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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弥漫,大街小巷已浮动着人间烟火。

早市的竹帘次第掀开,蒸笼腾起的白雾裹着桃花酒酿的甜香,与远处茶楼上飘来的龙井清韵缠作一缕。

货郎的拨浪鼓叮叮咚咚作响,混着买花娘腕间银铃轻响,织就市井独有的晨曲。

街道早点摊前,两道身影落在竹棚下。

玄衣锦纹公子掀开衣角坐下时,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一脸坏笑,“快些,本公子给你的新身份要尽快适应。”

青衫男子满脸窘迫,露出似小媳妇般的娇羞。

“公子,让属下难安!”

玄衣公子挑眉嬉笑,“别扭扭捏捏了,早些处理好,本公子带你早些离京。”

“咳咳!!”

槐云不自然的坐下,抬起眸子盯着她,“公子,说话一直如此大胆吗?”

一声戏谑带着勾魂的音。

“你说对其他人吗?要不找其他人试试?”

槐云彻底无语,选择了闭嘴。

夹起金黄酥脆的生煎包放在她面前,搅拌着豆汁放凉后放在旁边。

他安静的见着公子小口的吃着早点,待公子优雅的放下碗碟,他才动筷收拾剩下的早点。

趁着雾气未散时,两人进入地宫。

礼槿澜当即扯掉树脂面具,垫在手中看了眼,无声叹息,这树脂面具唯一缺陷是不透气,闷得皮肤发痒,长久佩戴会使得皮肤溃烂。

虽然能做人皮面具,但她觉得膈应。

议事堂中已经坐满了人。

她身着一袭玄衣裹挟着冷风落在上首位,眸光锐利的扫过下方众人。

看了眼裘宁安,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调侃道,“裘老不妨也安排人接班吧!你这样子来,会让人误会我苛待下属,如此年岁还要干活!”

裘宁安听闻,猛地闭气不敢出声,良久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公子也开始嫌弃老奴了!”

礼槿澜无奈摇头,想说人各有命,你如此巴巴的折腾又是为何!

想了想,她也许说什么裘宁安也不会听进去,只得由他去了!

“行了,我让你抽调各区的大夫准备好了吗?”

裘宁安平复好气息,沉稳道,“回禀主子,已经抽调出三百名大夫前往边关,十日左右该到达,此次携带的全是急救药丸。”

她眉心微蹙,还是忍不住担忧,“槐叔,去抽出我三分之一私银购买药材,让他们大肆购置草药,加快进度制药送往边关。”

裘宁安抬起头凝望着上方之人,眼中满是佩服,想到自己至今这年岁,也无需如此多财帛之物,回去也整理些购置药材。

礼槿澜又看向其他人,“情报组那边可有编号三的最新动向?”

一个身形高瘦的男子起身抱拳,“回主子,淮王的人与您的“替身”接触过,我们探查后发现那人只是想了解,并未有异常。”

“淮王府内一切平静,但属下实在找不出异常,也不敢联系暗哨太紧密,怕淮王起疑。”

礼槿澜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密切监视就行,别轻举妄动,如今他已是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发现端倪。”

“是,属下领命!”

……

暮云垂落宫阙檐时。

礼槿澜将最后一道急件批阅完,指尖被朱砂染透的殷红,比地宫穹顶的夜明珠更加灼目。

她撑着昏昏沉沉脑袋,眼中只剩下疲惫。

忽有冷风漫过屏风,槐云端着一盏药膳放在桌上,“公子将药膳用了,休息片刻再去枢密阁吧!属下已经去通知延后两个时辰!”

她仰首靠在雕花椅背上,不小心碰得发冠松了几分,几缕青丝垂落脸颊。

她半阖地桃花眼晲了眼他,眼尾在烛火下摇曳欲燃。

勾唇坏笑。

“大胆男妖精敢魅惑主君————”

尾音拖着缱绻的颤意,忽然拉过那只手臂。

“竟敢用这副勾魂的模样,乱了本公子心神!”

槐云不自然的侧开眼眸不去直视,他已经习惯将公子对他的调侃隐在眼底,可每次对上那双含着戏谑与妖冶的眸子,胸腔里的鼓噪还是欺骗了他。

礼槿澜每次捉弄槐云都兴致勃勃,但他却不接招,都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搞得好生无趣,随即松开手,端起桌上的药膳一饮而尽。

各种补药地辛香混着雪参清冽在舌尖炸裂,入喉便觉得暖意自丹田腾起,气血如春水破冰,在经脉间汩汩奔腾。

“好了,今日后不要给我补了,我怕这劲太大,你名节不保!”

槐云转身落荒而逃!

礼槿澜一本正经的望着那抹踉跄的背影,“本公子又说错什么了?”

……

雾霭如墨色浸染天际,星光悄然垂落人间,万家灯火次第绽放化作流萤,晚风卷着铜铃声漫过青瓦红墙。

烛火摇曳,将一众人影子投在青砖地面。

枢密阁议事大殿中,中间摆放地沙盘随着如今战局不断变换,案几上堆积如山的羊皮舆图,密函奏章交织,氤氲出一股肃杀凝重的气息。

玄衣织金云纹袍的男子指尖在案几上敲击作响,声声清脆如鼓点。

石阶下,一众人神色肃穆,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发出细碎的轻响。

清脆而懒散的嗓音划破死寂,“先将冬衣之事解决吧!对于战况焦灼之事,远水救不了近火,只希望萧阙那个废物能撑着小爷去救他!”

王青山嘴角抽搐,欲言又止。

一旁的男子垂首行礼,“主子,我们筹集的棉絮制成的冬衣只有五万件,已经是将全州郡能收集的尽数收集的结果。”

她漫不经心的扫了眼男人,“你们尽力了,但五万和五十万的区别你知晓是什么概念吗?”

“你们作为枢密阁主事,可有良策!”

众人垂眸不语。

在凝重如铁的氛围下,王青山迈步而出,一身浸润官场多年的官位尽显,愈发沉稳与睿智,抬手整了整捏得皱巴的袖袍。

“如今之计,只要是能御寒之物皆可采购,不论其物种!”

王青山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人点头附和,“可让天下众人参与,凡献棉絮十斤者,可换一年赋税,只要御寒之物,不论皮毛,棉絮,丝帛,只要数量够大,当可解燃眉之急,并且可当他们制作成成衣,告知送往边关给将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定能最快时间解决!”

礼槿澜微眯着眼打量眼前的人,“报上名来!”

他垂下头,手指死死的攥着衣袍,支支吾吾的良久没有回应。

王青山恭敬的回应,“主子,谢大人参与过二公子案件,是属下发现另有隐情,破例引荐他入枢密阁,已经经过戒律堂再三审核。”

礼槿澜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看你也是有才华之人,功过相抵如此就过了!此次计策不错,那你与王青山在朝中按照此策想法说动皇帝、尽快赶在淮王之前将冬衣送出去!我要让他的冬衣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一把利剑!”

王青山看了眼上方的礼槿澜,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