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倒钩的利爪深陷巨兽的腹部,生生刨出了绿幽幽的兽丹。
巨兽猩红的竖眸倏地扩张,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后,周身气息迅速萎靡,就在所有人觉得战局已定之际,情势又生变化。
无数黑气从四面八方涌现,速度极快的将金兽束缚住,巨兽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膨胀。
“这怪物想做什么?!”
“自爆,这东西想要自爆!”
“完了,要是让它成功自爆,整个玄丹宗都会被夷为平地。”
“必须拦住它!”
“怎么拦,我们还没靠近,那妖火就能将我们烧成灰…”
碧落崖边。
辛蕴看着被黑气束缚住的金兽,清眸的眸底骤然闪现浓郁的金光,眉眼气质隐约发生改变。
“师兄?”穆冰情感受到身旁人的改变,轻疑出声。
林祈盯着死前反扑的异兽,金眸乌色涌动,刚准备破开身上的束缚,身后传来的气息让他庞大的身躯僵住。
穆冰情不觉掩唇,身旁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步步走向金兽,每一步脚下荡起金色涟漪。
辛蕴望着不远处的金兽,眸底深处闪动金泽,除了倒映那抹金色,即便一缕清风也挤不进他眼眸。
众目睽睽下,他看似缓慢的步伐,实则瞬息而至,站在金兽身旁,修长的指尖温柔触上,黑气像潮水一样退散。
他俊美无双的脸,轻轻贴在它长长的金色皮毛上,依恋无声,薄唇扬起极轻的笑,没有开口,声音却直传少年心间。
“阿祈,是我。”
林祈巨大的金眸颤动,庞大的身躯像是定在原地。
辛蕴身体缓缓上升,与之平视,眼眸深处那抹熟悉的气息,让林祈瞳孔又是狠狠一缩。
少年清悦的嗓音传来,微微颤着:“东宸?”
东宸眉眼温柔,深情缱绻:“辛苦你了,阿祈。”
一人一兽眉心相贴,亲密无间,仿佛天地之大只余下他们。
男人薄薄的眼皮隐红,无尽疼惜与思念,就在这时,巨兽的躯体膨胀的像一座山,眼看到了临界点。
他头都没回,抬手间浓郁的神光将巨兽包裹,巨兽庞大的身子化作虚无,神光淋漓而下,宛如神迹。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惊到失语,仰头静静看着。
神光如碎金,如梦似幻。
沐浴在神光下,东宸伸出手,薄唇含笑:“阿祈,随我来。”
话音刚落,一道浓郁的白光从天而降,笼罩着一人一兽,挡住了外界众人的视线。
白光内。
巨大的兽躯化金沙散去,显露出少年身姿,一袭白衣如雪,腰身如竹,清雅娇皎。
两人相对注视良久,一人眼底似悲似欢,一人悄然红了眼。
某一刻,少年白衣如雾飘逸,扑入男人怀中,被对方稳稳又小心翼翼接住。
少年皎瘦如枝,清隽秀郁,容颜不改,东辰抱着人转身。
白光化风散去,其中早已空无一人。
“大师兄呢,那只金兽呢?”隗婻宓身形落在碧落崖上,风陨紧随其后。
穆冰情看着辛蕴和金兽消失的方向,眼眸迷茫,好一会才摇头:“大师兄方才好似变了一个人…”
那种感觉极其陌生,仿佛换了个人,让人十分有距离感。
“变了一个人?”隗婻宓蹙眉,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穆冰情没有回答。
或许答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隗婻宓还想追问,被风陨拦下。
风陨冲她摇头,微抬下巴示意:“别问了,师姐应该也不清楚事情原委。”
隗婻宓看过去,穆冰情望着远处出神,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她轻咬红唇,还从未见过师姐这么脆弱的样子。
记忆里,师姐似乎永远温婉坚定,温柔又很有主见,是她和二师姐的主心骨,只要有她在,她们总是很心安。
风陨在她耳畔低声:“去吧。”
隗婻宓对上他的视线,眼眸一红,轻轻点头便朝穆冰情走去。
小脸轻轻靠在她肩颈,伸出手从背后环抱住她。
最后一丝白光消散,夜幕笼着黑暗,宁静祥和的气息重新蔓上所有人眉间。
月阶阆台上方,滕樱怔愣,失神轻唤:“师兄…”
应第临握住长剑的手微紧,映入眼帘的那滴泪格外刺目。
滕樱望着辛蕴消失的方向,下意识环抱紧手臂,身子隐隐发抖。
隔着段距离,她只看到刺眼的光消散后,师兄和金兽一同消失了。
半晌,黑色抹额随风微微扬起弧度,应第临动作生疏的将人拥在怀里,大手不自然在她纤背上轻拍。
“别乱想,你师兄不是一般人,不会出事的。”
滕樱抬眸失神的望向他,应第临下颌收紧,欲落在她背上的手顿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僵着。
直到怀中人轻语——
“多谢。”
滕樱没有推开他,许是这时候刚好需要这么一个怀抱靠一靠,眉心花钿紧蹙透着隐忍和压抑,似乎不想被人看到脆弱的一面,她攥紧男人胸口的衣服,埋头在其间,身子在黑暗中发颤。
应第临深邃的眸色微闪,女子细弱的哽咽声让他心绪难平,僵持在半空中的大手缓缓落在她纤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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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虚之地(由神力构建不存于现世)。
一棵巨大的雪色海棠,纷落的花瓣如雪,静潭间石作桥,灵碟飞舞。
两道身影相携,现身海棠树下。
皆白衣流云,衣袂清逸如绝仙。
挥袖间,小木案两蒲团,醇厚酒香萦萦,东宸牵着少年入座。
林祈就这么盯着他,仿佛还未回神。
00崽从系统空间飞出来,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东宸,他就是大爹本尊?
依旧是辛蕴的身体,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差异,前者疏离清冷,眼前人却如仙山玉髓,超然物外,冰冷而绝尘,那是…神性。
独独望向少年时,又独一份尊宠。
神爱世人,而少年,为之最。
东宸注意到它,眸底漾起一丝笑意。“多谢,阿祈劳你照顾多时。”
00崽:!
00崽指着自己,惊了:“大爹,你看的见?”
东宸为少年倒酒,颔首:“看得见,一直都看得见。”
清冽的杯酒如镜,倒映他恍惚的凤眼:“一直都看得见,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