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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辗转难眠,虽然她恨杨暄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但她依旧不舍得他死。

距离杨家的凄惨下场不足两年了。

想到这里,她缓缓起身去了院中,秋千还在。

许是换了新的,旧的应早已被岁月腐蚀的不堪入目了。

又是一年盛夏,远处紫薇花开的正茂盛。

映衬着远处紫色如云的紫薇花,杨暄想起那日见夫人的场景。

那日傍晚时分,夕阳笼罩庭院,她翩跹走来,身后恰是一株紫薇花,在余晖下微微摇曳。

炎炎夏日,她额头有薄汗,鬓角的几缕发丝贴着泛红的面颊,眉眼弯弯,似星辰。

感觉到一束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墨染转头,见杨暄一袭墨绿衣袍,站在夜色下。

隔着庭院二人对视,他的目光深情悲悯,又温柔似水。

她眸光微动,仿佛那还是她的夫君,未曾变过。

但只是一瞬间,她的眸子又冷了起来,杨暄的心也随之被冰冻。

“这么晚了,怎么不睡?”杨暄走来问。

“身在敌营,睡不安稳。”

“那回花信轩?榴花开了。”

当年杨暄说要陪她心游万仞,她说:花信轩的榴花开了,想回去住。

墨染攥了攥衣裙:“你爹恨不得想掐死我。”

杨暄轻轻叹了口气:“想吃酒吗?”

“我想去我的酒馆吃酒!”墨染生气道。

“不行,你不能出这个院子。”

在你承认之前,我不会放你离开,否则那便是放虎归山。

更何况爹一心想要置你于死地,我不能让你再脱离我的掌控。

“那算了,怕你酒品太差,吃醉了要非礼我!”

杨暄双臂抱胸,勾唇觑着她:“不吃醉也想非礼。”

墨染:“......”不是,你也太直了吧!

“流氓!”

墨染起身回了房间,关门!落锁!

杨暄低头抿嘴一笑:逗逗夫人,睡得香。

可是他真的好想抱抱夫人啊。

不知不觉,墨染在杨府别院,竟也住了月余。

“你怎么没去青楼了,你喜欢的......”

晚膳时分,墨染边吃边闲聊,说了一半注意到杨暄正盯着她。

突然意识到这话似曾相识,连忙改口:“你转性了?”

杨暄唇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自夫人走后,再不曾碰过别的女子。”

墨染冷哼道:“装什么纯情呢!”

此话傻子才会信?

我在觥筹馆的那些日子,日日留宿青楼的,难道是你的替身?还有那位金屋藏娇的芷儿姑娘!

“是真的。”他说。

墨染白他一眼:“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跟你有这么熟吗?”

完了,这句话又对他说过......

杨暄挑眉:“霜霜?”

墨染有点心虚:“霜霜是谁?你的新相好啊?”

杨暄唇角微扬:我总有办法让你承认的!

“霜霜是我唯一的相好。”

墨染不再言语,默默吃饭,毕竟言多必失。

几日后,她吩咐小蛮备水沐浴,虽然在杨暄这里不安全,可如今正值七月,身上难受!浴池之中,肌肤胜雪。

她快速地洗完,穿上衣服,但刚套上一层轻薄的衣裙,便听到门‘吱呀’开了。

“啊啊啊!绫罗!救命啊!”

墨染心中一慌,警惕地望过去,在水雾之外,有一位彪形大汉。

“你是何人?你别过来!救命啊!”

惊恐的声音夹杂着哭腔,无助又凄惨,如同那日在汤泉宫。

杨暄冲过来,一脚将那人踹开,将她搂在了怀里。

“别怕,夫君在。”

久违又温暖的胸膛和熟悉的声音,墨染当即嚎啕大哭,眼泪喷涌而出。

她泪如雨下,浑身发抖,杨暄心疼又后悔。

对不起夫人,你不承认,夫君只能如此,并非有意要伤夫人的,对不起。

“夫人,不怕了。”

片刻之后,墨染缓和过来,虽知已被拆穿,却依旧不承认。

“谢谢你,无碍了。”她推开了杨暄。

杨暄却紧紧抱着她不放。

“总算再见到夫人了,夫人可知这些年夫君有多想念?”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深情又受伤,眼看着夫人却不能认,他真的忍的很痛。

如此温暖的怀抱,墨染也不免心软,可......

可如今的你如此心狠手辣。

将一女子勒死,抛尸城外,又打死她年迈的爹娘,她怎么可能不心凉?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墨染再次推开杨暄。

“夫人为何不愿承认?”

“你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想必无人愿意做你的夫人。”

“对不起,夫君有负夫人教诲。”

杨暄默默地垂下了头,他满心愧疚。

墨染深吸一口气说:“放我离开。”

杨暄一敛神情,神色渐冷。

“我不会放你走,随你怎么骂。”他转头吩咐:“传膳。”

夫人的口齿,许久未领教了。

片刻后,晚膳送来,都是杜如霜爱吃的。

她演不下去了。

“你何时得知我身份的?”

夫人总算承认了,杨暄顿时松了口气。

“自从你在觥筹馆骂我那日,我便知你是夫人。”

墨染不解:“那你为何还要次次绑架我?甚至在马车上动手脚!”

“我只是想让你继续做我夫人,可你似乎并不认识夫君......且对我敌意很大。”

随后他愧疚道:“马车之事,是爹所为。”

果然是杨昭!

墨染那时确实不认识他,但他是杨丞相的儿子,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敌意大不正常吗?你人品那么差!”

听闻此言,杨暄‘噗嗤’一笑。

墨染白他一眼:“笑什么!”

他心里开心极了:“夫人又在唠叨夫君了!”

墨染并未理会他。

“快用膳吧。”

墨染别开头不吃,杨暄挑眉:“是要夫君亲喂?”

她连忙说:“我自己吃!”

看着她拿起筷子好好吃饭,杨暄不禁宠溺一笑。

他不怕,磨也要把夫人磨到手。

*

墨染本是一酒业公司法务,因烂醉如泥来到大唐,为谋生找了一家酒庄卖酒。

她容貌出色,又是律师出身,口才极好,舌灿莲花,销量也很不俗,不出一月便在卖酒行当有些名头。

觥筹馆李元丰看上了她,又怕自己出面会让她误以为图谋不轨。

让他爹李掌柜,以卖酒的名义,高价聘请她到觥筹馆。

又为她做了籍契,类似于现代身份证。

墨染不知状况,欣然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