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栀安讥诮顶冷哼了一声。
她的话引起轩然大波。
凉缦和洪巍自然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也知道拦不住这小祖宗。
屏退左右。
只留下他们几个。
肖央似乎毫不紧张,双手交叉着垂落在中间。
“苗小姐,我知你素来对我有些意见,可如今这话又是何意?”
“你早就知道江景笙就是琛琛了吧,这报告也是你做的手脚。”
“苗小姐,你莫不是昨晚着了凉,有些发烧,竟开始说胡话了,我哪有如此神通广大,会知道江景笙就是琛琛呢?”
肖央满脸无辜,微微下垂的眼角,尽情表演着可怜,诉说着委屈。
“你再装?真想撕下你这虚伪的面具。” 苗栀安十分不屑,鼻子皱了皱。
看肖央并不打算承认自己的错处,也不打算就此作罢。
拍了拍手,让人把东西拿上来。
一个专门等着这一刻的保镖,捧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过来。
“苗总,都在这儿了。”
苗栀安把文件夹打在他身上,预判了他的预判,知道他要夺走,迅速地往后一拉。
“心虚了?想抢啊?”
“诶,要看大家一起看。”
苗栀安摊开文件夹,单手握在手里,给他们指着看。
“这两份不同医院的dNA鉴定报告都在肖总这里,你是想做什么啊,如果没有什么不轨之心,为何私下去做?”
“把人带上来。”
她一套丝滑的操作,肖央阻止都没有方向。
迄今为止他还是维持着面上的处惊不变。
至于心里在翻滚着什么计策谁也看不出来。
“凉,凉老夫人。”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服务员,垂着头,手不断地相互搓着,很是紧张。
“这是什么意思?”
凉缦忍不住开口。
她大致也能猜到苗栀安要说什么,所以才提前让不相干的人等都离开了。
“你马上就能知道你这好外孙都做了些什么。”
“说吧。”
苗栀安绕着服务员兜了半圈。
她已经害怕的跪了下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苗小姐你饶了我吧。”
“谁指示你做了什么,说!”
她的声音像是地狱的召唤,目光如刀,剐在她脸上。
服务员即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这股恐怖的凝视。
说话哆嗦了一下。
“那天宴会上,凉老夫人给了我一袋头发,让我交给苗小姐,中途,碰到了大少爷,他问我神色匆匆,手里还拿着不明物,是做什么去,我就如实说了,
他说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东西,就要交给他检验一下,否则被我做了什么手脚就不好了,然后他就拿走了,过了一会又还给了我,说没问题了,让我当心着点。”
“后来宴会结束,他还特地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说这件事我办的很用心,只是中间的小插曲就要我忘了。”
“我,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肖大少爷和凉老夫人你们都是一家人,检查检查最正常不过,加上还有钱…我就没当回事。”
“我说的句句属实,求夫人责罚,我真的错了。”
服务员说完话一直低着头,压根不敢抬。
“起来。”
洪老喉结滚动,睫毛轻颤,平复了一下心情。
肖央站在原地等待着他们的辱骂。
但洪老却未曾说什么,只是投去的视线里夹杂着失望。
凉缦倒是没忍住,深深叹了口气,开口:“央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不想弟弟回来吗?”
“姥姥,不是的,我当然想弟弟回来,我只是担心这一切有蹊跷,想着也去检测一下,免的你太失落。”
“胡说!你要是担心我伤怀,为何在知道真正的结果时,没有站出来告诉我?”
“我…..”
肖央的脑子正在飞速运转,眼神飘忽不定了一下,被苗栀安敏锐捕捉。
“你是怕琛琛回来了,你就失宠,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因为你并不是亲生的。”
苗栀安一针见血,她又不是凉家人,没什么不好说的。
不过还是小看了肖央这么多年和凉氏建立的情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就此作罢的。
凉缦拉了一下她的手,让她别说了。
苗栀安识趣的笑笑,退了一步。
“央央,我现在问你的话,你要老实作答。”
“是,姥姥。”
“我交给栀安的头发是不是被你调包了?”
“是。”
“你比我先拿到报告,早一步知道了真相,对吗?”
“对。”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今日不惜连轴赶回来,就是为了把琛琛送出去,是吗?”
“…是…”
肖央顿了顿,继续回答。
“好,好,你很诚实,可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何吗,姥姥不想错怪谁,你好好说。”
凉缦的眼神黯了下去,透着些晦暗。
她有些不明白,对于肖央,她从未有过伤害,对这些孩子一向都是一视同仁,凉氏的继承也都是有能力者居上,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的确看不透了。
从前和琛琛一起玩闹,一起奶声奶气叫她姥姥的孩子,如今已经长这么高了,人成熟了,心思也多了,直到现在还能这么镇定的回答她的话,显然并不把这事放心上,也是笃定了她不会罚他。
小小年纪,竟如此深不可测。
肖央的眼泪说掉就掉,突然跪了下来,他咬住下唇,眉心蹙起一道细褶,像只受伤的花猫,叫唤着,舔舐着,倾诉自己的伤疤。
“姥姥,姥爷,我在凉家这么多年了,你们一直对我视如己出,琛琛弟弟从小与我一同长大,情同手足,他当时被确定去世了之后,我悲痛了多久,难道我不想找到他吗?
自从我知道江景笙就是琛琛的时候,虽然心中多有疑虑,可更多的确是狂喜,我只是害怕,害怕他,也害怕你们。”
“害怕我们?什么意思?”
“我也同他年纪相仿,你们待我好,可真要论起来,我就是个领养来的,苗小姐说的对,可我不是嫉妒,只是担心,担心你们不爱我了,担心你们从此就把所有爱倾注,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和努力都会付诸东流,也会被视作鸿毛。
但我又不忍心,不与他相认,所以再见他时,难免会在心里翻腾,很多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对他竟说不出好话来,伤害了弟弟。”
“我该罚,我竟然对自己最疼爱的弟弟,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太不应该了。”
连苗栀安都辨不出这话的真伪。
但这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谁也说不清。
她向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觉得有一句话他说的最有道理。
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