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渭水两岸
烈日当空,渭水滚滚东流,灼热的阳光炙烤着两岸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铁锈的气息。南北两岸旌旗猎猎,战马嘶鸣,刀枪在日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寒芒。蜀汉征北大将军姜维站在营帐外,手搭凉棚,眯眼望向对岸魏军连绵的营垒,眉头深深锁起。
“曹璟……果然不是易与之辈。” 他心中暗叹。魏军营寨依山傍水,箭楼高耸,鹿角森严,每隔百步便有一座了望台,巡逻骑兵往来穿梭,防守之严密,几乎无懈可击。渭水湍急,若强行渡河,必遭魏军半渡而击,届时蜀军必定伤亡惨重。
“难道真要在此僵持下去?”姜维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北伐以来,蜀军连战连捷,士气正盛,若在此受挫,不仅前功尽弃,更会动摇军心。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涌的焦躁,转身大步走回营帐。
帐内,众将早已齐聚,气氛凝重如铁。见姜维入内,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姜维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诸位,曹璟深沟高垒,拒不出战,我军若强攻,伤亡必重。诸位可有良策?”
赵统抱拳上前,声音沉稳:“大将军,曹璟的关陇军训练有素,营寨依险而建,强渡渭水恐难成功。不如暂且退兵,待魏军松懈,再寻战机。”
“退兵?!”张翼猛地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声如雷霆,“我军跋涉千里,将士们辛苦一月,难道就这么无功而返?若就此撤军,岂不让魏人笑话我蜀汉无人!”
帐内瞬间安静,众将面面相觑。赵统眉头微皱,但仍坚持道:“张将军,兵者诡道也,不可意气用事。我军若贸然进攻,徒增伤亡,非智者所为。”
张翼冷哼一声,“哼!未战先怯,如何对得起丞相遗志?大将军,末将愿率前锋强渡渭水,纵使战死,也要撕开魏军防线!”
姜维目光深沉,手指轻轻敲击案几,心中权衡利弊。“张翼勇猛,但急躁冒进;赵统稳重,却稍显保守……”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诸葛丞相的教诲——“为将者,当知进退,不可逞一时之勇。”
王平轻咳一声,将手中密报递上前,声音低沉却透着兴奋:“大将军,刚收到细作密报——东吴诸葛恪率十万大军攻打淮南,洛阳主力尽数东调,关陇不过六万大军,短期内绝无增援!”
姜维接过密报,目光如电般扫过字句,心中骤然掀起波澜。他猛地抬头,眼中精光闪烁,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信纸,指节微微泛白。“东吴牵制魏军主力……此乃天赐良机!”他心中狂跳,思绪如电般飞转:“若能一战击溃曹璟,陇西唾手可得,甚至可趁势直逼长安!蜀汉北伐大业,或可在此一举!”
他霍然起身,大步走向军帐中央的地图,手指重重按在陇西一带,声音斩钉截铁:“好!既然曹璟龟缩不出,那我们就逼他出来!”
帐内众将精神一振,纷纷围拢过来。姜维目光如炬,迅速点将:“赵统!”
赵统抱拳出列:“末将在!”
“你率五百轻骑,绕道偷袭临洮草场,烧毁魏军粮草,断其补给!”
赵统眉头微皱,略一迟疑:“大将军,五百骑深入敌后,若被魏军围困……”
姜维目光锐利如刀,不容置疑地打断他:“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曹璟绝料不到我军敢孤军深入!只要烧了草场,战马无粮,魏军必乱!”
赵统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之色,重重抱拳:“末将领命!”
姜维随即转向王平,沉声道:“王将军,你即刻北上,联络鲜卑首领拓跋力微,许以财帛,请他们南下袭扰曹璟后方,逼他分兵!”
王平点头,眼中精光一闪:“鲜卑人贪利,只要许以重金,必能说动他们出兵。”
最后,姜维目光落在张翼身上,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凌厉的笑意:“张将军!”
张翼咧嘴一笑,眼中战意熊熊:“末将听令!”
“你率三千精兵,佯攻上邽,声势要大!擂鼓扬旗,多设疑兵,务必让曹璟以为我军主力在此!”姜维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待他分兵救援,我便率大军强渡渭水,直捣其大营!”
张翼哈哈一笑,豪气干云:“大将军放心!末将定让曹璟以为蜀汉倾巢而来,吓得他连夜调兵!”
众将纷纷领命而去,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姜维独自站在帐前,夜风拂过他的面颊,带着渭水特有的湿润气息。
营寨内的火把摇曳不定,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容。他双手负于身后,目光如炬,直直望向渭水对岸那连绵的魏军营寨。灯火稀疏,却壁垒森严,显然曹璟早有防备。
“曹璟……”姜维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你虽善守,但我姜维,更善攻!”他心中豪气翻涌,仿佛已经看到蜀军铁骑踏破魏军营寨,曹璟败退而逃的景象。他深吸一口气,渭水的冷冽让他精神一振,胸中战意更盛。
“这一战,优势在我!”他低声自语,仿佛在向天地宣告自己的决心。
然而,就在他沉浸于战前谋划之时,一道黑影悄然从营寨边缘闪过。那是一名小兵,身形瘦削,脚步轻盈,趁着巡逻士兵换岗的间隙,偷偷溜出营门。他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察觉后,迅速钻入夜色之中,朝着渭水北岸疾奔而去。
他的怀里,紧紧揣着一封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