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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镜的光芒尚未完全褪去,苏寒怀中的还魂草突然发出蜂鸣。草叶上的金纹如活物般游向冰壁,与沈砚冰留下的剑痕两两相扣,原本苍白的冰面竟在瞬间化作透明琉璃,映出层层叠叠的星轨——那是沈砚冰用星主神魂刻下的「星痕回溯阵」,专能显形被冰封的过往。

“娘亲,星星在跳舞!”糖糖踮脚去够漂浮的星芒,麒麟玉佩与星轨共鸣,在他掌心凝成迷你星图。苏寒看着儿子指尖掠过剑痕,冰壁上突然浮现出衣袂翻飞的人影,正是二十年前的星芒殿场景:朱红廊柱间,年轻的南宫柔正护着襁褓中的自己,发间银铃碎成三瓣,飞溅的血珠在廊柱上烙下麒麟印记。

“是星芒殿之乱!”苏寒的声音发颤。她曾在沈砚冰的旧物中见过半幅殿图,此刻却在剑痕幻象中看见完整的血腥场景:数十名蒙面修士持着刻有星劫教纹的弯刀,将南宫柔逼至殿角,而在二楼栏杆后,身着月白羽衣的幻梦仙姑正把玩着一枚冰棱,眼尾的朱砂痣在火光中妖冶如血。

“柔师姐,交出麒麟血脉,本座保你全尸。”幻梦仙姑的声音从冰壁传来,与记忆中沈砚冰描述的温润嗓音判若两人。苏寒瞳孔骤缩——这个总被称为“人界第一善修”的仙姑,此刻袖中竟缠着冥寒仙君特有的玄冥冰气,而她脚下踩着的,正是苏寒母亲的梅枝发簪。

“原来她早就与星劫教勾结!”苏寒的指甲陷入掌心。星劫教是当年血洗麒麟殿的罪魁祸首,她一直以为幕后黑手是冥寒仙君,却不想人界正道的领袖之一竟也是同谋。画面中,南宫柔突然将襁褓抛向殿顶的星轨阵,自己则转身迎向弯刀,衣摆下露出的,正是与糖糖相同的麒麟胎记。

“柔姨!”糖糖的哭声惊动了幻象。南宫柔回头的瞬间,苏寒看见她眼中倒映着殿顶的星芒——那是沈砚冰冒死布下的传送阵,专门将苏寒送往人界最安全的雪山顶。而幻梦仙姑趁机甩出冰棱,目标不是南宫柔,而是襁褓中尚未睁眼的自己。

“不!”苏寒的本命剑本能出鞘。血色剑光斩向幻象中的冰棱,却在触碰到的瞬间,冰壁浮现出更多画面:幻梦仙姑捡起南宫柔碎裂的银铃,对着通讯玉符轻笑:“冥寒仙君,麒麟血脉已入人界,剩下的残魂……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玉符中传来冥寒仙君的低笑:“只要你替本座拖住沈砚冰,柔儿的一魄,自然会送到幻影城。”画面切换至星芒殿后巷,沈砚冰正被十二道星劫教剑阵围攻,他的星主剑上缠着南宫柔的衣带,每道剑痕都在溅血,却仍在拼命向殿内方向突围。

“爹爹那时才二十岁……”苏寒的声音哽咽。她终于明白为何沈砚冰的剑痕总带着银蓝血迹,为何他的星主印记缺了一角——那是为了破开幻梦仙姑的冰牢,生生剜去了自己的本命神魂。而更让她心惊的是,幻梦仙姑袖中掉出的残页,分明是孟婆生死簿上的“往生卷”,上面赫然写着苏寒母亲的魂魄去向:「雪山顶冰崖,残魂分三,一在星主剑,一在幻影城,一在幽冥渊」。

糖糖突然指着冰壁角落:“娘亲看!太姥姥的发簪在发光!”只见幻象中,苏寒母亲坠崖时,发簪上的梅瓣飘落,竟被幻梦仙姑用冰棱接住,收进了袖中玉瓶。玉瓶表面刻着“幻影双生阵”的纹路,正是幻影城的独门禁术,专门用来囚禁残魂。

“原来母亲的第二份魂魄在幻影城!”苏寒握紧还魂草残灰。草叶虽已碎裂,但残灰中仍有南宫柔的残魂波动,此刻正与幻梦仙姑玉瓶的方向共鸣。她终于明白,为何冥寒仙君一直放任她寻找还魂草,原来真正的陷阱,是要借她的手,引出藏在幻影城的残魂。

冰壁上的星轨突然加速旋转。苏寒看见幻梦仙姑与星劫教合谋的全过程:他们用“星劫逆生阵”伪造麒麟殿血案,目的是引出麒麟王的逆鳞,而南宫柔的魂魄献祭,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因为只有麒麟血脉觉醒,才能催动逆生阵所需的“三生真火”。

“娘亲,柔姨的铃铛在幻影城!”糖糖突然拽住她的衣角,小脸上满是焦急,“方才幻象里,幻梦仙姑说要把铃铛熔了,炼成锁魂钉!”苏寒心口一紧,那枚银铃是南宫柔的本命灵器,若被炼成锁魂钉,怕是再无复活可能。

星轨阵的光芒开始减弱。沈砚冰的剑痕在最后一刻显形出一行小字:「幻影城三重幻境,需用你我婚服上的星麒纹破阵——砚冰,癸未年冬」。苏寒摸向腰间的锦囊,里面正收着成婚时剪下的半幅衣料,星纹与麒纹交缠处,还留着糖糖百日时的血印。

“孟婆说过,南宫柔的三魄缺一不可。”苏寒低声自语,指尖抚过糖糖颈间的玉佩,“现在主魂在还魂草,一魄在幽冥渊,另一魄被幻梦仙姑藏在幻影城,只有集齐三魄,才能让柔师姐……”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想起南宫柔在幻象中为自己挡刀的模样,“才能让她魂归轮回。”

冰壁突然发出脆响。最后一道星轨化作箭头,直指往生镜东北方向——那里正是幻影城的方位。糖糖突然张开双臂,麒麟虚影在他掌心凝聚成火凤凰,竟将还魂草残灰托向空中,残灰中隐隐浮现出幻影城的轮廓,城门上的“幻”字被冰棱覆盖,正是冥寒仙君的手笔。

“走,糖糖。”苏寒将孩子抱在胸前,星主印记与麒麟血脉在体内共鸣,“我们去幻影城,不仅要找回母亲的魂魄,还要让幻梦仙姑看看,当年被她逼入冰崖的女婴,如今已能握着丈夫的剑,劈开所有挡在面前的冰层。”

糖糖重重点头,小手指着往生镜中渐渐清晰的雪景:“爹爹说过,幻影城的雪是甜的,因为每片雪花里都藏着星星的眼泪。”苏寒笑了,笑容里却带着冷意——她知道,那所谓的“星星的眼泪”,不过是幻梦仙姑用生魂执念凝成的陷阱,专门用来迷惑寻亲之人。

往生镜在此时彻底碎裂。沈砚冰的剑痕化作星砂融入苏寒掌心,留下的最后一道印记,正是幻影城的方位图。她低头看着还魂草残灰,发现草茎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新纹,与幻梦仙姑玉瓶上的纹路一模一样——那是开启幻影双生阵的钥匙。

“娘亲,草灰在指路!”糖糖的欢呼惊起冰尘。苏寒看见残灰铺成的光路,正沿着沈砚冰的剑痕延伸,每一步都对应着星芒殿之乱时南宫柔的血印。她突然明白,这一路的剑痕,从来不是简单的路标,而是沈砚冰用二十年光阴,在幽冥与人间织就的、专破幻梦的法网。

当踏出冰魄深渊的最后一步时,苏寒听见身后传来冰棱崩裂的声音。回头望去,方才显形的星轨阵正在崩塌,却在中央留下了完整的星芒殿地图,幻梦仙姑的朱砂痣位置,被沈砚冰的血星标成了红点——那是只有星主亲卫才能看懂的必杀标记。

“幻梦仙姑,星劫教……”苏寒低声呢喃,指尖抚过糖糖熟睡的眉心,“你们以为用幻象和冰阵就能困住我们?却忘了,这世间最锋利的剑,从来不是星主剑的剑芒,而是一个母亲,为了找回孩子的姑母、为了替亡母讨回公道的、永不结冰的执念。”

怀里的孩子突然动了动,梦呓般喊着“爹爹”。苏寒抬头望向人界方向,那里的天空正泛起鱼肚白,而幻影城的轮廓,已在还魂草残灰的指引下,渐渐显形为冰雪覆盖的孤城。她知道,前方等待的,是比冰魄深渊更可怕的幻境,是比冥寒仙君更善伪装的敌人,但她的掌心,还握着沈砚冰留下的剑痕,怀里还揣着南宫柔的残魂,而糖糖体内的麒麟真火,正在为每一步前行,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光。

毕竟,这世间最无解的显形,从来不是冰壁上的幻象回溯,而是当所有的阴谋被剑痕剖开时,那些被鲜血与泪水浸泡过的真相,终将在麒麟真火的焚烧下,显形为照亮前路的、永不熄灭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