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原已经不再是草原,它变成了一座巨大无垠、血腥的、只属于死亡的修罗场。
那连绵不绝如同死神镰刀般的“神臂弩”齐射撕裂了蛮族大军的先锋,而那紧随其后如同天神震怒般的“镇国神炮”的雷鸣则彻底摧毁了他们的心脏!
当博尔忽这位不可一世的草原狼王从那剧烈的爆炸冲击波中挣扎着爬起来时,他的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耳中是那种仿佛能将灵魂都震碎的持续嗡鸣。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那片曾经是他中军大帐、是他最引以为傲的“金帐王庭”所在的地方。
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那顶由黄金和宝石装饰的、象征着草原最高权力的巨大金帐;
没有了那面绣着狰狞狼头、让他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都为之骄傲的王庭大旗;
更没有了那些追随了他数十年、对他最是忠心耿耿的数千名最精锐的金帐亲卫。
所有的一切都在刚才那场如同“神罚”般的“天火”之中被彻底地从这片草原上抹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焦黑的、还在“滋滋”地冒着刺鼻黑烟的巨型弹坑。
弹坑的周围是无数扭曲的、焦黑的、已经完全无法分辨出人形与马形的残肢断臂。
他那最忠诚的亲卫队长,那个曾为他挡过三次致命暗杀、如同兄长般的男人,如今只剩下半截插着半杆断旗的焦黑躯干。
他那匹他最心爱的、号称“草原第一”的汗血宝马“追风”,如今也只剩下一颗被炸得血肉模糊、双目圆睁、仿佛还在质问着长生天的头颅。
他……失去了一切。
“啊……啊……啊……”
博尔忽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充满了无尽绝望与痛苦的嘶吼。
他终于痛苦地明白了,自己与南方那个帝国所进行的根本就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屠杀!
一场由掌握了“神之力”的文明对依旧处于“蛮荒”之中的野蛮所进行的、最彻底也最无情的降维打击!
而就在他心神俱裂万念俱灰之际,一阵比之前那五十万铁骑冲锋时还要更加整齐沉重、也更加令人感到窒息的脚步声,从南方的地平线上缓缓地传了过来!
“咚!咚!咚!”
那声音不急不缓,却如同死神的丧钟,每一下都精准地敲击在每一个还在战场上苟延残喘的蛮族士兵的心上!
博尔忽猛地回头!
然后他便看到了他这一生最令他感到胆寒也最令他感到无力的一幕。
只见在南方的地平线上,那道由十万名重甲步兵组成的、望不到尽头的“钢铁城墙”,在完成了对他们第一轮的远程火力覆盖之后,开始缓缓地、却又无可阻挡地向前推进!
他们就像一台巨大无比的冷酷战争机器!
他们的脚步整齐划一,他们的盾墙密不透风!
他们身后那如同死亡森林般的枪林随着他们的推进缓缓地向前倾斜,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森然寒芒!
他们没有呐喊没有咆哮,有的只是那种如同机器般冰冷的绝对静默,和那种即将对眼前的猎物进行最后“清扫”的冷酷!
这比任何的冲锋都更令人感到恐惧!
因为它代表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碾压性的自信!
“不……不……不要过来……”
一个侥幸从炮火中存活下来的蛮族百夫长看着那如同黑色山脉般缓缓向自己碾压过来的“钢铁城墙”,他那颗早已被吓破了的胆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扔掉了手中的弯刀发疯一般地调转马头,向着身后那同样是乱作一团的溃军之中冲了过去!
他的这个动作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便引爆了整个战场之上所有蛮族士兵心中那早已积蓄到了极限的恐惧!
“逃啊!”
“魔鬼!他们是魔鬼!他们要来收割我们的灵魂了!”
“快跑!快跑啊!”
剩下的那数十万草原铁骑彻底崩溃了!
他们不再有任何的阵型不再有任何的指挥,他们如同被虎群追赶的羊群发疯一般地向着四面八方仓皇奔逃!
然而就在此时!
“呜——!!!!!!!”
没有了炮火的轰鸣,一种更为高亢嘹亮、充满了无尽英雄气概的冲锋号角声,突然从那“钢铁城墙”的两翼冲天而起!
这是属于骑兵的号角!
这是宣告最终审判的丧钟!
只见在那“钢铁城墙”的两侧,两股同样是通体漆黑、连人带马都包裹在厚重“神钢”之中的铁甲洪流,如同一对张开了的、无坚不摧的巨大铁钳,向着草原中央那片正在溃散的、混乱的人群狠狠地合拢了过去!
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这才是毫无悬念的屠杀!
大宁的铁甲骑兵以一种无可匹敌的碾压性姿态狠狠地撞入了那早已丧失了所有斗志的蛮族溃军之中!
“噗嗤!噗嗤!噗嗤!”
最前排的重甲骑兵甚至都无需挥舞手中的马刀!
他们只是平举着手中那长达一丈五的骑枪保持着高速的冲锋!
那锋利无比的枪尖便轻易地如同穿糖葫芦一般,将一个又一个挡在他们面前的蛮族士兵连人带甲彻底贯穿!
无数的蛮族士兵绝望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砍在那些如同铁罐头一般的大宁骑兵的身上。
然而他们那引以为傲的兵器在“神钢”板甲的面前却脆弱得如同木棍!
只能发出一阵阵“叮叮当当”的脆响然后应声断裂!
而大宁骑兵甚至都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他们只是冷酷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两个最简单的动作——冲锋与劈刺!
他们手中的“青石钢刀”每一次挥舞都会带起一蓬滚烫的妖艳血花!
都会有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草原勇士的头颅冲天而起!
……
博尔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炼狱般的一幕,看着他那曾经不可一世的、数十万的草原联军,此刻正如同被虎群追赶的羊群一般,被南人的铁甲骑兵肆意地追逐着、屠杀着、收割着……
他的心在滴血,他的灵魂在哀嚎。
他知道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万劫不复。
他不仅输掉了这场战争,他更输掉了整个草原未来百年的命运!
“大汗!走!快走啊!”一个独臂的亲卫队长死死地拉着他的缰绳,声音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变得嘶哑无比!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南人的骑兵已经合围过来了!”
“为……为了草原!为了长生天!您……您必须活下去啊!”
博尔忽麻木地被他拖拽着调转了马头。
他抛弃了他所有的军队,抛弃了他所有的荣耀,抛弃了他所有的梦想,如同一条丧家之犬向着草原的更深处开始了仓皇的末路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