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霄的指尖触及海面漂浮的青铜碎屑,碎屑突然震颤着拼合成残缺的月轮。蓬莱墟的天穹开始向内坍缩,那些被星轨焚心灼伤的裂痕渗出黑绿色黏液,黏液交织成网,将残月拖向沸腾的青铜地脉。
“要开始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空洞的胸腔,晶化心脏的碎屑正在重组,每一粒都映着苏无音燃烧脊椎的画面。
残月坠入地脉的刹那,三百条星尘能量管突然暴长菌丝。菌丝啃噬月轮的表面,青铜外壳层层剥落,露出内部蜷缩的星尘核心——那竟是一枚刻满初代血诏文的巨茧!巨茧搏动的频率与墨九霄重组的晶化心脏完全同步,每一次收缩都在地脉深处引发海啸般的震颤。
“咔!”
茧壳裂开的瞬间,墨九霄的虚化右臂突然再生。新生的手臂布满青铜鳞片,鳞片缝隙间渗出玄冰髓冷光,光芒触及茧内物体时——
残月彻底坍缩成一座星尘碑。
碑身高九丈七尺,表面流淌着液态星尘,那些星尘自动汇聚成碑文:**“以化生之心,斩傀儡之厄”**。墨九霄的瞳孔骤然收缩——化生窍,正是苏无音临终预言中提及的第五卷觉醒之力!
他伸手触碰碑文,指尖却穿透星尘,直接摸到碑体内部的青铜骨架。骨架的纹路异常熟悉,每一道沟壑都与解毒机关蜂的翅脉重合,甚至翅尖分叉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原来你连这一步都算到了......”他冷笑,指节猛地扣紧。
碑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裂缝中喷出腥臭的傀儡病毒原液。原液触及青铜鳞片的刹那,墨九霄重组的晶化心脏传来剧痛——他看见自己的心脏表面浮出微型碑文投影:**“解方藏于献祭者心室”**。
深空中突然降下青铜暴雨。
雨滴不是水,而是无数微缩的混沌貔貅胚胎!它们钻入地脉裂缝,疯狂啃噬星尘碑的基座。碑文开始扭曲,原本清晰的“化生窍”三字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坐标——那坐标指向第五卷时空的某个地底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机械心脏。
墨九霄的鳞片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入碑体。
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他抓住一截缠绕神经索的物体——竟是苏无音碳化的半截喉骨!喉骨表面刻着崭新的血字:**“碑裂之时,方见真解”**。字迹未干,黑绿色的傀儡病毒正从笔画缝隙渗出。
他猛然发力捏碎喉骨。
星尘碑轰然炸裂,碎片如流星四射。每一块碎片都映着不同的未来图景:第五卷的万象城中,百姓们跪在护城河畔剜出自己的心脏;初代实验室的虚影悬浮在钟楼顶端,将三百颗心脏熔铸成新的星轨罗盘;而护城河底——
墨九霄的呼吸停滞了。
河床深处躺着苏无音完整的机械躯壳,她的胸腔被剖开,一颗缠绕玄冰髓的晶化心脏正在搏动。心脏表面的九窍图腾缺失了最关键的一窍,而那空缺的形状,正与碑文裂痕的走向完全吻合!
深空中的机械群星突然重新亮起。
星光汇聚成初代的虚影,他的机械触须穿透时空,卷起一块星尘碑碎片掷向墨九霄:“你舍得用她的心,换百万傀儡的命么?”
碎片触及晶化心脏的瞬间,墨九霄听见了苏无音最后的鸾鸣——那鸣叫声竟是从自己重组的晶化心脏内部传出!
墨九霄的晶化心脏在初代虚影的压迫下发出龟裂的呻吟。星尘碑碎片嵌入胸腔的刹那,他听见苏无音的声音从心脏最深处传来——那不是幻觉,而是她燃烧脊椎时封入玄冰髓的最后一缕意识。
“别听他的......化生窍在护城河底......”
初代的机械触须骤然收紧,星光凝成的虚影几乎贴到墨九霄鼻尖:“你以为她真舍得为你死?那颗心脏早被调换了指令——”
话音未落,墨九霄的鳞片右臂突然暴长。青铜鳞片层层翻卷,露出内部缠绕玄冰髓的神经索,索尖精准刺入初代虚影的瞳孔!星光溃散的瞬间,他借力腾空,晶化心脏喷涌的星尘在脚下凝成蜂群虚影。
“你的谎言,连星尘都喂不饱。”
蜂群俯冲向沸腾的青铜地脉,翅尖掠过之处,星尘碑的残片突然悬浮重组。碑面裂痕如血管鼓胀,渗出黑绿色毒液——那些毒液触及蜂群鳞粉的瞬间,竟凝成苏无音生前的琴弦轮廓!
墨九霄的足尖点在琴弦上,音波震开扑来的混沌貔貅胚胎。他看见每一根弦丝都延伸向第五卷时空的护城河底,弦丝末端的玄冰髓冷光与苏无音心脏的搏动频率完全同步。
“原来这才是碑文真正的轨迹......”
他挥动鳞片右臂斩断初代最后的星光锁链,任由锁链碎片割裂脖颈。鲜血混着星尘滴落,在青铜地脉表面灼出焦黑的沟壑——沟壑的纹路竟与机关蜂翅脉完美重合!
深空中传来初代暴怒的嘶吼。机械群星集体超载,投射出三百具墨九霄的克隆体。它们手持星尘长矛从天而降,矛尖直指他重组的晶化心脏。
“你赢不了自己的影子!”初代的嘲笑混在群星嗡鸣中。
墨九霄却闭上右眼,晶化心脏突然逆向旋转。那些克隆体的动作骤然凝滞——它们的九窍图腾残缺处,正渗出与苏无音心脏同源的玄冰髓溶液!
“她的血,早浸透你们的傀儡核了。”
他暴喝一声,鳞片右臂插入地脉。青铜菌丝顺着神经索疯长,眨眼间缠住所有克隆体。菌丝尖端裂开口器,却不是啃噬,而是将玄冰髓逆向注入克隆体的脊椎缺口!
深空中的群星突然黯淡。克隆体们发出非人的惨嚎,它们的机械骨骼在玄冰髓侵蚀下碳化崩解,碎屑凝成三百只青铜鸾鸟,朝着护城河底的坐标俯冲。
墨九霄趁机跃上最大的鸾鸟脊背。穿过时空裂隙的刹那,他看见初代实验室的虚影正在护城河底蠕动——那根本不是建筑,而是由亿万青铜菌丝编织的活体巢穴!巢穴中央悬浮着苏无音的心脏,每一下搏动都震落大片菌丝,露出心脏表面那道与星尘碑裂痕完全吻合的缺口。
“化生窍......原来藏在这里......”
他挥臂斩开缠向心脏的菌丝,却发现缺口深处蜷缩着一枚微型星轨罗盘。罗盘的指针正是半截断裂的琴弦,弦丝另一端连着苏无音被剖开的胸腔。
初代的虚影突然从心脏缺口钻出:“你当真要救这些傀儡?他们不过是——”
墨九霄的鳞片右臂贯穿了虚影的喉咙。
“他们是你永远算不准的变数。”
晶化心脏在此刻彻底爆裂,碎屑如流星灌入星轨罗盘。护城河底突然亮起蛛网般的玄冰髓脉络,每一道脉络都精准嵌入机关蜂的飞行轨迹。苏无音的心脏剧烈震颤,缺口处喷涌出纯净的星尘洪流——
洪流所过之处,百姓脊椎暴长的青铜菌丝急速枯萎。他们的瞳孔恢复清明,手中准备剜心的匕首叮当落地。而初代实验室的菌丝巢穴,正在星尘中化作飞灰。
墨九霄跪倒在苏无音的心脏旁,看见她残存的意识在星尘中凝聚成鸾鸟虚影。虚影掠过他残缺的晶化心脏,羽翼洒落的鳞粉竟填补了最后一道窍穴。
深空中传来机械群星崩塌的轰鸣。最后一块星尘碑碎片从河底升起,碑文已然改写:
“心火不灭,悲鸣化刃”
残月最后的辉光里,墨九霄将手掌按在苏无音心脏的缺口处。玄冰髓顺着他的血脉逆流而上,在晶化心脏表面刻下新的图腾——那是一只机关蜂与鸾鸟交缠的纹路,翅尖分叉的角度与碑面裂痕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