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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娇手腕轻转,铁铲将酱色的腊肉兜底一翻,滋啦作响的油花裹着肉香窜起,肉片泛着琥珀色的油光滑进粗瓷盘里。

她没顾上擦额角的汗,端起铁锅就着水缸舀水冲,铁铲在锅底刮出“刺啦刺啦”的声响,黏着的肉渣混着热水哗啦啦倒进灶台下的泔水桶,三两下就把锅膛擦得锃亮。

新倒的菜油刚在锅底泛起油星,她便将一把青嫩的小青菜甩进锅里。

竹筷在铁锅中翻飞得飞快,菜叶边缘卷出透亮的油光,撒盐时雪白的晶体从指缝间漏下,像给翡翠缀上细雪。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她便用锅铲将菜码得齐齐整整,盛进豁了口的陶碗里。

“娘,熄火吧,吃饭了!”她朝着灶膛扬声喊。

“好。”

陆母应了声,铁钳夹着燃得红透的木条往草木灰里一按,“滋”地冒起一小股白烟,火星子簌簌落进灰堆里,灶膛口飘出的饭香混着柴草味,在土坯墙根下打了个旋儿,慢慢漫上屋梁。

沈娇娇端着豁口陶碗,碗沿还烫着指尖,她踩着院里的青石板,扬声朝房里喊:“相公,带谨瑜他们出来吃饭了!”

话音落时,碗里的清炒时蔬晃了晃,翠绿的菜叶上凝着的油光跟着颤。

她转身往堂屋走,木门槛被岁月磨得光滑,鞋底蹭过带起点微尘,混着厨房里飘出的腊肉香在空气里打转。

房里。

陆谨瑜抄书的手顿了顿,笔尖在宣纸上洇出个小墨点。

他悄悄抬眼,见大哥正低头翻书,鼻梁在书页上投下道细影,这才偷偷松了口气,喉结轻轻滚了滚。

他刚要装作正经往下抄,书页却被轻轻叩了下。

陆谨言合上书册,指节敲了敲他的砚台:“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大嫂叫吃饭了。”

陆谨瑜“唰”地挺直腰板,应了声“是,大哥。”

紧绷的后背却在应声的瞬间骤然像卸了力的弓弦,慢慢塌了下去。

他下意识揉了揉肚子,咕噜声在安静的房里格外清晰,耳根不由得泛红:“我、我正好也饿了。”

陆谨瑜弯腰凑到矮凳边时,陆萱正拿毛笔在宣纸上戳出个歪歪扭扭的墨团。

他轻敲小姑娘的凳子:“萱儿,吃饭了,怎么还在玩呀?”

陆萱小身子一拧,鼻尖沾着的墨星子跟着晃了晃:“二哥,你打扰我画画啦!”

她扭过头的刹那,陆谨瑜猛地瞪大眼——那肉嘟嘟的脸颊上,左一道竖墨痕从耳垂划到嘴角,右一道横墨印斜过鼻尖,连眼下都晕着团灰黑,活像偷扒了砚台的小花猫。

更绝的是她攥笔的小胖手,指缝里全是干透的墨渍,袖口还蹭着几道月牙形的墨迹,显然是揉眼睛时糊上去的。

“我的老天爷!萱儿你这是......”

他话音未落,陆谨言循声望来,目光撞上那张小花脸的瞬间,握着书本的手指“咔嗒”捏紧,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阳光斜斜照在陆萱眨巴的眼睫上,把她睫毛上沾的墨点子照得透亮,小姑娘还浑然不觉地举着画笔,抱怨道:“二哥你看,都怪你吓我,墨点都歪了!”

陆谨瑜张了张嘴又闭上,目光在大哥紧蹙的眉头和妹妹花猫似的小脸上来回打转,喉结滚动着没发出声,那眼神分明在说:大哥,这可怎么收拾?

陆谨言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俯身看向陆萱:“萱儿,你大嫂叫吃饭了,不想去吗?”

小姑娘原本还撅着嘴,一听“吃饭”二字,眼睛立刻亮得像缀了星子:“要吃!我要吃嫂嫂做的饭!”

陆萱攥着手就往门外冲,小胖手带起的风把袖口墨渍吹得晃动,在阳光下拉出几道乌沉沉的影子。

陆谨言眼疾手快拽住她后领的褂子,小姑娘踉跄着回头,睫毛上还沾着没干的墨星子:“大哥?”

他盯着那张小脸上蚯蚓似的墨痕——左脸颊斜着道竖纹,右眼角糊成墨团,连鼻尖都点着颗墨痣,喉结滚动着从牙缝里挤出话:“去水缸边把脸手洗干净再吃饭。”

“好.......”陆萱垮了垮小脸,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陆谨言转头剜向缩着脖子的陆谨瑜“你去盯着,洗不干净别吃饭。”

“是,大哥!”陆谨瑜老鹰捉小鸡似的把陆萱捞起来往院子拖。

等陆谨言拿了帕子慢腾腾跟出去时,水井边早炸开了锅。

“嘶——轻点!你掐我脸啦!”陆萱的哭腔撞在土墙上,小身子扭得像条泥鳅。

“墨都渗进皮子里了!”陆谨瑜举着沾了皂角的布巾狠搓,泡沫混着墨水流进小姑娘领口,“你看这道,再不擦就成胎记了!”

“哇——二哥是大坏蛋!”陆萱气得捶他胳膊,肉乎乎的手背上还留着几道没搓掉的墨印。

“马上好马上好!”陆谨瑜额角冒汗,布巾擦得太用力,把陆萱脸颊搓得通红,“你看这墨点......哎真掉了!”

陆谨言听着小妹妹的哭嚎和二弟的哄劝声在院子里此起彼伏,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陆萱顶着半张通红的小脸晃进堂屋时,沈娇娇正将陶钵里的鸡汤往桌上端。

热气氤氲中,她看见小姑娘脸颊上两道明显的红印子,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搓过,连耳垂都泛着不正常的粉。

“萱儿,你这是怎么了?”沈娇娇忙放下汤勺,伸手就去探她额头,“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生病了?”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却不像发热的灼感。

陆萱往她手边蹭了蹭,小鼻子皱成一团:“嫂嫂,是二哥!”

她仰着下巴指向院子,发尾还滴着水珠,“他拿布巾搓我脸,疼死了!皮都要擦掉了!”

说着又瘪了瘪嘴,偷偷觑了眼跟在后面的陆谨言,“大哥也坏,是他让二哥洗的!”

话音刚落,陆谨瑜捂着胳膊跟进来,袖口还沾着水迹:“明明是她乱动!那墨渍干在脸上,不用力怎么......”

话没说完就被陆谨言一记眼刀剜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