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符的银光在千幻神宗的演武台消散时,慕星黎的指尖还残留着黎玄澈掌心的温度。
风卷着山雾扑来,她却闻到了不对劲——往日里清冽的灵气里,浮着若有似无的腐草味,像极了方才山谷里那股黑丝的腥气。
“地脉在震动。”她脱口而出,足尖轻点跃上云阶。
演武台下方的青石板缝里,几缕极细的黑丝正沿着石纹攀爬,像是活物在寻找出口。
黎玄澈紧随其后,银灰广袖扫过那几缕黑丝,狐火腾地燃起。
黑丝遇火发出尖啸,瞬间蜷成焦灰:“它们在顺着地脉往封印核心钻。”他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千年玄铁,“千幻神宗的护山大阵下,镇压着上古留下的九幽裂隙。当年我亲手布下三重封印,可夜无尘的残魂……”
慕星黎的指尖按在眉心,五行灵力如游龙般钻入地底。
感知所及之处,黑丝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在地下织成一张巨网,网的末端,隐约能触到一道厚重的屏障——那是封印九幽裂隙的最后一层。
“再晚片刻,这些黑丝就能啃穿封印。”她喉间发紧,“若让裂隙开启,邪修残魂裹挟着九幽毒气涌出,整个东域都会沦为死域。”
黎玄澈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至演武台中央。
他掌心浮现出淡金色的九尾图腾,每一道纹路都流转着古老的神辉:“你的九尾血脉能克制九幽毒气。”他低头与她对视,眼尾的泪痣被灵力映得发红,“我以神族之力为你护法,引动血脉共鸣压制黑丝。但过程中你必须完全放开灵识,稍有分神……”
“我信你。”慕星黎截断他的话。
她能感觉到他指尖在微颤——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动摇。
她解下腰间的青玉牌放在身侧,盘膝坐下时,衣摆扫过演武台的刻痕。
那是她初入宗门时与师兄们比剑留下的,如今却像在提醒她,有些东西必须用更强大的力量守护。
狐火自她丹田升起,顺着奇经八脉流转。
这是九尾神族最本源的净化之力,所过之处,体内残留的黑丝焦味被空间灵泉的清甜取代。
可就在灵力运行到心脉时,身侧的青玉牌突然发烫。
慕星黎睁眼,见玉牌表面浮起淡青色的云纹——那是白璃当年以本命精元刻下的印记,此时正像活物般蠕动。
“白璃的印记在回应你的血脉。”黎玄澈已经结好护心印,周身腾起六尾虚影,“她早料到有今日。”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恍然,“当年她离开前说‘替我看顾那孩子’,原来指的是用印记为你铺路。”
慕星黎伸出指尖轻触玉牌,一道清凉的灵力顺着指腹涌入。
刹那间,她的灵识被拽入一片白雾。
白雾中,白璃的身影若隐若现,唇角还挂着她熟悉的笑:“小师妹,用我的灵力引动血脉,别让那些脏东西碰着封印。”
“白璃师姐……”慕星黎脱口而出,可话音未落,白雾便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撕碎。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演武台的青石板正在龟裂,黑丝从裂缝中钻出,像无数条毒蛇般缠向她的脚踝。
“封印松动了!”黎玄澈的六尾突然暴涨至八尾,狐火形成的光罩将两人护在中央。
他额角渗出冷汗,这是他自她入门以来,第一次在战斗中显露出疲态,“九幽裂隙的封印是用我的神血、历代掌门的精元,还有……”他顿了顿,尾音被地底传来的轰鸣淹没。
慕星黎咬碎舌尖,血腥气刺激得灵台清明。
她将白璃的灵力与自身血脉相融,银色光芒从她体内爆发,所到之处黑丝纷纷蜷缩后退。
可就在她要乘胜追击时,青玉牌突然剧烈震颤,震得她虎口发麻。
一道不属于她的意识顺着玉牌涌入脑海,声音沙哑却清晰,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别让黎玄澈靠近封印核心……他会再一次犯错。”
演武台的震动还在加剧,黎玄澈的八尾已经褪成七尾。
他转头看向她,银灰眼瞳里全是关切:“星黎?可是灵力反噬?”
慕星黎望着他染血的左肩——那是方才在山谷里为她挡下夜无尘最后一击留下的伤。
脑海中那个声音还在盘旋,像根细针轻轻扎着她的神经。
她张了张嘴,想问“你当年布下的封印,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
风卷着黑丝从她身侧掠过,演武台后方的千幻峰传来闷响。
黎玄澈的手覆上她的后心,神族灵力如暖流注入:“再撑片刻,我引动最后一道护阵。”
慕星黎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前世濒死时,也是这样一双带着温度的手,将她从乱葬岗里抱出来。
那个声音说他会犯错……可她信他,就像信自己重生后的每一步选择。
但此刻,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下的青玉牌。
那个声音,究竟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