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宸指腹触上唇,神色动容藏着细碎的光。
猝不及防的吻,夹杂着淡淡的幽香晃过鼻尖,欲求欲予。
耳边就听到少年笑吟吟的开口:“小狐狸?倒是生得一副好模样。”
东宸扭过头看去,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恐慌。
恐慌…
一个古神,有一日竟也会生出‘怕’觉。
东宸恍惚愣住,他在怕。
怕少年留下她,更怕…少年不再依赖这棵棠树。
狐铃兰见林祈笑了,便知留下的机率极大,暗暗吸了力气,鼓起勇气又走近了些。
她有自信,这世上没有男子能不为她所动,一身魅骨,又体发异香,所有见过她的兽,都无不为她痴迷。
林祈微微蹙眉,眼底森然,脸上依旧亲和噙着笑意,还没开口,身后的海棠树再度作响,这次刮起大风。
吹散这股异香不算,莫名带着怒意。
林祈坐起身,好奇探望,眉眼间的笑几乎化为实质:“前些日子,吾怎么与你说话都不见你搭理。”
“今日是怎么了,这么活跃?”
他何曾不答…东宸一恍,想到什么。
少年说的是他‘消失’的那段时间。
他不在的那段日子,少年对海棠树说了许多话吗?
棠树心虚一般停下摇曳的花枝,无数花瓣飞舞在少年指尖,仿佛在低声道歉。
林祈眼底划过幽光,懒得再应付眼前两人,“退下吧,告诉狐王,只要他不动异心,吾自不会朝他发难。”
大臣犹豫:“那铃兰姑娘…”是否留下?
林祈:“哪来的回哪去。”
听到要将她送回去,狐铃兰心急如焚:“王,铃兰可以留下吗?”
她跪下,以膝上前,一双勾人的狐狸眸泛起红意,让人下意识心生爱怜。
“哦?”林祈把玩着海棠花,饶有兴趣的看向她:“你想留下?”
“若是吾没猜错,你应该是被狐王强迫来的吧,吾放你回去,你倒不高兴?”
“铃兰…”狐铃兰咬唇,羞怯小声:“铃兰对王一见钟情,真心爱慕王,自愿留下伺候。”
林祈陷入沉默,榻上起身走到她身前,“你说你对吾一见钟情?”
狐铃兰仰头望着那张宛如神子的脸,重重颔首:“正是,铃兰心悦王。”
林祈唇角微翘,瞥了大臣一眼,后者识趣的退出去,守在外面却没有离开。
不多时,女子的惊恐叫声响彻殿外。
“角鹿!”
少年的唤声从里面传出,名唤角鹿的大臣连忙进去,就见狐铃兰瘫坐在地,抱着头浑身发抖,就连身后的九条尾巴都化了形。
“王。”
林祈笑眯眯的躺回软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抓着花瓣,幽幽道:“将人送走吧,说什么爱慕,一见钟情,怎么吾不过现出本体一瞬,她就不爱了?”
“当真肤浅,她的爱太重,吾受不起。”
少年摆手背过身,似乎多看一眼都嫌弃的不行。
东宸掩唇,笑却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少年单独留下狐铃兰,那一刻,他心都停了,种种猜想涌上心头,却都抵不上少年突然现出本体,吓得狐狸炸毛的一幕。
实在猝不及防。
东宸眼里的纠结还未散去,又怔愣住,盯着少年化形后,长长的兽尾摇曳,几乎要拍在他脸上。
诡艳的脸故意发出骇人的叫声,狐铃兰也不失所望,直接吓的连声惨叫,狐狸尾巴都藏不住了。
看着少年金灿灿,足有手腕粗的兽尾,愉悦摇晃,近在眼前,东宸情不自禁伸出手抓去,隐约见听到少年一声压抑的闷哼。
尾兽消失,少年变回人形,只是脸似乎更红了些。
角鹿将人带走后,偌大的宫殿内,再次恢复寂静,侧躺在榻上的少年一动不动。
东宸疑惑,身形消散在原地,再次出现已经坐在榻边,瞥见少年通红的耳朵,眼眸生疑。
不舒服吗?
“刚才,你是不是捏我尾巴了?”
当下无人,东宸一惊,何时发现他的?
刚犹豫要不要现出身形,少年侧回身平躺,眉眼魅惑,小脸酡红一片,却是看向头顶上枝繁叶茂的海棠树,“是不是你?”
“方才就你在我身后,肯定是你摸我尾巴了!”
东宸:“……”
他唇角轻抿,不知这误会是好事还是坏事。
“喂,我说,你一棵还未化形的树,这么好色?”
“你知不知道摸梼杌的尾巴,后果会很严重!”
“说话!刚才不精神的很,现在装什么木头。”
少年嘴上叭叭,指尖攥紧了身上的软袍,莫名的娇。
那句一棵树这么好色,让男人耳尖红了。
他敛眸,指尖临空而书。
花瓣汇聚成文字——不小心。
“不小心?”林祈眯眼看笑了:“好一个不小心。”
东宸手落在膝上,神情看得出些许无措和迷茫。
为何说实话也不起作用…
脸这么红是被他气的吗?
从未经历过情爱的东宸,陷入深深的迷茫和自责,想到少年的话他又抬手问——摸了,会多严重?
林祈神情恹怠,似乎在强忍着不适,歪过身子不去看,“你还是做一根哑木头吧。”
背过身去的同时,他双眸流动暗光,殷红的唇角隐翘。
东宸揣着疑惑回了天界,就连洒扫的小童都忍不住疑惑问:“君上,是不是人间又出了什么事?”
“并未。”
东宸看着闲子落花,疑惑:为何不能摸尾巴?
他沉浸在少年的闷气里,毫无察觉问出了声,被小童听到。
“君上,你要摸谁的尾巴?”
东宸哑然。
“君上可不能乱摸其他神仙的尾巴,您没听说吗,前些日子东冥大帝的儿子,因为好奇摸了下龙三小姐的尾巴,就此日日被缠上了。”小童摇头道。
缠上了?
东宸眼前浮现少年用尾巴缠住自己的画面,嗡地一下,昳丽的棠颜如玉染绯。
这就是少年口中的很严重?
虽是羞耻了点,也,也不是不能接受。
“君上,您去哪?”小童见自家君上刚回来又要出去,不禁疑惑。
东宸头也没回的走了。
待到了少年的宫殿门外,袖下的手微微蜷缩,矜冷如雪的眼帘染了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