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哥,你这是没把我们当兄弟?”
破旧的房子朝西,又热又潮,沈生从大山村赶过来没好气地拿胳膊肘杵了陆明义一下。
这些年,少说他和刚子也回过峮山镇两三趟,陆明义愣是瞒着他们糊弄了过去。
“去医院复查过吗?”
生气归生气,沈生还是在意着陆明义的身子。
“没,我觉得好多了,没大事。”
“你觉得?”
也不等开饭了,沈生带着陆明义去了峮山医院。
心脏手术不是小事,医生看着报告也是皱眉,这术后恢复的不是太好,又给开了两个检查,反复叮嘱道:“你可不能再干苦力活了。”
一整个下午,陆明义挨了不少骂,周业东更是气得口水都要隔着电话飞溅到陆明义脸上了。
吃过晚饭,桂芳嫂子把债条拿了出来,沈生大致算了下为着陆明义的心脏手术,两口子还欠了至少有个万把块。
这钱沈生卡里有,给陆明义夫妻把债还完,才带着王秋苗和周清离回大山村。
“妈。”
“业国。”
小汽车刚开进村口,就看到周业国和二丫父女俩站在树下。
“妈,你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
“倒是你,我看着怎么脸色蜡黄的,家里出啥事了?”
车里五个座,招呼着周业国和二丫坐上来正好,王秋苗打量起自己儿子,一眼就知周业国心里藏着事。
“没什么事,妈,你这次回来可得多住些日子。”
“哎。”
短短几句话,车前就围上了一帮村里的孩子。
“汽车,好漂亮的汽车。”
“伯伯,我可以摸摸吗?”
车是镇上现租的,沈生踩紧刹车有些为难,这挡在前面他也不敢开。
“业国,这都是哪家的孩子,你下车给他们赶了去。”
啪嗒一声,车门锁被周清离按了下去,她找出超市里买的水果糖捞了一把打开车窗往后头一扔,人群立马散了。
“这是谁家姑娘,长得真俊啊。”
村里许久没这么热闹了,家家户户听到汽车声都跑了出来。
“坐后面那个是周业国妈王秋苗吧。”
“还真是,不是和小儿子夫妻去城里生活了嘛,咋又回来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被小儿子给撵出来了。”
王秋苗左脚刚踏到地上,就听到这帮长舌妇见不得人家好,满口造着谣,其中张寡妇最起劲。
她也不客气,虽然在城里过得是精细了些,但这手上的力气还是有的,快走几步狠狠拧住了张寡妇胳膊不松手,“啊。”
“怎么,我回来探个亲不行?你算哪根葱,编排起我家来了。”
年轻时王秋苗的泼辣不是吹的,村里人闭了嘴离远了些,年轻的一辈儿梗着脖子要上前,也被家里长辈拽了过去。
他们可是记得清楚,周父死后不久,隔壁村的老赖半夜翻墙想强迫王秋苗,反被王秋苗打了个下半辈子不能自理的惨样。
而周清离这时也明白了宋芍药为啥非要王秋苗跟着来的用意,这可是大大的防护罩。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眼睛冒着光,跟黑夜里的猫看到食物似的,看得王秋苗一阵儿发麻。
后备箱的东西一箱箱地往屋里送,秦翠珠顾不上擦手翻翻这个翻翻那个,嘴里却是说着:“妈,回家这么破费干嘛,家里都有。”
“业国,大丫可好?”
主屋给周业国和秦翠珠住了去,王秋苗和周清离住到了二丫的屋里头。
提起大丫,周业国的脸色蜡黄中泛着黑,“怎么了,可是大丫咋了?”王秋苗推了把周业国。
“妈,大丫那丈夫就不是个好东西,是我们害了大丫。”
“到底怎么回事?”
“妈,李贵涛你可还记得?”
“李贵涛?”
王秋苗仔细回想了会儿,“宋唤霞的男人?”
“他跟咱家大丫咋扯上关系了?”
“四年前,翠珠她妈上门说是给大丫寻了门好亲事,还是个镇里人,在镇上有两套房,我们就动了心,托人去镇上一打听看是真的,就答应了这门婚事,没成想……”
“没成想大丫嫁过去才两月,那刘鑫就暴露了原形,什么房子学历都是造假了的,连那姓氏也是假的,真名姓李,我们再去一问,才知他就是李贵涛家那二流子侄儿。妈,他们肯定是故意要让咱大丫入火坑的。”
再怎么说大丫都是王秋苗的亲孙女,王秋苗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扇了周业国一巴掌:“你们不是说的是大丫嫁的王仁康吗?怎么成了这李鑫了?”
“给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逼着大丫嫁的?”
她们当时就觉着奇怪,怎么连张喜帖都没给王秋苗和周业东寄,还是通电话时周业国说漏了嘴,王秋苗才知道自己大孙女结婚了的。
“妈,我……我。”
自家儿子什么尿性王秋苗心里清楚,蹭的站起身怒道:“又是秦翠珠这女人,业国,你们真是造孽呀。”
在军区大院学法普法,王秋苗熏陶了不少,这就是仗着自己是大丫父母的名义在犯罪啊。
“大丫人呢?都这样了你们还不把她接回来?”
整四年,周业国和秦翠珠是一点良心也没,任大丫在那火坑待着受尽折磨也不管。
“周业国,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以前拦着她不让她打大丫二丫的好父亲去哪里了,王秋苗踢开他,叫来沈生,一路打听着去了李家村。
“谁啊?”
晃荡的木门拍得嘎嘎响,李鑫揣着酒瓶不耐烦地把碗扔到了大丫后背,“贱女人,没听见有人敲门,还不去开门,是要让老子去吗?”
屋里的咒骂,外面的王秋苗听了火气喷涌了出来,沈生一撞开门,王秋苗揪着李鑫的衣领啪啪啪地揍了起来。
“奶奶,把他牙齿打掉。”
“奶奶,腿给他踢断。”
“奶奶,加油。”
桌上的碗筷被周清离拿在手里打出节奏,王秋苗累了,她就接上,“呸呸。”往手上吐了两口吐沫。
“你们……”
“我们什么我们,我们在替天行道。”
“尔等狂徒,受死吧。”
“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