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吴阿蒙。
火车缓缓驶入枣庄时,天边刚泛起青白的晨色。我站在站台,眼前是一座似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它不以声名在外的热闹赢得注目,却以独有的方式,悄然在鲁南的土地上,刻下沉默而厚重的足迹。
枣庄,名字带着果香,命运却由煤墨构成。
它既是鲁南工业的心脏,也是文人墨客曾驻足的地方。既有台儿庄大战的硝烟遗迹,又有千年运河的静水东流。它有黑色煤炭燃烧出的热,也有台儿庄古城灯火映出的影。
我来,是想在这两层城之间,听一听枣庄的呼吸。
一、薛城矿井:黑色脉搏,深埋之下的守望
我的第一站,是一座即将退役的煤矿。
薛城,这里曾是“华东煤都”的代名词。上世纪的几十年间,地下百米之下的矿脉几乎支撑了整个城市的工业生命。
在矿区食堂,我遇到了一位退休矿工李师傅。他黝黑的面庞下,眼神温和。他说:“年轻时啊,一入井就是十个小时,早饭吃馒头咸菜,回来就想躺平。”
我请求他带我走一趟曾经的井口。他犹豫片刻,最终带我到了井塔前。废弃的轨道依旧蜿蜒,钢轨上落着尘灰。
他指着井口的方向:“地下,不只是煤,是我们一辈子的骨头和汗。”
我写下:
“枣庄的黑,不是压抑,
而是沉静如墨的担当;
那是一群人用身体扛起光明,
用深埋换来地上的生活。”
二、台儿庄古城:烈火洗礼之后的重生诗篇
第二天,我南行至台儿庄。
这座古城,被誉为“运河上最美的水乡”,但更被人铭记的是1938年的那一场血战。如今的古城已复建修缮,粉墙黛瓦间商铺林立,游人穿梭。
我站在运河边,望着静静流淌的水面,几乎难以想象当年硝烟弥漫、尸骨横陈的模样。
在台儿庄大战纪念馆内,一位讲解员轻声道:“你现在看到的每一块石板,都是后来一寸一寸复原的。真正的城,早已葬在当年那场火里。”
我在碑墙前静默许久,风吹起身侧的一片落叶,飘落在“英烈”二字之上。
我写下:
“枣庄的红,不为胜利涂彩,
是记忆里的殇,是站起来的呐喊;
她不为游客展示历史,
她为后人传递一种骨气。”
三、运河码头与老街:千年水道的慢生活
午后,我在台儿庄老街闲走。
街巷曲折,青石板路下是曾经南来北往的驳船故事。一位老艺人在小桥边演奏鲁南大鼓,唱的是《运河情缘》,边唱边拨,三弦作响,韵味悠长。
我在茶馆坐下,隔壁一位中年男子正在写毛笔字。他说:“我是这里的中学语文老师。平时写字是静心,也是在续接这条运河的文脉。”
他递我一幅墨迹未干的纸:“枣庄不声不响,但她不忘,不躲,不倦。”
我低头看,是一首七言绝句:
“夜渡运河舟影细,朝行古巷墨香浓。
旧城已换新城貌,一笔仍书鲁南风。”
我写下:
“枣庄的水,不奔腾,
她只悄悄带走每一代人的眼泪和微笑;
她是一条通往内心深处的河,
不为流动,而为沉淀。”
四、峄城石榴园:风吹叶动,果实正红
我乘车北上,到峄城区的石榴园。
时值深秋,石榴树下仍挂着红中带金的果子。一位村妇正在剪枝,她笑着说:“我们这的石榴籽密甜润,像城里人说的——有福气。”
我问她,一年能赚多少?
她笑:“不多,但也能让娃上学,老人看病,我也每年买双新鞋。”
村口的老树下,有一块石碑,刻着“千年石榴园”几个字。年年结果,代代传承。
我剥开一颗石榴,籽如红宝石般密实,一口咬下,是酸里带甜的真实味道。
我写下:
“枣庄的甜,不张扬,
是每一颗石榴籽包裹的倔强;
她的滋味,不为表象存在,
而是生活中那一点不肯妥协的坚定。”
五、城市之夜:两层枣庄的交替呼吸
夜幕降临,我回到市中心。
地面上是车流、霓虹与烧烤摊烟火;而地下,是曾经的矿脉、隧道与未完工的记忆。站在夜市边,我听见两种声音重叠:地上的叫卖声与隐约传来的工地机响。
一位摆摊的小哥递我一串羊肉串,说:“你不是本地人吧?这地儿,虽然不出名,但吃饱、睡好、能活着就行。”
我咬了一口,味道不特别,却很扎实。
我写下:
“枣庄的夜,不明艳,
她只是认真熬过每一个白天后的温存;
这座城,不声不响,却悄悄让人不舍。”
地图落笔·下一个方向:临沂
五日之间,我看见了枣庄的地下脉络,也感受了她地上的温度。
她不是闪光的名字,却是一座脚踏实地、记忆浓郁、岁月厚重的城市。
我打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鲁南片区的中央郑重落笔:
“第248章,枣庄已记。
她用煤火照亮过工业时代的黎明,
也用运河水承载起千年之后的温柔。”
下一站,我将前往鲁南的另一座文化古城——临沂。
据说那里有书圣故里,有沂蒙山精神,有一腔英雄气。
而我,愿用脚步接续每一章的厚重,在天地之间,继续写下“地球”的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