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家人连夜回了别山,因为全程都是水泥沥青双边大道,所以马车在夜幕降临时分就到了家。
刘季和别山君却需要按照礼法守三天灵,所以他们是第四天回的商城。
回到商城,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哪怕刀山火海也得面对。
刘季自从大葬夜与吕雉分开后已经三天三夜没见过夫人面了,也没见过子女的面。
吕家子嗣太多,吕雉被岳母叫走以后,吕雉被白茫茫的人流掩藏了。
现在回到商城,他不知道何去何从,好在别山君临回军城时道:“你先回家看看吧,我给你安排辆车你先用着,你岳父母这边你等我去转圜,他们还在气头上,没事的,你放心,都生儿育女了,还能不认你这个女婿,”
刘季哽咽道:“三爷……”
别山君赶紧道:“你千万不要这么称呼,你喊我吕涛就行,喊别山君共和君都可以,我俩同年,你喊我爷我心惊肉跳的。”
刘季只能不按辈分道:“别山君,我不想回大秦了,我后悔了十年,我真的我,当年恐惧到慌了神走投无路才做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我估计夫人也不会再回大秦了,别山君,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只求能留在封国,哪怕去码头抗包我都不愿意回大秦治下了。”
别山君笑笑道:“现在码头可都是电力龙门吊机械化了,你想抗包也抗不了,刘季,不是封国不愿意收留你,而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厌恶一个环境,你不应该想着逃避,而是得改变它,把他变得更好,大丈夫不能光为自己活,而是得胸怀天下,”
刘季叹口气道:“别山君,我何曾不想改变,可大秦律法森严还繁琐,连什么时候耕田什么时候播种,甚至于婚丧嫁娶走亲串戚都管,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我一个小小的无品无级的泗水亭子都要背无数律令,秦人不敢有丝毫逾越,否则就是连坐之苛法,就是削鼻黥面之酷刑……”
别山君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封国有无数学者专门研究大秦方方面面,我等一下送些研究文章给你参考,你呀,相信我,风口上的猪都能飞,”
别山君指指天空道:“刘季,要起风了,要起大风了,你的机会来了,不要看不起自己,要相信自己,你是真正的黔首出身,我相信你会顾及天下苍生。”
刘季坐着别山君准备的四轮马车回了商城,他想了想还是先去了趟岳父家,他畏畏缩缩看着岳父高大门眉不敢呼喊也不敢敲门,一个老门房看见畏畏缩缩的刘季竟然不叼他。
刘季在门口站了一炷香时间,看着门房冷冰冰态度,他只能转身吩咐车夫送他去东城。
车夫告诉他,马车上的东西是别山君给你准备的,这车也会由你自由使唤。
刘季便好奇的翻看了一下车厢内准备的东西,有一千金圆零用开销,有一挎包给他准备的换洗衣服,还有几大包给他家人准备的礼物,都是些难得的奢侈品,化妆品,儿童玩具,糖果,补品等等。
刘季跪坐在在马车厢内抹了抹眼泪,他看了看窗外,东城到了,我刘老三又回来了。
刘老三回来了,看见带着吕氏宗族车标的四轮马车停在刘石他老娘门口,来自沛县的父老乡亲都站在门口好奇的张望。
然后有人便一眼认出穿着落魄但气度不凡的刘老三刘季,这狗娘养的刘季,他竟敢回来。
有人便好奇的围了上来,有人便回家锁门防贼,防采花贼,有人竟然悄悄往公捕房跑,他们热心的要报案。
听见门口吵闹,刘石抱着自己三岁的闺女走了出来,他愕然喊了声“三叔”,便不晓得再说什么。
刘季的四轮马车进了院子,父老乡亲就好奇的跟了进来。
天天骂刘季的老太太吴氏看见刘季抹了把眼泪道:“回来了,还没有吃饭吧!媳妇,给你三叔做饭去。”
刘季的长子刘肥木木呆呆的站在堂屋门口看着他发呆。
刘季便厚着脸皮把一箱箱的礼物搬下来道:“回来的急,也没给你们几母子买什么礼物,等有闲我再补偿你们,”
吴氏看着刘季平身第一次送给自己满满一牛皮纸箱人参鹿茸各种补品哽咽着道:“要你买什么东西,乱花钱,家里什么都不缺,弟妹给你生儿育女了吧?”
刘季尴尬道:“有一子一女,儿子刘盈九岁了,姑娘刘元差不多七岁。”
“都回来了?”
“回来了,在娘家玩,”
吴氏道:“好,好啊,好好对待弟妹,你这个性子,就不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家是贵女,可不是我们这些泥腿子。”
等他三叔换洗完再出来,刘季又恢复了当年六分样貌,只不过头发白了很多,胡子也花白了。
当年和刘季有一腿的小媳妇大姑娘现在都成老妇人老堂客了,刘季大嫂更是变成个五十五岁的婆子。
当然,十年时间,刘家添丁进口不少,封国一直是婴儿潮,一年比一年生的多,而且还养的好,实在是封国地广人稀太缺人口了,所以从大秦一统天下到现在不过十一年不到时间,原本人口相当的两地,现在大秦估计还是一千四百五万,但封国差不多人口翻番。
刘石有三子两女,而且他媳妇又怀上了,刘萍也有三子一女,而且也怀上了。
这还是小门小户之家,真正的世家大户妻妾成群的,一年添丁进口上百口。
都在往死里生,生的多才能瓜分到封国膏腴之地开枝散叶,就比如别山之地,现在哪里还有空余土地,别山之上又禁止开发。
所以,东叶岛,南海岛成为分家落户首选,暴风岛也不错,中南半岛能接受,天竺嘛因为土地多也有父母狠心让子女去那边落户。
光一个别山地区,现在就有人口千余万,一年有多少子女成年,有多少人分家领永业田。
回来的刘老三第一件事就是写继承书,他把自己的住宅和二十三亩永业田过给长子刘肥。
刘季拍拍哽咽的长子刘肥肩膀道:“哭什么,你爹一辈子也没给过你任何东西,你弟弟妹妹有他外公那边安排,你以后就安心做个封国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