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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艰难的阶段终结于第二天下午,虽然还是陆陆续续的有神眷者的消息传来,但是都已经属于日常驻守的干员们能自行解决的程度。

苗圃和昆仑也都派出了相当多的新人,美其名曰——历练。

灾后对外报告上的死亡数字比实际数字直接少了个零,面向公众宣传的,是又一次人类战胜天灾的伟大胜利。

好像只要他们有坚定的信念,下一次,每一次都会这样胜利着走下去。

唐粥粥看着手头最新的报告,眼前无数次闪过这些日子里见到的那些痛不欲生的面容。

这是洛图南写的稿件,唐粥粥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简直觉得离奇。

……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他是怎么能做到再写出这些糊弄人的东西。

她的手心燃起一捧金粉色的欲火,看着这组报告在她的掌心灰飞烟灭。

“应骄呢?还在地下控制室吗?”她头都没有回,垂下的发丝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她身后已经伤愈重新复工的程用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啊,这个点队长应该在附属医院陪小涞吧。”

程用这次虽然凶险,甚至差一点就噶了,但是多少还是得到了一点好处,临阵突破极限就不说了,后续的表彰,资源倾斜,一个都少不了。

因此他虽然看着还是很虚,但是精神状态还不错,干劲满满的。

陆况那晚赶来后,所有能倒流的伤者建筑他都尽力救回了,除了小眼镜,他好不容易突破了瓶颈,拼着再疼两天也不愿意回到之前。

一切都很好,除了死去的人。

不管是被夷为平地的雅典战场,还是这个血流成河的弄堂,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陆况来了都有办法。

可是那些已经化作血泥的……

时间纵使倒流,也只能停止在他们尸身还算完好的时候。

那天她听到了从全世界赶回家的游子们的哭嚎,在这片小小的拥挤的弄堂,那些努力被还原了的低矮房子里,哭声像潮湿又阴冷的墙壁上攀附的一块块霉斑。

这种高危神眷者的名字是要被隐去的,默认他即使进了特管局,在社会关系上也等于死了。

十年保密期,直到相关知情人都淡忘了,才会重新出现在特管局对外公示的信息当中。

不管是对哪一方,都是一种保护。

唐粥粥的身边少了一个人的影子,自从周饭饭辞职以后,她们两个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简直要成了特管局的标志性建筑物。

有人问起,她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她家里有事,回去处理一下”,也不管这个海界领主、地狱魔王、上帝小女儿的“家里”到底指的是哪个,旁人惊诧的眼光更毋须说。

那天那场关于“贝希摩斯”的谈话之后,周饭饭跟她打了个招呼,就一溜烟的跑了,气势汹汹的像是要去找谁讨债。

她也问过,但是或许就是头顶上那所谓“法则”的束缚,让她的爱人表情纠结了很久,还是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她倒是不在意这突然的分开,但是……唐粥粥久违开始觉得孤独。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从她的身边多了一条龙,从她交了第一个朋友,从她身边第一次有了并肩作战的同伴。

她好像忘记了“孤独”曾经是让她夜不能寐的痛苦来源,是她过去三万年踽踽独行的常态。

像是又看了什么时间表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小眼镜点点头:“对的,这个时间应该是小涞那边开放探望,唐队你要去找队长的话,住院部三楼就是。”

唐粥粥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很好,她现在连不去的理由都没有了。

……

应骄静静的坐在妹妹的床前,耳后的两撇蓝色因为许久不护理有一点褪色。

她坐得笔直,被制服裹紧的双腿上放着一个饭盒,那是她中午从食堂打来的,找师傅要了妹妹爱吃的菜。

但是小涞今天没有醒,她秀气的眉头紧紧皱着,哪怕是在睡梦中小脸也绷紧,看着惨白惨白。

这一定不是个美梦。

尽管陆况已经来过一次,复原了她被打断的肢体,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程度的伤害已经是元气大伤。

更别提可能还要持续十月的幻肢痛,和亲眼目睹父母被亲弟弟杀害的痛苦。

应骄有试图找女巫弄一管失忆魔药给小涞灌下去,却被拒绝了。

那是应晟这几天少有的清醒的时候,她看着应骄,还稚气未脱的脸上已经染上了几分肖似姐姐的沉静。

“我得记住。”她这样说,喃喃自语着,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要是我都忘记了,就没人记得住这俩老头老太太了。”

她笑笑,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咱爸这辈子都没这么勇敢过,这可是老头的高光时刻。”

应骄微微闭了闭干涩的眼,将饭盒放在桌上。

她伸出手,满是茧子的指腹揉上妹妹的眉心,试图替她驱散一些梦里经久不散的痛苦。

突然间,她的精神力感知中出现了一股温和又精纯的能量,从她的身后漫进来,像是一层又一层潮水,缓缓的带走了她心底淤积的沙石。

于是在应骄的注视下,应晟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平复下来,像是梦中的恶鬼被驱散,又或者是见到了自己思念的人。

是梦到了妈妈吗?应骄突兀的笑了一下。

会吗,如果梦到杨翠兰,那应该不算是个美梦。

她回过头去,看向内窗外的医院走廊,窗用帘子遮挡着,可是阳光却毫不留情的映照出了一个身负双翼的纤细身影。

看得出来,她在努力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但是那双大翅膀太有存在感了。

应骄看着外面鬼鬼祟祟很有偷感的影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于是她打开门,在走廊上叫住了那个正准备翅膀一扇溜之大吉的姑娘:“糖糖!你跑什么?”

唐粥粥僵在了原地,ppt一样一帧一帧卡回来,对着应骄咧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我……我……路过。”

看着她这个怂样子,看着好友眼底化不开的愧疚,应骄鼻子有点发酸,好像有什么陌生的液体要掉下来。

唐粥粥一下子就慌了,整个像只海鸥一样扑过来:“阿骄?阿骄你别哭你别哭啊……卧槽洛图南死哪去了……”

她的声音像是被掐了脖子一样断在了喉咙里,因为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小队长冲进她的怀里给了她一个硬邦邦的抱抱。

“谢谢你,谢谢你救下了小涞。”应骄的声音闷闷的。

唐粥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萎靡下来,声音低低的:“对不起我……我没……”

应骄退开半步,那双黑亮的眼打断了她的未尽之语:“不要说对不起,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

“你只是比我强一点,不是说,你就无所不能了。”

“不要连你自己都欺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