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可做的宁寒川,静静地看着三人清理着这些成了精的石柱。他的精神攻击,对这些东西丁点作用也起不到。
在其他三人的严密防守下,也没有一条石柱能够靠近他所在的位置。身处激烈的战场,他却硬生生得了片刻清闲。
这些东西怎么看都构不成太大威胁,但他心中不安的感觉却越加强烈。他猜想,真正的危机还没有展露出自己锋利的爪牙。
他的声音直接在另外三人的耳畔响起:“都不要恋战,这里的威胁应该并不只有这些石柱,我们得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此处。”
他话音未落,异变已生。那满地的碎石再度活跃起来,从四面八方向众人激射而来。被龚道林瓦解的碎沙,也重新凝聚成各种奇形怪状的状态,向众人杀来。
如果说之前的石柱对他们没有攻击意图,那么这些碎石和沙砾,却明显透露出一股想要复仇的情绪。
负责攻击的三人,见杀不死这些怪物,虽然有些错愕,却也并不慌张。双方的实力差距依旧存在,这些石头怪物想要伤害到他们,谈何容易。
安铭远手中长棍猛地向前一挥,前方数百米的扇形区域,瞬间便被清空。
他正欲带领大家冲出包围圈,却感到手中的无名棍上传来一阵巨力,借着他收势的动作,无名棍朝他面门砸来。
一旁的安潇逸,刚用掌风震碎周围的石怪,忽然感到全身都是一紧。
身上特殊材质的作战服,猛地勒紧,想要将他就地绞杀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的鞋子则想要带着他向前冲去。
至于龚道林则是左臂突然失控,还在持续催动分解异能的手掌,险些打在自己身上。
仿佛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片区域中有越来越多的东西,诞生了自我意识。
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宁寒川眉头紧皱,试图从中找出规律。还没等他看出个所以然,心中再次警铃大作。
几乎就在他飞身后撤的同时,某种植物的根茎已闪电般地破土而出,密密麻麻的根须朝着他缠绕而来。
他的精神力攻击瞬间轰出,眼前植物的生命即刻被抹去。他的精神力强度,已经能够伤害到本身不具备自我意识的生物。
已经死亡的根茎,并没有因此停止行动,继续向他卷来。同时,还有更多的根茎不断破土,从四面八方袭向四人。
似乎在这片区域中,一切的事物都在与他们为敌。在某种狂乱思绪的支配下,不遗余力地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在这种情况下,三大圣级高手,外加一名能力极其特殊的准圣,竟然连脱战都做不到。甚至连他们的身体,都有被同化的趋势。
就在这危机时刻,所有异象戛然而止,庞大的石柱轰然倒地,溅起阵阵尘埃。
各种植物根系,无力的倒伏在地上,众人身上的衣物,也不再试图逃离或伤害主人,一切的一切来的无迹可寻,去的也毫无逻辑。
刚刚凶险的战斗,犹如一场虚假的幻境,只有那满地的狼藉和众人身上破损的衣物,证明这一切经历的真实。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安潇逸看着被自己用气劲震碎的衣物,转头望向刚刚差点被自身异能害死的龚道林,有些茫然道:“这是怎么个情况,这属于正常情况吗?”
在刚刚的一分多钟里,他们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东西作战。如果不是对方突然收手,他们甚至不觉得自己能安然无恙。
这样的经历,完全颠覆了他们对于超凡力量的认知。
龚道林略有些艰难的吞了口唾液:“遇到游荡者,情况不正常才正常。另外,就当下的状况来看,刚刚的游荡者大概只是路过这附近,可能都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他顿了顿,又苦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苍老的模样,也是因为某个游荡者从我们采集队附近路过,我是那场意外中唯一的幸存者。”
他脸上的皱纹在这一刻显得更深了,复杂的情绪在眼底交织,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在场所有人都深刻地意识到,游荡者为什么会被称为人力无法抗衡的存在。
彩云之巅,仙岛浮空,各色琉璃般的植被将光折射成最华丽的姿态。
颀长身影斜卧于那翠绿的巨石上,轻闭着双眸状似小憩,身着的银甲,清晰映出四周一切的光影。
安昊宁的呼吸平缓而绵长,这时的他身上看不出分毫能量波动,宛若普通人一般。可他身上那由内而外的空灵之意,却好似已不属于这凡尘俗世,即将羽化登仙。
此刻在他的意识深处,一场对于灵魂的叩问正在进行。世界、自我,都在被重新定义。
超凡力量、游荡者、法则,随着接触的增多,安昊宁越来越感受到其中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共通点。
游荡者是法则异化的产物,法则是世界运转的基本逻辑,超凡力量乃至科学都是对这些逻辑规则的运用。
仿佛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都是由同一种规则构成的。这种规则无始无终,它构成了已知和未知的一切。
因此这世界上的一切形容词都可以用来描述它,却又都不能定义它。
安昊宁不知其名,只能暂且将其命名为虚空。
无论是从科学还是哲学角度思考,虚空都代表着一种极致的无,而一切的有也皆诞生于无。
有无相生,这种包含一切又超脱一切的存在,大概也只有这种,代表绝对虚无又蕴藏无限可能的词,能够勉强命名。
自身既然存在,那么必然也属于虚空的一部分。
虚空包含万物,但是万物并不能代表虚空。就像他,哪怕通过变化之法,让自己和其他人有再多的共同点,也不可能真正成为其他人。
这种无可复制的特异性,或许就是定义什么是“我”的关键。
他觉得,想进入真我境,现在要做的就是从虚空这个整体中,找到独一无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