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消失的摆渡人和乌篷船,雪昭终于忍不住了,雪昭道:“这人是不是个高手啊?处处透着诡异。”
颜芷汐道:“那黑影的修为深不可测,我疑心这忘川河本就是鬼蜮里的第三方势力,其底蕴怕是不输南北两岸的鬼修。”
梅念道:“你们有没有留意那乌篷船?也是个看不透的东西 —— 方才它的速度竟比我全力还快,可想而知是何等宝物。芷汐说得没错,冥海只详述了南北两岸的鬼修势力,提及忘川河时却一笔带过。这忘川河必然是个超然存在,连南北两岸的鬼修都不愿轻易招惹。”
随后梅念将鬼灯插入忘川河边,随着插入,鬼灯自然熄灭,这在乌篷船那么快的速度下,灯光都没有一丝摇曳,没想到刚插上就自动熄灭了,可见这忘川河的不简单。
飞黄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起些异样。那船速快得惊人,我却几乎察觉不到气流波动,仿佛有层无形结界隔绝了疾速带来的劲风。更奇的是,肉眼竟看不出它在动 —— 种种诡异,无不在彰显忘川河的深不可测。”
小白道:“依我看,照他们的规矩行事便是。这些摆渡人分明是不愿掺和俗事,只安心做这渡河的营生。既如此,倒不必过虑。他们能在南北两岸夹缝中立足,连冥海都讳莫如深,咱们索性当作不知便是。”
五人五种意见,但是都透露出忘川河的不凡。梅念道:“走吧,既然对方没有想惹俗事,那我们也没必要深究,来鬼蜮一年多了,我们继续向南。”众人看了一眼忘川河,这鬼蜮中唯一的河,其余地方连一湖泊都没有见到,随后离去。
当梅念几人来到这南岸,确实有些不一样,空中的气息多了肃杀、暴戾之气,虽然北岸也有,但是南岸明显比北岸浓郁许多。没走多久几人来到一村庄,村子上方,阴气弥漫,一看就知道有鬼物在此,且实力不弱。然而过若要不行,穿过村子是唯一的路。
梅念摇摇头,率先朝着村子走去。脚刚踩上村口那截朽烂的青石板,周遭的风就陡然转了向。原本还算顺畅的气流像是被无形的墙劈开,贴着耳根子往衣领里钻时,竟带着股陈腐的土腥气,混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粘稠感。
村口那棵歪脖子槐树上还挂着半截破烂的红绸,该是哪户人家办喜事时留下的,此刻却被风扯得猎猎作响,活像只没了脚的血鸟在枝头扑腾。树下散落着些发黑的孩童布鞋,鞋底的针脚还看得清,只是鞋帮上凝着层灰绿色的霉斑,显然是经历了不少岁月。
往前走了没几步,左侧一间塌了半边的土坯房里突然传来 “吱呀” 声。不是木门开合的动静,倒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朽木上慢慢刮擦,那声音又尖又涩,让人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窗上还有朱砂画的符。只是符文早就褪成了灰红色,边角卷得像只干硬的虾,最诡异的是符纸中央破了个圆洞,大小正好能容一只眼睛贴在后面往外瞧。
雪昭走上前,伸手欲触碰符文,“别碰任何东西。” 颜芷汐说了声。雪昭收回手,继续跟着几人,靴底碾过一片碎瓦,那瓦片竟发出孩童啼哭般的锐响,惊得墙根下一群黑虫簌簌乱窜 —— 那些虫子长着蜈蚣的身子,却生了密密麻麻的复眼,爬过的地方留下银亮的粘液,在昏暗里泛着鬼火似的光。
梅念突然停住脚步,目光落在前方的牌坊。那里并排挂着三盏灯笼,竹骨早就朽成了灰黑色,绢面蒙着厚厚的尘垢,却偏有昏黄的光从里面透出来。更怪的是灯笼穗子,明明没风,却在一荡一荡地晃,穗尖扫过,地面上竟扫出三道手指粗的沟壑,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沟壑往这边爬。
这一切透露出的诡异,让梅念有些无奈。按照梅念几人的实力,正常来说,不会轻易招惹。而对方以这破败的山村拦路,显然是不准备善了了。这才刚踏上南岸,这就遇上这样的事。好在梅念模糊的感知到对方的实力,并没有达到大乘期,但是具体实力无法感知,太过模糊,想来不俗。
小白道:“小心了,对方既然拦路,大战不可避免。”梅念带路,颜芷汐和雪昭在中间,飞黄垫后,随后朝着牌坊而去。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牌坊上三个灯笼骤然自燃,那绿色的鬼火照得周围都变成了绿色。随后是村子,那棵歪脖子树都开始燃烧起来。梅念右手向前一点, ‘咔嚓’一声巨响,数道手指粗的闪电落下。劈在那三灯笼上,然而灯笼只是略微暗淡,随后就恢复了碧绿色的火焰。
梅念道:“我们只想路过,不知阁下意欲何为?不妨现身明说明。”
‘咯咯咯’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小郎君好心急啊,妾生还想准备一下呢?郎君如此心急,那妾生就只好来见你了。”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梅念前面,几乎贴着梅念的脸了。一个身披长发,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出现在梅念面前。
随后又消失,四周传来女子的声音道:“郎君看清妾生了吗?可否愿意留下呢?妾生必侍奉郎君左右,永远不分开。”
就那么瞬间,梅念也看清了对方的长相,乃是个桃李年华的姑娘,脸色惨白,双眼紧闭。梅念道:“那可不行啊,在下可不是滞留一地之人,需得离开啊。”
忽然那身影悄然落在牌坊上方,牌坊上方的鬼火因为她的落下悄然熄灭。女鬼道:“唉,男人都是薄情寡性之辈,说好的陪我的,竟然还是要弃我而去。”随后声音一变,变得无比愤怒“那就去死吧,死了就可以陪着我了。”
红绸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着,朝着梅念几人激射而来。梅念刚祭‘灵晔’,就见红绸里渗出缕缕黑气,凝出那道红色身影 —— 凤冠霞帔本该是喜庆的样式,此刻却泛着死气沉沉的暗紫色,裙摆拖过地面时,竟在青石板上蚀出串冒着白烟的焦痕。
雪昭长叫一声, 地面瞬间结冰,同时无数的冰刺沿着地面凸起,却在靠近红绸的瞬间被悉数搅碎。那新娘缓缓抬眼,此时不知从哪里搞来一红盖头,盖在头上。脸上盖着的红盖头边缘绣着缠枝莲,可盖头下渗出的不是肌肤色泽,而是浓得化不开的黑雾,黑雾里隐约能看见无数双怨毒的眼睛在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