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壁依旧破碎不堪,尚未复原,外混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毁灭气息如汹涌的暗流,不断翻涌肆虐。
云澈失魂落魄地呆坐在一块岩石上,目光始终望向茉莉离去的方向,无法移开一分。原本遮蔽整个东神域的黑暗已经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那带来无尽恐惧与灾难的邪婴彻底离开了这个混沌世界。
最终这场如噩梦般席卷整个东神域的灾厄,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只在东神域玄者心中留下了一抹恐惧的阴影。在这场浩劫之中,只有两个人永远地消逝了,一个是宙虚子,另一个则是星绝空。他们二人身上的玄脉早已被废,玄力几乎没有,虚弱不堪。面对强大的邪婴,他们根本连抵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仅仅只是邪婴不经意间发散出的一丝力量,便将他们的身躯彻底搅碎,最终尸骨无存。
这或许是他们命中注定应有的惩罚与下场吧。命运的轨迹总是如此难以捉摸,却又仿佛有着某种无形的逻辑。邪婴的再度出世,与他们二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终他们自食于自己种下的恶果中。
“茉莉……”云澈嘴唇微颤,轻声呢喃着这两个字,他已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不久前发生的种种,都宛如一场虚幻的梦境,他此刻还深陷在如梦似幻的重逢之中,难以自拔。但邪婴无情燃起的“净化”之念,又让云澈如坐针毡,他身上背负的责任,比之当初落入深渊时,有增无减。
云澈明白,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这样的黯然情绪中。他强打起精神,将千叶影儿等人找回,随后准备离开这片满是伤痛回忆的伤心之地。作为此世的帝王,他明白自己肩负着诸多重任,还有太多的事情亟待去做。
“等等。”黎娑的声音骤然响起,“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按照常理,混沌之壁本应迅速愈合,可这一次,时间已过去这么久,它却依旧毫无恢复的迹象。”
云澈的思绪瞬间从游离状态被拉回现实,他的眸光落在了破碎的混沌之壁上。他对灭之力再熟悉不过,此刻察觉到了,破碎的混沌之壁中,正源源不断地传出一股与原始灭之力极为相近的毁灭之力。
“灭之世界已经崩毁,整个混沌世界的平衡随之被打破。原本生之世界与灭之世界处于相互制衡的状态,彼此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可如今,缺少了灭之世界这个承载毁灭之力的载体,混沌世界的平衡已在悄然破碎。”黎娑轻声说道,话语中透着对混沌世界奥秘的思索,她对混沌世界所谓“平衡”的理解又加深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混沌之壁之所以没有立刻闭合,是因为此方混沌世界正在主动汲取灭之力,试图让整个混沌世界重新找回平衡?”云澈的脑海中,关于生灭之力的概念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混沌世界基础的运行规律,也仿佛一幅缓缓展开的画卷,开始在他脑海中缓缓呈现。
“或许是这样。你不妨在此地停留几日,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黎娑建议道,她的心中其实一直在反复琢磨劫天魔帝提出的“创世理论”。她无比渴望能在此地寻找到那一丝可能的答案,揭开混沌世界更深层的奥秘。
几日之后,混沌之壁完全闭合,云澈起身离开。
东神域,梵帝神界。
“云澈。”千叶影儿缓缓从床上起身,醒了过来。她眼中的恐惧尚未完全消散,眼神中满是茫然,环顾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她赫然发现如今所在的地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寝殿……但就在不久之前,她分明被邪婴擒住,随后陷入了昏迷,这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事了,一切暂时都过去了。”云澈坐在床边,眼神温柔地看向千叶影儿,轻声安慰道,“下一次邪婴卷土重来之时,或许就是整个混沌世界真正迎来安宁之日。”
在这场邪婴引发的危机之中,千叶影儿所受的伤害最深,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因此,云澈选择留在了她的身边陪伴。
“已经过去了吗?可如此强大的邪婴,到底有谁可以解决她?”千叶影儿实在难以理解,邪婴的实力远远凌驾于现世的所有人之上,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战胜它。若还是曾经能与末苏分庭抗礼的云澈,或许还有一线可能,但如今的云澈,显然绝无这种能力。
“是劫天魔帝,她再次归来了。她用自己的一切,将邪婴再度封印。”云澈的话语里,满含着对劫天魔帝深深的崇敬之情。此刻,世间所有夸赞的词汇,都显得有些苍白平庸,根本无法精准地描绘出劫天魔帝的伟大与无私。
“竟是这样……”千叶影儿一脸惊愕,实在没想到,当年主动退回到外混沌的劫天魔帝不仅还活着,而且还再一次拯救了整个神界。
“我们所有人都欠她两条命。”云澈神情严肃认真地说道。当年劫天魔帝归来时,心中积攒着长达百万年的怨恨,然而最终她却放下仇恨,选择放过现世,再度踏入到外混沌之中。而这一次,她更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血肉、神魂全部献祭,只为换取现世短暂的安宁。
“不,我欠她三条命。若不是她当年留下的魔血,根本就不会有如今的我。”千叶影儿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劫天魔帝的身影。她心里清楚,自己能够新生,完全是因为魔帝之血的功劳。
“此世当永远铭记劫天魔帝的恩情。”云澈再次郑重的说道,他一直陪伴着千叶影儿,或许也是因为她的体内有魔帝之血的存在。
“千影。”云澈忽然站了起来,很认真的看先千叶影儿。
“嗯?怎么了?”千叶影儿金色的眼眸闪烁着疑惑,似乎从未见过云澈如此庄重的模样。
“我不知道未来还会遭遇多少遗憾,也无法预知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我希望尽可能让自己不留遗憾。当年我曾对你许下的承诺,依旧未变。虽然在深渊之时,我没能兑现那个承诺,但我想在下一次邪婴归来之前,将它实现。”云澈说得无比认真,脸上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
他知道自己能给予千叶影儿的,或许也只有这个承诺了:“你愿意吗?”
千叶影儿的金色眉梢忍不住微微颤动起来。当年的遗憾,是她新生之后心中最难以释怀的伤痛。她是如此渴望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一个与云澈共同孕育的孩子。
千叶影儿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一瞬间,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迅速沁润了她的眼眸。此刻的她,心中溢满感动与复杂的情绪,过往的遗憾与如今的期许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言语。
云澈缓缓俯下身,动作轻柔地将千叶影儿揽入怀中。他贴近千叶影儿的耳畔,轻声细语,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关切:“记住,下次邪婴出世的时候,千万不要再冲动行事了。她已经不再是茉莉了,而是充满怨念的邪婴。你的生命无比珍贵,牺牲你的命救不了整个世界,也无法化解邪婴茉莉身上如渊似海的怨恨。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尤其是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之后,更要为了我们的孩子,好好照顾自己。”
“好。”千叶影儿紧紧闭上金眸,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滑落。她不再压抑内心的情感,任由无声的抽泣宣泄着心中所有的情绪。
不知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上苍的垂怜,在这一夜过后,千叶影儿竟真的感受到了肚子里传来的生命跃动,因为有过一次经验,所以这一次她对这种感觉格外熟悉,更是将保护做到了极致,她无法再承受再一次失去的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