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琳琅被安家宝拉着去前院看乌龟。
穿过长长的客厅,桑琳琅抬头看着全实木的亭台楼阁,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儿。
安家宝坐在一块光滑的巨大青石上,对着桑琳琅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和他们这样的人在一起最没意思了。”
“狼狈为奸的两个。”
桑琳琅听到这个评价忍不住笑了。
“真的呀,你可别告诉我你觉得你家那位是个好人。”
“我没这么说。”
桑琳琅又想了想。
“不过他很想在我面前做个好人,我虽然不怎么聪明,阅历也不多,还没经过什么事,但我能感觉到认识的人都挺忌惮他。”
“他可能是之前跟人做生意的,有几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面孔很正常,帝都里我知道就有几位稀罕他。”安家宝边说边摇头,“这边的小姑娘都喜欢这种优秀上进还长得好看的男人,其实真的要结婚过日子可不能挑这样的。”
“那应该挑什么样的?”
“挑眼里有活的勤快男人,不用考虑太多,能干活才是正经人,手不停的人,心干净,你家的真是白瞎了那么一副好身板。”
桑琳琅觉得谢家这位太太实在太有趣了。
“那你为什么和谢先生……是相亲的吗?”
“也算吧,家里老人定下来的,追溯到爷爷的爸爸那辈了,反正稀里糊涂的落在了我身上,我就是看不上他呀,他也看不上我。”
桑琳琅有点意外,“但看着你们俩挺……好的呀?”
“要不然嘞?都结婚了,日子肯定还是要好好过的,我才不管他看不看得上呢,他如果有能耐就不会娶我了,他的腿没折之前倒是一堆小姑娘喜欢呢,结果嘞?”
安家宝说完随意摇摇头。
“风花雪月什么的过了那个年纪就没意思了,尤其是男人,他们更追求的是同性群体的认同感,比如你的事业成功顺利,你的家庭美满和谐,你的妻子能操持家里的各种事,你的孩子也有出息,能继续传承家族什么的。”
“其实我觉得挺没意思的,但他们能从中得到某种乐趣,我有时候也挺佩服的。”
“勾心斗角什么的,谁能比得上这些斗了几千年的男人们,这种本能都刻进基因里了吧?”
桑琳琅有时候觉得她理解,但过段时间、遇到点事、见过些人、又会迷惑,然后周而复始。
她的话好像变得越来越少了,以前能毫无顾忌说出来的话、干出来的事,现在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你喜欢做什么呢?”桑琳琅问。
“那可多了,我以前跟着爷爷在山里种地,我跟你说我可会种中药材了,好多药商找到我这里都不讨价还价的。”
“山里人少,你愿意干就能找人包山,开垦出新的土地,可以种果树,还可以养猪养鸡,鸭子会吵一点,但是早上起来去捡鸭蛋可好玩了。”
桑琳琅看着安家宝满脸向往的表情,她有点明白为什么谢家会选她了。
谢家这位就算是现在不良于行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娶的。
只是以前的生活听起来这么自由,如今却……整天困在这大房子里面了。
“有机会带你去看看我的地,我的菜地以前都是最规整的,长出来的菜也特别新鲜,我不用农药,来之前我已经开始学怎么做有机肥了,还打算养点兔子和羊。”
“我们那边之前来过一些农业教授,给我们上课,我挺想做一个他们说的新农业生态圈的。”
“绝对比他们这种玩心眼子的有成就感。”
桑琳琅点头,听安家宝说话就有种万物欣欣向荣的感觉,就算是遇到困难也能见水架桥,见山开路。
“我看这里地方也挺大的,不可以养点什么吗?”
安家宝摇头,“谢鹤岚毛病多,你知道他有多少种过敏源吗?其实他能和你家的一见如故还有个原因就是你家那位的毛病也多,忌讳也多。”
“谢鹤岚是根本没有迁就别人的意识,就那么自小以他为中心长大的,看什么不顺眼就要直接咕咕叨叨,全世界就他一个大明白似的!”
“你家的是很能忍能憋,被冒犯了也不会露出分毫,然后回头就搞人家,往死里搞!”
桑琳琅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不客气的说周炔。
“他确实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安排别人。”
“你也能受得了他?”安家宝问。
桑琳琅无奈的笑,“你呢?”
两个人对视着一起笑起来。
清脆悦耳的声音顺着风飘散出很远的距离。
站在窗边的周炔忍不住往那边看,动了动步子,又回头看了眼在旁边拄着拐杖复健的谢鹤岚。
“你一个人应该可以,看起来走得比上次稳当。”
谢鹤岚瞥了周炔一眼,他两条腿抖得像筛糠一样,这人哪里看得出比上次稳当了?!
“女人不喜欢太粘人的男人!”
周炔听不得任何人的唱衰论调。
“你不能用自己的人生经验来概括别人。”
“呵,我看弟妹对你的更多的是亲情依赖,异性间的喜欢可不是这样的。”
周炔觉得谢鹤岚残疾久了,心理也开始变得扭曲,自己过得不行,就看不得别人好!
“嫂子对你算哪种呢?听说人家并不想嫁你。”
“女人太感性了,感性只会让她们错过很多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以后她会越来越庆幸她嫁给了我。”
“……”周炔默了几秒,“二婚的时候就不要给我发请帖了。”
谢鹤岚咬着牙,好不容易回到了轮椅上,遥控着椅子到窗边,远远的看着两个聊得很开心的女生。
“听说你家里人并不看好你的选择?你这么管着她,又是漂亮的学历,又是公司科技创始人的,你觉得你给她添这些光环就能赢得家里的认可吗?”
“我不需要别人认可,我做的事你觉得哪件是他们能认可的?这不就是我们能合作的基础?”
周炔说到这里停顿下。
“这次差点失控,我要宋家消失。”
“这很简单。”谢鹤岚轻轻笑了起来,“不仅是宋家,那堆姻亲关系,我挺好奇的,这种封建式的合作关系到底有多稳固,你觉得从哪家开始比较好?”
“港城。”周炔回答得毫不犹豫,“那个地方可以自由,但必须要听话。”
谢鹤岚点头,“那就看这次哪家觉悟高了,我还是喜欢变化,有变化才有机会,有机会才能让更多人感觉到希望,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看着让人高兴。”
谢鹤岚说到这里突然觉得他和安家宝也不是没有共同之处。
“走了。”
周炔觉得谈完了事情就不要他的时间了。
谢鹤岚挽留一句,“她为你们准备了丰盛的大餐。”
“我更想要二人世界。”
“呵。”
谢鹤岚冷笑出声,他知道安家宝为了这顿饭可是准备了大半天。
“你想要?人家想要吗?刚刚故意装可怜才能引得人家多看你两眼,不算严重的腱鞘炎被你搞得好像得了绝症,举着被根针扎穿的手各种摆姿势,做男人做到你这份上——”
“你装得来吗?刚刚被扎成刺猬,嫂子有多看一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