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心魔大劫，过往今生
石窟之内，林凡的身躯如同一座积蓄着毁灭力量的火山。
化婴果的药力与他修炼的星辰之力彻底交融，在他体内每一条经脉中疯狂奔涌，如同失控的星河，冲刷、撕裂、而后又试图重塑他的血肉筋骨。
星辰金丹之上，原有的裂痕在磅礴药力的滋养下艰难弥合，但在冲击元婴壁垒那更为狂暴的能量反噬下，又迸裂出更多、更细密的崭新裂纹，仿佛一件即将彻底碎裂的瓷器。
痛。
深入骨髓，直透神魂的痛楚，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碾成齑粉。
林凡死死咬着牙，牙龈早已渗出血丝，额角青筋坟起，汗水如小溪般淌下，瞬间便被体表逸散的高温蒸腾。他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痛楚中浮沉，渐渐模糊，仿佛坠入了一片冰冷死寂的混沌深海。
就在这时，一道娇俏熟悉的身影，在他混沌的意识中猛然变得清晰。
是苏媚儿。
她依旧那般明艳照人，一双桃花眼带着惯有的几分嗔怪，嘴角却勾勒出他熟悉的、略带骄纵的笑弧。
“林凡，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更多的却是挥之不去的关切。
然而，这尚存暖意的画面，倏然被一道阴冷、不带分毫情感的声音无情撕裂。
“失望？她对你的期望，无非是你这‘瑶光阁主’的身份能带给她多少风光，你手中的丹药与资源能助她走多远。你那些讨喜的笑话，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关心，不正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你提供‘道蕴’吗？”
林凡心神剧震。
这声音，仿佛直接从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滋生，又仿佛自九幽黄泉随风飘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眼前的苏媚儿身影开始扭曲，她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而诡异，眼神深处似乎也多了一抹精明的算计与审视。
“她的道蕴，你吸取得不亦乐乎，你那‘星衍炼神经’，不就是为此而生的吗？这难道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利用？”那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淬毒的冰针，狠狠扎入林凡摇摇欲坠的识海。
林凡想要张口反驳，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与苏媚儿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嬉笑怒骂，那些生死与共的瞬间，此刻在他脑海中急速倒带。每一次苏媚儿因他而修为精进，每一次他从苏媚儿身上清晰感受到道蕴的流转与被自身功法的悄然汲取……这些记忆，在阴冷声音的恶意解读下，全都蒙上了一层名为“利用”与“索取”的丑陋阴影。
紧接着，画面陡转。
冷月清冷孤傲的身影出现。她手持天霜剑，默默守护在他身前，替他挡下一次又一次致命的攻击。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坚定，却又藏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深埋的温柔。
“好一个冷月师姐，为你出生入死，你回报她的，除了那枚本就该她得的化婴果，可曾有过半分不掺杂质的真心？你敢说，将果子给她，没有半点为了日后多一个元婴帮手的盘算？”
“她的信任，她的付出，在你眼中，与你手中那柄无坚不摧的‘天帝剑’，究竟有何本质区别？不过都是你依赖的工具罢了。”阴冷的声音如附骨之蛆，带着浓浓的嘲讽与不屑。
林凡看到自己将化婴果递给冷月时，冷月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复杂与动容。可那动容之下，是否也隐藏着一丝被他精心算计后，不得不接受的悲哀与无奈？
他不敢深思，不愿深思。
青莲的温柔似水，紫菱的恬静如兰，也一一在他眼前浮现。
“温柔的青莲师妹，默默为你付出，只为换你一句不经意的赞赏，你可知她为你牺牲了多少个独自修炼的夜晚？你给她的，除了几句轻飘飘的安慰与口头上的承诺，还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还有紫菱，她那惊人的阵法天赋，你难道不是早就盘算着如何将其价值最大化？她为你殚精竭虑，布置阵法，你给她的，除了师兄的关怀，是否也夹杂着对她‘工具价值’的认可？”
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一声声诛心的质问，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疯狂冲击着林凡本就脆弱的心防。
他与众女之间的每一次互动，每一次情感的交融，都被这心魔无情地扭曲、放大，变成了赤裸裸的利益交换，变成了他单方面、处心积虑的索取与利用。
他那“搞笑幽默，讨女孩子喜欢”的性格，在此刻看来，更像是一种精心打磨、用以掩盖真实目的的伪装与手段。
“你的‘星衍炼神经’，你的‘天帝剑’，你赖以生存的手段，不就是建立在不断吸取她们的道蕴之上吗？没有她们，你林凡算什么？”
“你所谓的‘情’，不过是你获取力量、提升修为的踏脚石！是你用来粉饰自私内核的遮羞布！”
“你对她们，究竟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是彻头彻尾的虚伪与算计？”
心魔的质问，如同无数把无形的、最锋利的尖刀，一刀刀凌迟在他的心上，在他的神魂之上。
林凡痛苦地抱住了头，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这无休止的拷问下剧烈颤抖，濒临崩溃。
难道……难道自己真的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
他对苏媚儿不自觉流露的欣赏，对冷月发自内心的敬佩，对青莲难以割舍的怜惜，对紫菱小心翼翼的呵护……难道这一切的根源，都只是为了她们身上那能够助长自己修为的“道蕴”？
他追求大道，渴望力量，难道从一开始，就踏上了一条利用情感、践踏真心的邪路？
若真是如此，他修的又是什么狗屁大道？这样的元婴，纵使侥幸结成，又有何意义？
一股前所未有的迷茫、自我怀疑与深切的绝望，如同冰冷刺骨的潮水，瞬间将林凡彻底淹没。他体内的能量流转开始变得极度紊乱，那好不容易开始弥合的星辰金丹，其上的裂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隐隐有重新扩大的趋势。
石窟外，一直盘膝静坐，如磐石般纹丝不动的冷月猛地睁开了双眼，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惊疑与凝重。她清晰地感觉到，石窟内林凡的气息，突然间变得极不稳定，甚至带上了一丝……令人心悸的颓败与死寂。
“林凡！”苏媚儿也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俏脸煞白，惊呼一声，娇躯一晃便要冲进去。
“别动！”冷月低喝一声，声音比平时更冷冽几分，手腕一翻，已然拦住了她。“这是心魔劫，外人插手只会让他更危险，只能靠他自己。”她的声音依旧努力维持着镇定，但握着天霜剑的手，却不自觉地越收越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石窟内，林凡的意识世界中，那阴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残忍。
“放弃吧，挣扎是徒劳的。你这样的伪善者，根本不配拥有更强的力量，更不配踏上真正的大道！”
“你所有的成就，都建立在欺骗与利用之上，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林凡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如白纸，毫无血色。他的道心，在这一刻，似乎真的要土崩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