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恶魂湮灭的刹那,归墟裂隙深处浮出一片漆黑的汪洋。海水无波无光,吞噬一切声响,唯有一艘腐朽的骨舟随暗流漂荡。舟身刻满初代天帝的独目图腾,船头悬着一盏熄灭的魂灯,灯芯竟是半截石化手指——与女娲残躯同源。
无咎立于海岸,灰金纹路在掌心灼烧。护道族婴孩的莲子在地脉中搏动,藤蔓刺入他的脚踝,将记忆碎片强行灌入识海:
血月夜,女娲立于无光海上,亲手折断自己的右臂,骨血化为海水,神魂一分为二——善魂封入山河印,恶魂则沉入海底,化为“无终”。
“无终……才是混沌的本源。”九幽的残响自魂灯中渗出,“弑神?你们连神的影子都没摸到。”
无咎踏上骨舟,魂灯骤亮,映出舟底累累尸骸——皆是历代弑天者的遗骨。他们的兵器嵌在船板上,刃身锈迹斑斑,却仍渗出执念的低语。骨舟无风自动,驶向深海,海面下浮出无数苍白手臂,指尖皆刻着初代符咒。
“入海者,皆为无终之奴。”女娲恶魂的嗤笑自海底传来。海水突然沸腾,一具万丈石像破浪而出——竟是女娲完整的恶念化身,左臂石化,右臂缠绕灰金锁链,链尾拴着鸿蒙湮灭后残留的黑洞。
无咎的山河刃劈向石像,刃锋却被锁链绞碎。女娲恶魂的右瞳睁开,海底升起一座青铜巨门,门缝中泄出混沌初开时的原始孢子:“开门……你便能见到真正的‘神’。”
青铜门轰然洞开,无咎被吸入门内时空。这里没有天地之分,只有一团不断膨胀的“原初之茧”,茧壳上刻着所有生灵的命纹。茧心处蜷缩着一道身影——竟是少年凌烬,周身被灰金锁链贯穿,额间嵌着山河印的母核。
“凌烬……竟然是茧的养分?”无咎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响,他的神魂都因为这个惊人的事实而剧烈震动起来。
就在这时,少年凌烬缓缓抬起头,他的瞳孔突然裂开,呈现出两种不同的颜色,一种是深邃的黑色,另一种则是诡异的红色。
凌烬的声音冰冷而低沉,仿佛来自地狱深渊:“每个轮回的弑天者,都会成为茧的祭品……女娲,初代,我,还有你,无一例外。”
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无咎的心上。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凌烬,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和绝望。
记忆狂潮席卷——
创世前,原初之茧孕育混沌,女娲为阻其吞噬万物,自斩神魂化为囚笼。然茧中意识未灭,诱骗初代剜目炼印,将弑天者世代献祭,维持茧的休眠。
在这个广袤无垠的世界里,存在着一种被称为“天道”的力量。然而,对于少年凌烬来说,所谓的天道,不过是一个被操纵的傀儡罢了。
凌烬站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他的身影显得孤独而决绝。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根断裂的锁链,那锁链原本连接着他与某种强大的存在,但现在,他毅然决然地将其扯断。
随着锁链的断裂,一股强大的能量如洪流般涌出,直奔凌烬而去。然而,凌烬却毫不畏惧,他稳稳地站在原地,任由那股能量冲击着自己。
在这股能量的中心,有一个闪耀着光芒的物体,那便是山河印的母核。它原本被束缚在茧中,而现在,它终于挣脱了束缚,径直飞向凌烬。
凌烬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山河印的母核。母核在他的手中微微颤动着,仿佛在诉说着它所经历的苦难。
凌烬凝视着手中的母核,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深知,要想打破这无尽的轮回,就必须摧毁那个茧。
“毁了茧……否则轮回永无尽头!”凌烬的声音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回荡着,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决心。
无咎执印刺向原初之茧,茧壳迸裂,涌出粘稠的灰金浆液。浆液化为万张人脸,嘶吼着扑向无咎——皆是历代弑天者的怨念。女娲恶魂的石化左臂自海底探出,捏住骨舟:“蝼蚁……你也配触碰本源?”
危急关头,白璃的逆鳞自无咎心口跃出,银焰裹住山河印,化为火凤撞向茧心。茧壳炸裂,核心处露出一枚跳动的心脏——半石半肉,表面浮着女娲与初代交缠的魂纹。
“这是……女娲的‘原罪之心’?”九幽的残魂在火中癫笑,“哈哈哈哈!善与恶……本就是同谋!”
无咎的山河刃贯穿原罪之心,心脏炸为血雨。女娲恶魂的石化身躯寸寸崩解,无光海沸腾蒸发,青铜巨门坍缩为虚无。骨舟粉碎,历代弑天者的遗骨化为飞灰,唯有一盏魂灯飘至无咎手中,灯芯燃起银焰——白璃的最后一缕残魂。
“无终海……要彻底湮灭,需以弑天者神魂为引。”少年凌烬的身影逐渐透明,“无咎,你才是最后的‘火种’。”
无咎凝视魂灯,灰金纹路爬满全身:“那就让一切……归于我。”
银焰自无咎体内爆燃,吞噬无光海,灰金纹路化为锁链缚住原初之茧的残骸。三界震颤,归墟裂隙永久闭合,莲烬城废墟上,无字碑重凝为玉印,印面浮现一行血纹:
弑神者,终成永夜之灯。”
地脉深处,护道族婴孩的莲子悄然绽开,莲心处蜷缩着新的灰金胚胎——额间独目,与初代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