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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身份?”

陆停舟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池依依嗔怪地看他一眼:“我是你妻子的身份。”

陆停舟偏了偏头:“你没听见我的解释?”

池依依愈发着恼。

她当然听见了,可那算什么解释,在她听来,简直胡说八道。

她木着一张俏脸,学着他的口气:“‘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冷笑:“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

她尚且能听出他的言不由衷,何况那位精明的老人。

陆停舟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你不信是因为你知道真相,但老师却只能靠猜。”

他微微笑着,神情堪称顽劣:“他就算有再多怀疑,难道还能闯进咱们房里,一探究竟不成?”

池依依喉咙蓦地一梗。

“真是太坏了。”她喃喃道。

她开始佩服段家那位老人,换作是她,绝不肯收这么个刁钻的弟子。

陆停舟轻笑一声,屈指敲敲她的额头:“别忘了,你是我的同谋。”

他语气温柔,温柔之中又带着几分可恶。

池依依往后一仰,按住脑门。

“非礼勿动。”

上一次她就想提醒他了,哪有这么敲人脑袋的,也不怕把人敲傻。

陆停舟唇角含笑,看着她脸颊浮起的淡淡红霞,也许那不是脸红,而是烛光太亮,才将她的眼映出一片光华。

陆停舟慢慢收起笑容,定定看她两眼:“你该睡了。”

“等等。”池依依道,“我还有个问题。”

陆停舟懒洋洋道:“你说。”

“你老师究竟是何人?”

“你觉得呢?”陆停舟卖着关子。

池依依瞧着他老神在在的样子,又气又好笑。

“依我看,他一定是致仕的老臣,”她说出自己的判断,“他在朝做官的年景,应在我出生之前。”

陆停舟轻“嗯”了声:“他是前任太傅,兼吏部尚书、翰林院大学士、渭南九州观察使。”

他报出一连串头衔,口气轻松得像在报菜名。

池依依怔住。

这些头衔无论哪一个,在朝中都有呼风唤雨之能。

她脑海中浮现出那位枯瘦老人的身影,除了那双睿智的眼睛,很难将他与这些头衔联系到一块儿。

“敢问他老人家的全名是?”

“老师全名寒山,”陆停舟笑笑,“但如今还记得这名字的人已经不多了。”

池依依想了想:“是因为新政?”

她听说几十年为了推行新政,上上下下死了不少人,一度激起民间士子的抗议,为此,朝廷还派大军进行过一次平叛。

以段寒山的身份,想必在其中出了不少力,也挨过不少骂。

陆停舟微感诧异地看她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是,老师是当年主持新政的最高官员,他在朝中树敌众多,致仕后,为了保护段家人,他请陛下抹去了他立下的功绩,在官员的记档中,他成了最不显眼的那一个。”

寥寥数语,道出前人不为人知的艰辛。

池依依感慨:“我出生的时候,新政早已推行多年,如今那些法令已成了司空见惯,再没有人说它们不好。”

陆停舟笑笑:“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天下之事,不外如此。”

他语气中含着一丝讥诮,像是为老师感到不值。

池依依道:“但总有人会感激。”

正如她听到段寒山的故事,对他的尊敬更深了一层,不再只因为他是陆停舟的老师,更是因为他事了拂衣去的洒脱。

“整个段家都值得敬佩。”池依依道。

陆停舟扬唇:“我怎么听着,你像在夸自己?”

池依依茫然。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陆停舟见她面露不解,好心地解释:“我是老师的弟子,算是半个段家人,在段家人眼里,你也是。”

他如同说绕口令一般,池依依怔愣了一会儿,才弄清他的意思。

陆停舟是半个段家人,而她嫁给他,自然也和段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想通这点,眸色一晃,下意识道:“你又占我便宜。”

这回换陆停舟怔住:“这也算?”

池依依不答。

她起身回到床边:“我要睡了。”

说完,抖开自己那条锦被,躺了下去。

陆停舟没有动。

两人的聊天戛然而止,桌上的蜡烛已燃了大半,火苗静静直立,像一朵永开不败的花。

他看了眼那朵橙黄的烛焰,面色如常,重新打开棋箧。

池依依卧在被子里,闭上眼。

她是真的困了。

躺上枕头的刹那,无尽倦意涌上心头,方才的赧然一扫而空。

耳边传来滴沥沥的雨声,时疏时密,时而寂然。

屋内间或发出一两声棋子的轻响,像雨中溅起的水花,分外清凉。

池依依听着这些细微的响动,不知不觉堕入梦乡。

……

天明,雨停。

有鸟啾鸣。

前院饭厅中,一双竹筷“啪”地一声敲在段云开手上。

“都多大人了,”周氏瞪着儿子,“人没到齐,不许开饭。”

段云开吹吹手背的红痕:“娘,您也知道我长大了,还拿筷子打我。”

“没成亲就不算长大。”周氏睨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像停舟那样,娶个大方可人的媳妇儿,我就不再管着你。”

段云开哼哼:“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唔!”

话未说完,腿弯一痛,却是被人踢了一脚。

他仓促回头,只见陆停舟站在身后,似笑非笑看他。

“你——”

“你耳力不行。”陆停舟打断他,带着池依依在桌边落座。

段云开跳起来,一眼瞥见自家亲娘手中的竹筷,好汉不吃眼前亏地坐了回去。

“到了六盘村,有种别求我。”他抖着腿道。

“谁说我要你去六盘村?”陆停舟看也不看他,“你留在家里好好尽孝。”

“那可不行!”段云开皱眉,左右瞄了眼,凑近他压低嗓门,“我怕我再待几日,我娘会把我塞进花轿。”

陆停舟凉凉道:“那也不错。”

段云开怒道:“还是不是好兄弟。”

“我是你世叔。”陆停舟纠正。

“好好好,”段云开能屈能伸,“小世叔,算我求您,别把我一人留在平安城。”

陆停舟并不接话:“我说了不算。”

段云开转转眼珠:“行,我自己想办法。”

他说想办法就真的想了办法。

这日傍晚,池依依与周氏从外面逛街回来,忽听府里的人说,段云开不见了。

他留下一张字条,说要继续闯荡江湖,就这么潇洒地一拍屁股走了。

看着摆在面前的字条,陆停舟对段寒山和周氏道:“我知道他会去哪儿,我去找他,让他回来。”

“罢了。”段寒山道,“你们迟早会碰头,不急于这半日。你和六娘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们。”

池依依心头一跳,看向陆停舟。

自从知道了段寒山的身份,她在这位老臣面前就多了几分做贼心虚的敬畏。

他唤陆停舟就罢了,唤她做甚?

难不成她哪里露出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