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指尖攥着的银票边角被揉得发皱,细巧的纹路在烛火下泛出毛边。
明明是看惯了的陆谨言,此刻却让她心跳漏了半拍——乌色寝衣的领口松垮地敞着,一截锁骨在烛火下若隐若现,湿发垂落的水珠顺着颈侧滑进衣领,那截露在布料外的皮肤,竟比匣子里冷光粼粼的银锭子还要晃眼。
从前只觉得他眉眼温润,像春日里泛着薄雾的青竹,说话时总带着书卷气的柔和。
可此刻换上这身沉乌色的寝衣,松垮的衣料反而衬得肩线利落,湿发贴在额角,几缕碎发垂在眼睑下,烛光勾勒出的侧脸轮廓分明,竟在温润里添了几分平日不见的凌厉。
那是种藏在墨香下的锋锐,像未出鞘的玉剑,此刻被水汽一浸,倒透出些惊心动魄的好看。
沈娇娇一时不由得看晃了眼。
陆谨言见她盯着自己发怔,连平日最喜欢的银钱都忘了数,原本对容貌不甚在意的他,喉结轻滚着压下笑意,忽然觉得这乌色寝衣衬得恰到好处。
他故意倾身靠近,皂角香混着水汽扑进她鼻尖:“娘子,我好看吗?”
“好看......”沈娇娇几乎是脱口而出,话刚落音就惊得耳根发烫。
她慌忙把脸埋进钱匣,指尖胡乱拨弄着银锭子,却把“当啷”声喊得比银钱还响:“你怎么这般自恋!好看什么啊好看!”
话音未落,她猛地侧过头去,发尾扫过陆谨言手背。
余光里能看见他弯腰低笑的模样,乌色衣摆垂落下来,在烛火里划出道柔和的弧线。
她攥紧了怀里的木匣,听着自己如鼓的心跳混着银钱轻响,忽然觉得满室烛火都不如那人方才眼底的光亮烫人。
陆谨言突然欺身靠近,指尖轻轻托住沈娇娇的下颌,将她侧过去的脸扳正。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肩头一颤,木匣里的银钱哗啦作响,惊得烛火都晃了晃。
四目相对的刹那,沈娇娇撞进他浸着水汽的眸子里。
烛火在他瞳孔深处跳跃,将墨色的眼底染出层橘黄的光晕,平日里藏着书卷气的温柔里,此刻竟揉着几分促狭的笑意,像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开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那目光太过专注,直勾勾地锁着她泛红的脸颊。
“躲什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沐浴后的微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鼻尖,惊得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沈娇娇能看见他发梢未干的水珠,正顺着额角滑到眉骨,却被他漫不经心的眼神烫得无处可逃。
她想挣开,下颌却被他托得更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像墨在宣纸上晕开,连带着那身乌色寝衣都添了几分蛊惑。
“我......”她刚张口,就被自己发颤的声线羞得抿紧嘴唇。
烛芯“噼啪”爆了朵灯花,映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鼻梁高挺的阴影落在眼睑下,睫毛在烛光里投出淡淡的影,连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清晰得让人心慌。
原来他的眼睛这样好看。
离得近了,沈娇娇才看清他睫毛生得又密又长,在眼睑下投出扇形的阴影,随着眨眼轻轻颤动,像振翅的蝶。
鼻梁挺直如削,在烛火下投下一道利落的侧影,而嘴唇的形状温润好看,只是边缘有些干燥,泛着淡淡的粉色,随着呼吸轻轻开合。
娇娇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手下意识放轻了攥着木匣的力道。
烛火的光在他眼底碎成星子,映着她慌乱的模样,那目光太过灼热,烫得她脸颊发烫,连指尖都开始发麻。
陆谨言的脸越靠越近,皂角混着水汽的清冽气息将她完全包裹。
沈娇娇能感觉到他指尖托着自己下颌的力度,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让她浑身僵硬。
她想往后缩,脊背却已经抵到了床柱,退无可退。
眼看着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自己的,她忽然忘了挣扎,甚至忘了呼吸。
耳边只有自己如鼓的心跳声,一下下撞在耳膜上。烛芯“噼啪”爆响,映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那平日里熟悉的温润轮廓,此刻却因这过分贴近的距离,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清晰。
她甚至能看见他瞳仁里自己的倒影——脸颊通红,眼神茫然,连微张的嘴唇都在轻轻颤抖。
而他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娇娇......娘子......”
这一声唤让她猛地回神,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近得危险。
她慌忙闭上眼,睫毛剧烈地颤动着,感觉他的气息落在自己唇上,带来一阵细微的痒。
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屋内烛火摇曳,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呼吸轻轻晃动,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刻慢了下来。
沈娇娇猛地回过神,双手慌忙撑在陆谨言胸前将他推开。
指尖隔着乌色寝衣触到他胸膛的温度,那热度透过布料烫得她一颤,更惊觉掌心下是结实却不粗硬的触感,分明是常年握笔的身板,却藏着意料之外的力道。
心跳骤然如鼓,咚咚撞得胸腔发麻,她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烧得滚烫,连耳垂都泛着桃花般的红。
暗自啐了自己一口——以前什么场面没见过?偏生此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可越是告诫自己,那隔着衣料传来的体温就越是清晰,连他胸腔震动的轻笑都顺着掌心传来,烫得她指尖蜷缩。
“咳咳,你怎么能这样......”她梗着脖子嘟囔,目光却不敢再落回他脸上,只死死盯着怀里的木匣,看那些银钱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却压不住心头乱窜的热意。
陆谨言由着她推开,却故意倾身靠近,乌色衣摆扫过她膝头:“为夫哪般了?”他声音里的笑意浓得化不开,指尖蹭过她泛红的耳廓,“不过是想让娘子仔细瞧瞧,免得日后夸别人好看时,忘了自家夫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