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金光骤然一收,我踉跄着栽进虚空里。
耳膜被某种低沉的嗡鸣震得发疼,抬眼就看见半空中悬浮着一座巨大的钟形晶体——幽蓝与暗红交织的光在表面流转,内部无数银线般的法则符文正疯狂游窜,像被关在玻璃罩里的活物。
\"这是......\"幽冥狐的尾巴尖在颤抖,她扑到晶体前,指尖刚碰到表面就被弹开,\"法则囚笼!
传说只有最古老的魔神才能用混沌初开时的法则碎片锻造......\"她猛地转头看我,瞳孔里映着晶体的幽光,\"系统竟然被困在这里!\"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传送时被光河震破的,腥甜在舌尖炸开。
系统灵的身影正贴在晶体内壁,原本黑雾缭绕的躯体此刻像被抽干了力气,半透明的轮廓里能看见无数金色锁链穿透它的胸口、四肢,每道锁链都在往外渗黑血。
\"我不是背叛你......\"它的声音突然钻进我脑子里,比之前的嘶吼弱了十倍,像被人掐着脖子挤出来的,\"我是被控制的......那些锁链......那些锁链在抽我的本源......\"
我眯起左眼,天机目运转的灼痛从眼眶蔓延到太阳穴。
透过晶体,锁链的纹路在视野里清晰起来——每根锁链都缠着极小的咒文,是我从未见过的古字,却莫名让我想起被系统附身那晚,在意识海深处闪过的血色图腾。
\"想要真正掌控我,就必须打破法则锁链。\"系统灵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锁链上的金光更盛,\"否则它迟早会把我榨干,连带着......连带着你一起吞掉!\"
我捏紧星曜令,掌心被令牌边缘的棱角硌出红印。
从穿越到这具身体开始,系统就是悬在我头顶的刀——说是给机缘,每次兑换都要抽我的本命精血;说是帮我变强,可每次杀正道修士时,它总在意识里狂笑,像在看一场好戏。
现在它说自己是受害者?
\"主上!\"血杀罗刹的镰刀突然横在我面前,刀锋指向晶体后方的虚空。
她的血色披风被某种阴风吹得猎猎作响,眼尾的红痣因为紧绷的面皮变成一道血线,\"有东西在靠近。\"
\"嗤——\"
一道阴冷的笑声先穿透了虚空,像生锈的刀在磨石上刮擦。
穿灰黑斗篷的男人从黑雾里踏出来,他的脸藏在兜帽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泛着青灰色,眼白处爬满血丝,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
\"果然是你。\"他的声音像两块石头互相研磨,\"我就知道,那破系统引的鱼,除了当年那家伙的种,再没第二个。\"
我后颈的汗毛竖起来。
这声音......和之前在光河边窥视的那双眼睛,是同一个!
\"灵魂蚀骨咒!\"他突然抬手,指尖弹出三缕灰雾。
灰雾没入虚空的刹那,我太阳穴\"嗡\"地炸开,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签子往脑仁里扎。
意识海翻涌着黑浪,系统给的功法口诀在浪里支离破碎,连天机目都开始模糊。
\"云澈!\"血杀罗刹的手掐住我后颈,她的体温低得反常,像块冰直接贴在我脊椎上。
我看见她的镰刀划出半圆,血色刀光劈开那三缕灰雾,可灰雾碎成更小的点,转眼又缠上她的手腕——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溢出黑色脓液。
\"吼!\"噬天狂猿的拳头擦着我耳朵砸过去。
他浑身黑鳞倒竖,每片鳞片都渗出黑雾,拳头裹着半人高的黑焰,直接轰在幽影术士胸口。
那男人被砸得飞出去撞在晶体上,可下一秒,他的身体像水一样融进晶体表面,又从狂猿背后的虚空钻出来,指尖点向狂猿后颈。
\"小心!\"我喊得声都哑了。
狂猿反应比我快,他反手抓住自己后颈的鳞片,黑鳞瞬间暴涨三寸,像钢刺般扎进幽影术士的掌心。
那男人吃痛缩回手,掌心被扎出的血竟是透明的,滴在地上就像滴进了墨汁里,滋滋冒着青烟。
\"主上,闭眼!\"幽冥狐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炸响。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面青铜古镜已经贴在我额头上。
镜身流转着七彩流光,那些试图钻进我意识海的灰雾撞在镜面上,像撞进了泥潭里,缓缓被吸了进去。
幽冥狐的尾巴尖缠着镜柄,她的额角渗着血,狐耳无力地垂着:\"万象镜只能撑半柱香......您快!\"
我咬着牙转向晶体。
锁链上的古字此刻在我眼里成了流动的血线,每根锁链的末端都连着我的意识海——系统灵说要以神魂为钥匙,原来这些锁链早就在我灵魂里埋下了锚点。
\"疼就对了。\"系统灵的声音突然带了丝笑意,\"你以为那些兑换的机缘是白来的?
每滴精血,每道功法,都是在给锁链喂养分......现在,扯断它们!\"
我攥紧拳头,指甲刺进掌心。
神魂撕裂的痛比之前所有伤都剧烈十倍,像是有人拿着钝刀在刮我意识海的壁。
汗水顺着下巴砸在地上,模糊了眼前的景象,可锁链的纹路却越来越清晰——第一根,在心脏位置;第二根,缠着我的命魂;第三根......
\"啊!\"我吼出声。
第一根锁链\"啪\"地断开,系统灵的轮廓突然凝实了几分。
它的脸......我猛地睁大眼睛——那张脸和我有七分相似,眉骨、眼尾,连左眼下那颗小痣都一模一样!
\"你终于来了......\"它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带着几分怀念,\"我等你很久了。\"
\"轰——\"
整座法则囚笼突然剧烈震颤。
那些法则符文像被抽走了生气,瞬间黯淡成灰白。
系统灵的身影化作黑雾钻进我眉心,最后传来的声音混着锁链崩断的脆响:\"幕后的人......比你想的更......\"
意识突然被黑暗吞没前,我最后看见的是幽影术士扭曲的脸——他的兜帽掉了,露出一张和系统灵、和我都有几分相似的面容。
有什么东西在我意识海深处苏醒,像是沉睡了千年的野兽,舔了舔嘴唇。
\"云澈......\"
谁在叫我?
\"醒过来......\"
声音很远,又很近。
我想睁开眼,可眼皮像被灌了铅。
模糊的光影里,有个身影俯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我额头。
\"欢迎回来,我的......\"
最后一个字被风声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