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王氏商行的人打头阵,城卫军在后面护卫,商户们都十分“配合”,很顺利就盘下了几家米行和药铺。
当然,钱是不可能直接给的,王家玺跟他们商量好了,每个月会给他们结一些钱。
其他商铺也都提前派了兵去把守,根本不给商户关门或者逃跑的机会。
王家玺带着人,挨家挨户的“谈判”,很快就把契书都签了。
拓跋家早上一开门,见门口有卫兵把守,拓跋石头还挺惊奇:“这城里就是安全,还派人帮咱们看门。“
拓跋木头却很警醒:“我看着情况不对啊。我出去找卢生问问,看样子要出事。”
“别走正门,从后面围墙翻出去。”
……
过了半个时辰,王家玺还真带着人来了,腰间的皮带还是这么耀眼。他让城卫兵先守在门口,自己带着六个小厮走进门去。
这次排场就更大了,后面多了两个小厮,还真的提上了炉子,还带了烧水壶。
两个小厮很是得意,把炉子摆出来,却发现没椅子,小厮就急了:“上次放在廊檐下的太师椅呢?”
拓跋石头一脸懵:“哦,你说那个大太师椅啊。我们在草原上住习惯了, 那么高的椅子坐不习惯,让卢掌柜的拉走了。”
小厮就急了:“你们这不是搞事情嘛?我这茶壶火炉都带了,你家竟然连桌椅都没有?”
另一个小厮也着急:“对啊,那我们这排场还怎么摆?”
石头很热情,去堂屋里提出几个草墩:“要不?官爷,你们先将就坐下,这墩子软和。”
王家玺皱了皱眉头,也只能在草墩盘膝坐下,茶碗放前面:“你们去把卢掌柜叫来,我给他一盏茶时间,这盏茶我一旦喝完,他还不来,城卫军想查抄铺子,我可是拦不住啊。”
石头一听就不高兴了:“你这人!我好心给你草墩坐,你竟然要查抄我铺子!?”
“我不跟你掰扯。”他才不想搭理这些小喽啰,怡然自得地端起茶碗。
石头在草原生活惯了,随性自由,根本不会虚与委蛇,直接把草墩给扯了出来,王家玺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走,走,你们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王家玺都惊了,怎么还直接上手了?他今天嚣张了一天,竟然在这个愣头青手上吃了瘪,这才是“龙游浅水遭虾戏”,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横眉倒竖:“去把门口的兵喊进来!还反了天了!竟然还敢动手!”
石头也不客气,他天不怕地不怕,从马圈里抄起一个耙子,直接往王家玺身上招呼。
那耙子毕竟是马圈用来铲屎的,也不太干净,一下就甩了好些污秽在王家玺嘴里……
“呸,呸……快去门口让城卫兵进来!”
一小队城卫兵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当头队长喊道:“大人怎么回事?”
“把这个人给我拿下!”
石头是真头铁,看到这么多人也不带怕的。
石头他爹也冲了出来,也是丝毫不惧,还拿着一把“拖把”,挥舞起来,看着样子头更铁,要不怎么叫“拓跋铁”呢?
“好家伙,真是一家不怕死的!都擒下来,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
话音未落,却听见门口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声音:“王……王掌柜!你这好威风啊。”
众人都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少年扶着一个醉老头走进门来,那老头一个踉跄瘫倒在门槛上,顺势就靠着门框坐了下来。
瓮城的城卫兵都是认识火寻彰,也知道他地位不凡,都拱手道:“见过火寻大夫。”
王家玺也得卖他几分面子:“火寻大夫,您怎么来了。”
他又看看门口少年:“卢掌柜?你还认识火寻大夫?”
火寻彰打了个酒嗝:“这是我兄弟。”
(府衙茅房里,火寻府尹本来在撒尿,突然打了个冷噤。)
卢生嬉笑着,拱了拱手:“王掌柜,又见面了。”
王家玺根本懒得搭理卢生,但是得跟火寻彰解释两句:“火寻大夫,是这样,眼看党项人就要打来了,王家得把药材和粮食先统一存放起来,以防城内粮食药材不足。”
火寻彰掏出一个酒壶,喝了一口酒:“这……这些都是商户的东西。你们还想……想不给钱就拿走?”
王家玺赔笑一声:“也不是白拿的,我们每月都会给商户们结算一些银子。”
这是还玩上按揭付款了?
卢生也不客气:“那你们王家倒台了怎么办?我们商户们上哪去拿银子?”
“卢掌柜!您这担心是不是有些多余了,我们王家是沙洲城第一世家,背后还有王爷站台,怎么可能倒台?”
“那可不一定,再大的生意,说倒台还不是就倒台了!‘眼看着他盖高楼,眼看着楼都封不了顶!’这种事我见的多了!”
火寻大夫直接下了逐客令:“王家玺,你先走吧,回去告诉你爹,就说这个铺子,是我兄弟的,让他不要动歪心思。少两个铺子,对你们王家没影响的。”
火寻彰在瓮城军营里,本就威望很高,自然是没有士兵敢造次,不等王家玺下令,兵丁就都跑出了小院。
王家玺也只能拱拱手:“行吧,火寻大夫这个面子,我们王家还是得给的,这事我自然会禀明父亲大人!”
“去吧,让老王保重身体,咱俩还打过赌,看谁活得长呢,别被提前气死了!”
“父亲身体硬朗得很!倒是火寻大夫,您都站不稳了,你多保重吧!”
说完,便迈步离开。小厮们提着炉子,带上水壶,赶忙跟着跑了。
……
这时,从堂屋门口推出一辆木质轮椅,曹奶奶坐在轮椅上,苍老的声音却很有底气:“火寻彰,你现在挺威风啊。”
火寻彰一愣,看着轮椅上年迈身影,虚了虚眼睛,酒竟然全醒了,一点醉意都没有:“你是……青禾?”
他好似觉得有什么不妥,赶忙改了称呼:“……鄂邑郡主?真的是你?”
曹奶奶摇了摇头:“老生早已不是什么郡主了。”
火寻彰显得很是激动:“真的是你?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过了几十年逍遥日子……”他指着院中拓跋家的人:“还生养了这些儿孙,过得挺好的。”
火寻彰老泪直接就纵横了:“青禾……没想到我们这辈子还能再见面。”
曹奶奶叹了一口气,她有意避开火寻大夫的问候,只是说道:“我这次回来,还想见一见顺儿。”
火寻彰赶忙答应:“好,好,王爷正好回了沙洲城,我这就去安排!”
火寻大夫苍老的身躯,突然变得灵敏起来,他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翻身上马,直接朝着沙洲府衙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