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吴阿蒙。
当我踏入延安,一种无法言说的肃穆便悄然升起。
这里不是一座城市,它是一面旗帜。
它不是一块地名,它是一种信念。
从铜川出发,我沿着黄土高原北上。一路上,风吹过沟壑与山梁,车轮滚动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初入延安,看到那熟悉却从未亲眼见过的宝塔山伫立在黄河以北的丘陵间时,我的心跳似乎慢了下来。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行走,这是一次致敬。
致敬那些曾在此咳嗽、写作、争辩、饥饿却依然点灯的人。
致敬那段用黄土与信仰垒成的历史。
一、宝塔山下:一尊沉默的灯塔
我第一站是宝塔山。
晨光照在山顶,那座宝塔仿佛一支高举的手指,指向更远的天。
我站在山脚,遇到一位老先生。他穿着旧式中山装,拄着拐杖,正仰头望塔。
他看出我是外地人,问我来做什么。
我说:“来听听黄土说了什么。”
他轻轻一笑:“那你得先闭嘴一会儿。”
我跟他一同登山,一步步踩在青石阶上。他说:“这塔,不是给你看的,是给你想的。”
山顶风大,我站在塔下,望着延河流淌、青山环绕,忽然懂得——这片土地虽沉默,但每一寸都刻满脚印,每一刻都燃烧过希望。
我写下:
“延安的塔,不是灯塔,
却照亮一个时代的方向;
她不靠光芒取信,
她用土、血、静默、坚持,
让理想爬上山顶。”
二、杨家岭窑洞:墙上的照片与空中的呼吸
第二日,我走进杨家岭。
窑洞依山而建,一排排土黄,低矮却干净,像是时间亲手挖出来的穴居,又像是理想借来的庇护所。
我站在一间保留完好的窑洞前,抚摸那粗糙的墙面。桌上摆着煤油灯、棉被、一本翻旧的书,还有那张经典的照片——几位领袖在寒冬中微笑合影。
讲解员是位二十出头的女生,声音不高,却铿锵有力:“这不是纪念馆,这是当时的作战室、夜校、编辑部、厨房。”
我问她:“你觉得当年的他们怕吗?”
她说:“他们怕。但比起怕,他们更懂得相信。”
我看向那空荡的窑顶,仿佛听见笔尖刮纸的声音、纸灯跳动的微光。
我写下:
“延安的屋,不讲豪华,
只问能不能遮风写字;
她的墙,不厚,
却能靠信仰保暖。”
三、枣园旧居:一棵老树下的光影回响
午后,我来到枣园。
这里比杨家岭更加僻静,房屋间种着一排排枣树,叶子已泛黄。风吹过,枣落满地。
我看见一位中年男子,正在院子里扫落叶。他是管理人员,祖上就住在附近。他告诉我:“这棵枣树是从延安最苦那年起种的,说是再苦,也要吃到果。”
我站在树下仰望,那枝干盘虬交错,如今已有数十年。
他递我一颗枣,脆而涩,嚼得久,回甘绵长。
“延安人吃枣,不为甜,为它结得稳。”他说。
我写下:
“延安的果,不求香甜,
但求经霜不落、挨饿能活;
她的根,不问浅深,
只要能站住黄土,便是奇迹。”
四、延河岸边:奔流不息的红色血脉
我独自沿着延河步行。
河水不算湍急,却足够坚韧,从延安城中穿流而过。两岸是居民楼与山坡,红旗随风轻舞,一切安静,却从不萎靡。
我遇到一位写生的少年。他说他常画延河,因为这条河“从未说话,却总流着”。
我坐下和他一起看河。他问我:“你觉得信仰是什么?”
我思索许久,说:“是不问代价地坚持。”
他点点头,继续画。他说他父亲是快递员,爷爷是修铁路的,家族没有辉煌的历史,但他依旧爱延安。
我写下:
“延安的水,不唱高调,
她流进历史,也流进锅碗瓢盆;
她洗去泥泞,却留下了名字。”
五、今夜窑洞:炉火尚温,故事未眠
晚上,我住进了一间真正的窑洞民宿。
窑洞不大,却温暖。屋中炉火跳动,墙上挂着一张用旧的军被。主人是一对返乡青年夫妇,开这家民宿,是为了让人“住一晚,理解一次”。
夜里,我躺在土炕上,听风穿洞,听柴火噼啪响起,听远处小广场上传来老年合唱团的歌声——依旧是《黄河大合唱》。
忽然,我有些热泪盈眶。那些歌声穿过时代,被一代又一代人用最朴素的声音唱出,像是在说:我们从未遗忘,我们继续前行。
我写下:
“延安的夜,不是回忆,
是见证;
她不在旧书里,
她在现在人的肩上,在未来人的脚步里。”
黄土落笔·地图翻页·榆林在望
五日延安,我走过的是红色的黄土,听见的是沉默的信仰,触碰的是几代人从无到有的精神原野。
在这里,我真正明白,信仰不是雕塑,不是口号,不是胜利的欢呼,而是困顿中的不退,是黑夜里不灭的灯火,是一碗咸菜下的清白,是一棵结着苦枣的老树。
我翻开《地球交响曲》的地图,在黄土高原深处,在信仰之火燃起与传递之地,郑重落笔:
“第226章·延安:土有信,火未熄。”
下一站,是榆林。
我要继续向北,走入更深的风沙中,去听那黄河与毛乌素沙漠交汇处,吹出怎样的时代低语。
我背起行囊,轻声说:
“理想已燃,风声正紧——榆林,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