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仙家里还是没有人在。
奇怪,太奇怪,孟月仙都想冲到家里确认一下,是小卖部的老板娘眼睛不好,还是顾西真的不在。
叹了口气,孟月仙起身。
病人回家休养无非是吃喝调养,心情愉悦,伤口恢复得才快。
孟月仙不放心地看着他,默默拿起从医院搬来的尿壶。
“我出去买菜,你自己解决一下,等我回来帮你倒。”
傅淮川紧抿着唇角,像是失聪了一样。
孟月仙只好把尿壶放在床头柜,触手可及的位置,这才转身离开。
家里的冰箱她都不用打开,指定是空空如也。
她去跟门卫老王借了自行车,去菜场买了些筒骨,山药,新鲜蔬菜。
等她回到家,傅淮川已经睡着,床单乱七八糟,想必挪得很是辛苦。
再看一眼床头柜,尿壶里盛着不明液体。
孟月仙不觉好笑。
她端起尿壶,倒进马桶,又好好刷了几遍,这才悄悄走进房间,放在床头柜。
骄傲的傅淮川,也有今天。
等傅淮川醒来的时候,是被自己的肚子咕咕叫给叫醒的。
满屋飘着肉香。
他咽了咽口水,挣扎着坐起身,想象着孟月仙这是做的什么好吃的饭菜。
虽然等的焦急,傅淮川也忍住,没有叫她的名字。
孟月仙从门口一出现,傅淮川心里的雀跃像是小鸟出笼,从眼睛里溢出来。
“饿不饿?”
傅淮川点了点头。
“咋地?车撞你嗓子眼儿了?”
傅淮川闹别扭的样儿,比丫蛋儿还幼稚。
顾东小时候被邻村狗蛋骗着往自家粮食袋里撒尿,被孟月仙一顿胖揍,硬是一句话不说。
还是顾西在那告状,孟月仙才知道罪魁祸首。
傅淮川现在的样儿,跟6岁的顾东,没啥两样。
孟月仙转身离开,傅淮川用左手捂着咕咕叫的肚子。
等孟月仙再回来时,手里端着托盘,一碗骨汤,里面还有菜心,几个手搓的肉圆子,一小碗白米饭。
看了看傅淮川的左手,孟月仙叹口气,坐在床边,用勺子舀了一个肉丸子,轻轻吹了吹,往傅淮川的嘴边送。
傅淮川乖乖张嘴。
孟月仙没好气的说道。
“有嘴是用来说话的,以前你也不是这样,你就把我当姐姐,姐姐跟弟弟,有啥放不开的。”
傅淮川嘴里有肉,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以前也不这样。”
孟月仙哑然失笑,“不装了,摊牌了,咱俩坦诚相待,毫无负担。”
喂傅淮川吃过饭,孟月仙站在厨房里刷碗,客厅沙发上的大哥大响起。
她把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抓起大哥大。
“喂?”
“妈。”
“顾西?你跑哪去了?”
如果顾西再不打电话过来,孟月仙已经想去报案了。
“我第二天想先去看看乔爷,正巧看他摔倒在家,送去医院说是脑梗,幸亏送得早,现在人没事,就是半边身子麻,大夫说要天天按摩针灸,他又没有子女……”
等顾西说完,孟月仙心想,这下完了。
不可能扔人家老头自己在医院里。
“那你在那好好照顾着,有事打我电话,钱够不够?”
“乔爷自己有钱,我就搭把手照顾。”
“行,钱不够了告诉我。”
孟月仙挂断电话,坐在沙发上想了片刻,拿起掏出包里的电话本,开始打电话。
“王姨?我是小孟,圆圆在那乖不乖?我这有点抽不开身,您看帮圆圆办个入学,等我回来把钱给您,嗯,嗯,那麻烦你了……”
“喂?李庆安?孔瑶去没去厂里?行,那你帮她搞好,带她去发货,给她送上车哈,我现在实在走不开,行,麻烦你了……”
“喂?我是孟月仙,顾北回来麻烦你让她给我来个电话,行,那我挂了。”
孟月仙坐在沙发上连打了三个电话,又忍不住接着打。
“喂?向松,我是孟姐,陈启还放不出来吗?哦,好的,那你第一时间告诉我,他?他挺好的,能吃能睡你不用担心,行,那我挂了。”
“喂~白总你好,我是孟月仙,我可能暂时搬不了,家里人住院,我得照顾……”
打完一串电话,孟月仙又走到厨房,哗啦啦的水龙头拧开,继续刷碗。
傅淮川在卧室里静静听着,有些不是滋味。
哗哗的水声一停,孟月仙走到卧室,手里拿着五颜六色的药片,看着傅淮川吃完药,扶着他躺下。
掉落的发丝在傅淮川的鼻尖绕来绕去,痒痒的。
“你这七天就别想起来了,大夫说了,七天以后才可以下床,你想不想上厕所?”
傅淮川闭着眼摇摇头。
“那我坐会,歇口气,不舒服就告诉我。”
孟月仙坐在窗户边的藤椅上,看着窗外的树叶,听着蝉鸣。
秋天来了,秋老虎还在。
只有短暂一生的蝉鸣,用尽力气,喊出最后的口号。
半开的窗户,舒适的微风。
阳光晒了没一会儿,孟月仙的双眼控制不住合上。
一夜未睡,折腾到现在,她止不住地打哈欠。
傅淮川悄悄看向她,孟月仙蜷缩在藤椅上,睡得很香。
昨晚他时睡时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能看见孟月仙背着双手在房间里踱步。
好像他记忆中的这个女人,从来不知道累,脸上永远带着笑,身上散发着好闻的皂香。
傅淮川光明正大地转过头,看着睡在阳光下的女人。
脸变得越来越红。
他的手捂着肚子,脸色越来越奇怪。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