后者此刻竟是又有些黯然神伤。
还不等他们相问,夫罗又叹道:“唉,看来柳灿也是看不起我夫罗啊,想当初柳灿被围银川,情况何等的紧急,也没有用到车阵和鞭炮来对付我,可想我在其心中连个对手都算不上,可笑我还妄图进入景地,建立政权,可笑,可笑。”
说完这些,夫罗竟像是失魂落魄一般。
可想而知,他夫罗自诩一代天骄,在柳开森手上屡战屡败,但仍旧奋起抵抗,但最终在别人眼中连个对手都不算,甚至是一个跳梁小丑。
这种反差,这种打击,又岂能不让夫罗感到悲哀?
其实夫罗如此说话,也是心存死志了。
车能一代雄才,又岂能听不出来,鲜卑可以说是被夫罗贬得相当差火,但却并不能影响车能的决心。
车能笑道:“呵呵,我不否认大景皇帝非常厉害,但他也不是神,不可能每每料敌先知,我车能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我鲜卑终究会壮大起来的,至于你夫罗,也该让你去了。”
车能说完,就有几个小卒上来押着夫罗走了,那结局可想而知。
......
数日后,上郡议事厅中,柳开森正和魏羽二人商议军情。
这时候亲兵来报:“启禀主公,新秦发生连续巨响......”
还不等亲兵说完,柳开森便霍然起身,急忙问道:“如何?车能可死了?”
小卒回道:“主公,车能没有死,但是拓跋诘汾和阙机死了,其余慕容锋、素利、段利、弥加等人全部重伤,结局未知。”
闻言柳开森便陷入了沉思,心道这车能还真是命大,这都不死。
这时候魏羽又道:“主公,看来鲜卑命不该绝,我们这一计确实精妙,不过这结局嘛......”
魏羽并未明言,但那结局不言而喻。
鲜卑诸部头头或死或伤,唯独车能完好无损,这意味着什么,这就说明鲜卑从某种意义上面统一了。
就像当初夫罗吞并诸部一样,巴掌握成拳,这反而促成了一个更加强大的鲜卑。
而车能又算是鲜卑当中比较狠的一个角色,以后的仗恐怕难打啊。
当然,鲜卑还有一个人才并未参与到这次军事行动中来,那就是度木。
度木亲景,且和车能不对付。
然,现在的度木完全不是车能的对手了,可想而知,就算柳开森主动联系度木,恐怕度木也会审时度势,不敢有所动作。
柳开森又问道:“不过呢,经过这一次事故,车能也不敢贸然追击了,这也给我们留下一点时间准备,这边情况如何了?”
魏羽笑道:“主公,城内的都按照你的交代准备好了,城外的大帐也搭建好了。
不过时间紧迫,我们也只能搭建一个容纳两三万人的大帐。
对了,主公你那法子顶用吗?还有就怕车能吃一堑,长一智,不敢用,那我们就白忙活了。”
柳开森也是微微一笑:“我也就是灵机一动,虽然小范围试验成功了,但如此大范围,我也不敢确定,唉,不管那么多了,这就叫做死马当活马医吧,不行就继续跑呗。”
......
鲜卑这边,阙机直接炸的渣都不剩一个,拓跋诘汾当场死亡,但慕容锋等人却是及时得到了救助。
虽然最终未能挽回丢失的胳膊,失明的眼睛和失聪的耳朵,好在现在是没有了生命危险。
其中不得不说的就是慕容锋了,本来这鞭炮产生的强光也不至于让其失明,但他运气不佳,本就患有眼疾,这才导致失明。
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到家了。
几大头头纷纷被落在了大帐之中哀嚎,现在的情况对车能来说可谓是局面大好,只要他稍微使点手段,这些部族群龙无首,都得俯首称臣。
但车能却并没有选择落井下石的强占他们部族,反而是带着诚意挨着嘘寒问暖,这可把一众重伤的头头感动得不行。
素利大帐之中,车能眼带关切的问道:“素利大人,感觉好些了吗?”
此刻的素利脸色苍白,断臂处的绷带还隐隐渗出一些鲜血。
可想而知,在这个没有麻药和止痛药的年代,断臂之痛,痛的足已让人失去理智。
但这断臂的痛又岂能比得上心灵上的创伤。
你说好好一个人因为贪玩突然间就变成了国家二级甲等残废,以后穿衣吃饭都得人来伺候,想做点什么也很不方便。
特别是素利断的乃是右臂,不是左撇子的他拉完大便想擦屁股都很不习惯。
想想以后的日子,就不禁悲从中来。
其嚎叫道:“哎哟~我的手好痛啊,车能大人,请你帮帮我,我好痛啊~~~”
看着素利那副凄惨模样,车能也是有些于心不忍,急忙安慰道:“素利大人,你忍忍,会好起来的,你放心,我会帮你报这断臂之仇的。”
车能不说还好,这一说,仿佛又揭了素利的伤疤一般。
后者更加悲伤起来,旋即又变得愤怒起来,吼道:“柳灿这个王八蛋,怎么会想到如此歹毒计策,车能大人,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车能便道:“素利大人,你放心,仇,我们一定会报,但还要你快点好转起来,光靠我一个人也是办不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