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伊的泪,一颗一颗滑落,她瘫坐在地,无力感席卷全身。
骂也骂了,狠话说尽,为何自己曾经那颗无坚不摧的心,乱得如一团麻。她压下去追他的冲动,只是低垂着头,静静流泪。
追他回来又有何用?还不是吵架?本就是自己闯入了他的生活,还不知不觉中,给他开了一扇心门,将内心最深处的位置给了他。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爱过他,甚至不觉得自己有多喜欢他。而今,却在他的身边尝过千百遍失望的滋味。
若不期待,便不会痛了吧。简伊哭着哭着,笑了。
没想到,下定决心离开,却是如此艰难。
简伊吸了吸鼻子,强忍泪水,却见眼前一只帕子递了过来。她顺着帕子看过去,只见长孙贞烈微微抬起上半身,一只手拿着帕子,正努力地递给她,眼中似有同情。
她接过帕子,转身,去擦眼泪。
长孙贞烈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躺回到石头上,肋骨,手臂上撕心裂肺的痛终于稍稍缓解,但他浑然不知。那视线,仍然在简伊一抽一抽的背上,久久不愿离开。
树林中,萧霁月也是疯癫凌乱,他手舞破妄刀,对着参天老树好一阵劈砍,接着,集丹田之气于双手,催动浑身的精气,双掌推向大树。
“吱呀呀......”大树在根部颤颤巍巍地晃动着,倒下了。
他的怒火发泄了一些,人颓然坐在地上。他不明白,为何明明如此想念她,但每次见到她都要吵架。
她的温柔,她的笑,她的调皮,她的随性,可以留给魏小煞,留给赫连敬池,甚至可以留给长孙贞烈,却唯独,不能留给自己。
每一次都激怒自己,简伊,你是故意的吧!
萧霁月想着,手中破妄刀又一刀刀劈向树干。
......
忙活了一天,直至夕阳西下,那棵参天古树,终于被萧霁月做成了一个大木筏。他将木筏拖至水潭边,却惊奇地发现,白天里那湍急的瀑布已然不见。眼前只是一个波澜不惊的深潭。
“雷鸣!”萧霁月大喊。
“雷鸣!雷鸣!雷鸣!......”山谷回应着萧霁月的回声。
“王爷,是王爷!”水潭对岸,雷鸣一下子来了精神,催促左右,“快!快放船!”
紧接着,雷鸣又对着水潭对岸,大声吼道,“王爷!”
只可惜,萧霁月却什么也听不到。
一旁,风行和闪电也催促,衙役们便喊着号子又放下两条船。三条小船入水,雷鸣一马当先跳上船,另一衙役跟着也上了船,拿起船桨,划了起来。风行和闪电分别上了另外两条船。
另一边,赫连敬池也放了一条船,带着另一衙役渡向深潭。
今日一早,乌恩和萧霁月亲卫风行、闪电又带了人进山,在水潭处与众人汇合。见深潭水急,众人不敢轻举妄动,便又出了盘神顶后山,抬了小船进来。
等小船抬进来,已是日薄西山。众人正商议着如何渡河,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当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被挡在西边的山后,那瀑布竟宛如一条游龙,瞬间便消失不见。
“啊!”
“天啊!”
......众人惊叹,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潮汐瀑布!”应策惊叹道,“快,可趁退潮时渡过深潭。”
......
萧霁月站了好久,终于,看到水潭上影影绰绰来了一个黑影,继而,又来一个......他静静地等待着,待那黑影渡过了深潭的一半,他便听到了雷鸣的吆喝声,“王爷!王爷!雷鸣来接你了!”
终于,雷鸣还未上岸,便看到了萧霁月。他咧着大嘴,不安的心终于放下。
待几人靠了岸,萧霁月道,“拿着这木板,随本王来。”
简伊正在安静地烤鱼,便见萧霁月带着一众人赶来了。他一眼看到了赫连敬池,手中的烤鱼掉落,她顾不得捡,抬腿,向赫连敬池奔去。
“兄长!”简伊边跑边喊,声音带着哭腔。
赫连敬池见她小跑过来,那颗揪着的心,总算放下。
萧霁月吩咐了众人抬了长孙贞烈,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行至潭边,他转身对长孙贞烈道,“稍后自会有人带你过去。本王先行一步,还要给纤凝寻彼岸花。”
说完,便没再往后看一眼,和风行等亲卫上了小船,摇摇荡荡地离开。
待简伊和长孙贞烈渡过深潭,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又经过一番长途跋涉,直至辰时末,简伊等才出了盘神顶后山。
又是一路颠簸,午时,简伊等人终于到了苍梧县衙。
又一番折腾后,简伊终于进了一间屋子休息。乌恩见四下无人,从怀中取出瓷瓶,“公主,这是顾大夫给的药,说是彼岸花花瓣所炼。昨夜王爷到来,逼苍梧王还他彼岸花花瓣,顾大夫便不敢留在身边。便交给奴婢。您先拿着,奴婢这去请赫连大人过来一看。”
不多时,赫连敬池和应策到了。
二人查看后,便给简伊服下。
“如今,这药效还差了点。待回去,我们也尝试种种看,既然他盘神道可以种得出,没理由我们种不出。”赫连敬池道。
“倒是能种得出,怕就怕不敢种。”应策道。
“何意?”简伊问道。
“我前日里问了那鸩童,他说盘神道的彼岸花,是以食用过彼岸花的少女的血滋养而发芽开花的。若依此法,便有可能种出。”应策道。
“我们是要找来给公主解毒,若是这种种法,我们怎能种得出。”乌恩道。
应策点头,“老夫也说了。但鸩童说,还有其他法子。”
“什么办法?”简伊听闻,心中登时又燃起新的希望。
“鸩童说,断脐赤乃精元所在,会存留大量彼岸花精髓,公主殿下当前有孕在身,若生产之时用这断脐赤滋养彼岸花种子,亦会让其开花。或者,再服断脐赤亦同服彼岸花。”应策道。
“断脐赤?乃何物?”简伊猜想可能就是脐带血。
“就是胎元余血。”赫连敬池解释道,“若如此,甚好!不用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作孽之事,还能医好病。”
简伊点头,唇角微微上扬。
她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如此说来,待这孩子出生,我拿着这脐带血,便等同拿彼岸花了。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