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终海的死寂被一声裂帛般的脆响打破——海水凝为亿万时砂,倒悬成瀑。砂瀑尽头浮出一座青铜沙漏,漏身刻满弑天者名讳,上半部盛着鸿蒙湮灭后的星云残屑,下半部却填满凌烬化道前的无色之火。沙漏倾转,时砂逆流,归墟裂隙中竟浮出凌烬未石化前的完整神魂!
“此乃‘时狩’的棋局。”少年初代的声音自沙漏中渗出,“你每斩一因,便生十果……凌烬,你逃不掉的。”
白璃的残魂在时砂中聚形,银焰裹住凌烬手腕:“沙漏是陷阱!它在篡改你化道的因果!”
时砂掠过凌烬眉心,记忆炸裂——
他看见无数时空的自己:
有的世界,他臣服鸿蒙,以山河印镇压苍生,九幽成其麾下鬼将;
有的世界,白璃未死,与他共守归墟,却因爱生怖,亲手将混沌引入三界;
有的世界,他从未觉醒弑天血脉,村庄安宁,而女娲恶魂早已吞噬九州……
因果就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一般,将一切都笼罩其中。无论你如何拼命地挣扎,都只会让这张网越缠越紧,最终将你紧紧束缚,让你无法逃脱。
就在此时,鸿蒙残识借助着时砂的力量,凝聚成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这个身影只有一只眼睛,而那只眼睛中,正流淌着鲜红的血泪,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和哀伤。
“弑天者……”鸿蒙残识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愤恨,“你才是混沌的源头!”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这片虚空之中炸响,让人不禁为之震惊。
凌烬的神魂剧震,烬天剑锋刺入沙漏,却引动时砂暴走——每一粒砂皆化为刀锋,割裂三界屏障!
时砂暴中,归墟裂隙深处睁开一只巨目——瞳孔澄澈如星河,眼白却爬满灰金纹路。目中所视之地,万物回溯至创世之初:山河印未碎,女娲未裂魂,初代仍是少年。
“归墟之眼……天道本源!”九幽的残魂在泪烬箭矢中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嘶吼,仿佛整个世界都能听到它的声音。
这声音充满了绝望和不甘,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凌烬,快!用这箭矢刺穿它!”九幽的残魂继续喊道,“只有这样,才能打破归墟之眼的束缚,拯救万界于无尽的轮回之中!”
凌烬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泪烬箭矢,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知道这一箭的重要性,一旦射出,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然而,面对如此巨大的压力,他的手却微微颤抖着,迟迟无法射出这关键的一箭。
白璃的银焰化为火凤,驮起凌烬冲向巨目。鸿蒙的星云锁链却缠住凤翼:“此眼一毁,三界再无‘未来’!”
烬天剑刺入巨目瞳孔的刹那,时空凝滞——
凌烬窥见真相:
归墟之眼是女娲善魂的右目所化,为镇压原初之茧而自囚;
鸿蒙并非天道化身,而是茧中意识逃逸的残片;
所有弑天者的牺牲,皆为填补茧的裂痕……
“原来如此……”凌烬的剑锋颤抖,“所谓弑天,不过是茧的养料!”
突然间,那巨大的眼睛像是承受不住某种力量一般,猛然炸裂开来!原本清澈的瞳孔瞬间化为无数银色的雨滴,如流星般四散飞溅。而那原本灰色与金色交织的眼白,却在这一刻凝结成了一道坚固的枷锁,紧紧地缠住了凌烬的身体。
与此同时,鸿蒙发出了一阵狂笑,那笑声仿佛来自地狱深渊,充满了恶意与嘲讽:“哈哈哈哈……你终于明白了吗?弑天者啊,你最终还是成为了自己所厌恶的茧奴!”
银雨涤尽灰金枷锁,归墟之眼的残片中浮出一枚“无终之钥”——形如逆鳞,刻着白璃的名字。凌烬握钥插入心口,无色之火自钥纹爆燃,焚尽时砂与星云。
“茧要吞世……便从我开始。”他的神魂化为火链,缚住青铜沙漏,将其拖入归墟裂隙。白璃的火凤哀鸣着追随,羽翼燃尽前留下一句:“我陪你……烬此永夜。”
裂隙闭合,三界骤暗。
无字碑顶的残灯彻底熄灭,灯灰中却绽出一朵双色莲——澄澈莲心裹着凌烬的执念,灰金根须缠着鸿蒙的残识。北冥冰川下浮出一行新纹:
“茧裂一线,火种渡渊;无终门外,自由重燃。”
地脉深处,女娲的石化左臂悄然握紧,指尖渗出银焰,凝成一道微不可察的裂隙——门的彼端,隐约传来凌烬的笑声。
“最孤独的破茧,是焚尽神魂后,回首却见那扇门后立着另一个自己,掌心握着你曾掷出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