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现在依旧行动不便。
割孤的手法确实够精妙,被封锁的穴位相互勾连成线,他只能一个个去突破。
没有了齐王世子参与,大殿内又逐渐变得严肃,君臣之间一问一答,很快便敲定了朝廷近期要开展的工作。
等散朝声响起小半刻钟后,沈舟忽然双手握拳,仰天长啸!
见臭小子扭头盯上了割孤,沈凛单手托腮道:“你不是对手,还不如去找外面两位讨个说法,不过朕倒是觉得…”
话音未落,对方的身形便已经消失在大殿内,他这才悠悠笑出声,并且动静越来越大。
不过这并非笑话齐王世子不通男女之事,而是感慨臭小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好像是某位一直被数落不求上进的读书人,忽然有一天大家发现他居然是天下第一才子。
刚刚在太极殿的文武百官,也差不多是同样的心思。
他们跟皇帝一样,都没资格在那件事上嘲笑齐王世子。
若一位“克己抑欲”的年轻人都要被讽刺,那朝堂上家里“人丁兴旺”的衮衮诸公又该如何自处?
只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事实竟是这般。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并肩而行,他们二人有点没弄清楚殿下最后的眼神有什么深意。
不管了,既然已经登上齐王府这条大船,把世子交代的事情办好就成,其余的不用担心。
可惜时间太过仓促,不然还能收集更多的情报。
长孙清野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童宏仁故作高深的仰起头,“天机不可泄露。”
“跟我还藏着掖着?”
童宏仁得意的笑了笑,紧张的观望了一下四周,压低声线道:“我让人去瓷骨斋打听了一番,殿下从未在里面留宿过,平日只是喝酒听曲,最多说几句荤话,或者牵牵小手,摸摸脸蛋。”
“既然去了青楼都不干那种事,在家里就更不可能。”
“本官乃陛下亲封的刑部尚书,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长孙清野眼神一亮,“高啊!妙啊!如此一来,我俩的说辞相互佐证,岂不更显可信!”
童宏仁严肃道:“什么叫可信?这就是事实,谁去打听都一样。”
就在此时,他们身后忽然出现一道黑影。
长孙清野打了个哆嗦,抬头道:“看来还要下几场大雪。”
“你们今日干得不错…”沈舟的声音似从地府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幽怨和愤恨,“就不想要什么赏赐吗?”
二人马上转身作揖,异口同声道:“都是殿下领导有方,臣等不敢居功。”
说罢相视一笑。
童宏仁嘿嘿道:“也就是我俩,换做其他人未必能猜出您心中所想,更无法将劣势转化为优势。当然,最重要还是殿下行得端,立得正,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沈舟被气笑了,“那我还得夸你们两句?”
他在跑来的路上想通一件事,雏儿之说无伤大雅,无非是城里掀起一股“齐王世子不行”的浪潮。
只要日后生十个八个孩子,谣言便会不攻自破。
他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很有信心!
沈舟的愤怒更多是来自于这俩货的背叛,现在好了,自污不成反被夸,这不就离皇位越来越近了吗?
随即道:“我之前好像有给过你们一副对联?”
二人一拍脑门,分别从袖子中掏出一物。
焚膏继晷十年砺剑,
立德建功万世流芳。
沈舟无语道:“呵呵,这字模仿的还挺像。”
二人回道:“臣等哪有殿下的风采,今日递上去怕是不妥,不如下次?”
沈舟揽住对方肩膀,冷声道:“说实话,你们是不是皇爷爷派来害我的。”
童宏仁发出一声疑问,“殿下此言何解?”
沈舟自嘲一笑,应该是之前做了什么事,才让他俩以为自己贪图皇位。
罢了罢了,人们只愿意相信认定的真相,解释太多也是徒劳,就当他一时眼瞎。
京城里还有谁不畏强权呢?御史台怎么样,反正他们跟沈弈走得近,应该能利用。
就在沈舟还在思考时,突然从承天门外涌入一大群人。
这其中男女皆有,做不同打扮,像是普通百姓,但身上的那份气度,又似乎不是。
还未离开大内的众多官员纷纷停下脚步,面色不善。
这群人选择无视周围怨毒的眼光,坚定的向前走去。
一名胖胖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跑了出来,高声喊道:“殿下,我想死您了!”
沈舟一愣,松开两位高官,“你不是回家探亲了吗?”
福伯鞠躬抱拳道:“您都回京了,我自然也不敢耽误太久。”
随即他又小声问道:“府里我的那个小灶台没人占用吧?”
沈舟想了想,“大刘好像经常在上面煲汤。”
福伯跳脚道:“什么,这狗娘养的,他自己没地方吗?就会抢我的。殿下,您可要帮我做主啊!”
不等齐王世子答话,人群正好行至他身前,领头白衣男子笑容和煦道:“承煜的孩子?”
沈舟疑惑道:“您是?”
白衣男子一歪头,“我与你父是对手,亦是知己。”
沈舟脑子里升起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要脸,他虽看不上家里老头,可毕竟上次文榜能位列第三,对方什么来头?也敢用“知己”二字。
这时,一位熟人走上前,解开胸前细绳,放下背着的木盒,低头道:“上次于睦州跟殿下有过恩怨,权当赔礼。”
周围京官脸上有些挂不住,这帮鼻孔朝天的国战余孽,连他们都看不上,竟然会对一位皇孙如此和气?
双方之前有过交集?睦州?
沈舟用脚踢开木盒盖子,里面赫然摆着一条干枯的手臂。
再看眼前男子空荡荡的左袖,出声道:“旧赵国春平侯赵硕。”
男子摇头道:“日后只有赵硕,再无春平侯。”
福伯眨了眨眼睛,“陛下给了他们一条路走,但这帮人不肯,想要亲自来谈一笔买卖。”
沈舟瞪大眼睛,“你呢?”
福伯在齐王世子面前,永远是那个乐呵呵的厨子,“我回家后再跟您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