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二章
幽冥深渊,无光无声,唯有永恒的冰冷与死寂。楚烬的意识在粘稠的精神淤泥中沉浮,如同溺水者。饕餮残魂的疯狂吞噬,如同在黑暗的沼泽中投下了一颗毁灭的陨石。狂暴的吞噬漩涡以他为中心,席卷四方,疯狂撕扯、粉碎着周围粘稠的精神淤泥和其中沉浮的扭曲执念聚合体。
“吼——!!!”
那个由数百痛苦人形纠缠而成的巨大腐烂聚合体,发出撕心裂肺的、混杂着无数男女哭嚎的尖啸。它庞大的身躯在漩涡恐怖的吸力下剧烈扭曲,构成它身体的模糊人形如同融化的蜡像般纷纷剥离、崩解,被那无底洞般的黑暗漩涡吞噬!它仅剩的一条试图沉入泥沼的粗壮触手,在漩涡边缘暗红毁灭光焰的舔舐下,如同被点燃的枯草,迅速干瘪、碳化、最终化为飞灰!
“不够!不够!统统给本座过来!” 饕餮残魂在楚烬识海中发出贪婪到癫狂的咆哮。漩涡的吸力再次暴涨!范围疯狂扩张!以楚烬的意识体为核心,一个直径超过百丈的恐怖精神风暴在幽冥沼泽上骤然成型!
风暴如同贪婪的巨兽之口,所过之处,粘稠的精神淤泥被蛮横地抽吸、剥离!淤泥中沉浮的、挣扎的、嘶嚎的执念聚合体,无论大小强弱,如同被卷入粉碎机的垃圾,在绝望的哀嚎中纷纷解体,化作最原始的精纯精神能量流,被风暴中心疯狂吞噬!
轰隆隆——!
无形的精神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天河,疯狂涌入楚烬的意识核心!这股力量磅礴、混乱,带着被吞噬者最后的疯狂与痛苦烙印!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在灵魂深处攒刺!楚烬感觉自己的意识体如同被吹胀到极限的气球,随时可能炸裂!识海的壁垒在疯狂扩张与撕裂的边缘反复拉扯,每一次扩张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每一次撕裂又被汹涌的能量强行修补!冰冷刺骨的幽冥寒意被这股狂暴的、由纯粹“食物”转化而来的精神热流暂时逼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灵魂被灼烧、被撑满的极致痛苦!
“撑住!废物!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住,如何承载本座的力量!” 饕餮残魂的意念带着残忍的快意和贪婪的催促,“敞开你的识海!让本座的力量……彻底降临!”
一股远比楚烬自身意志更加强横、更加暴虐的吞噬意志,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猛地从葬渊本源深处爆发出来!这股意志瞬间接管了吞噬风暴的控制权,将风暴的规模与吸力再次推向一个无法想象的巅峰!
咔嚓!
仿佛某种无形的屏障被突破!楚烬的识海在饕餮意志的强行撑持下,痛苦地扩张了一大圈!精神感知如同爆炸般向四周疯狂延伸!他“看”得更远,“听”得更清!方圆数百丈的精神沼泽,瞬间在他的精神地图上纤毫毕现!那些隐藏在淤泥更深处、散发着更强气息的恐怖存在,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风暴惊动,投来了冰冷而充满恶意的注视!
但楚烬此刻无暇他顾!饕餮的疯狂为他扫清了前方大片区域的障碍,但也让他彻底暴露在深渊意志的凝视之下!必须趁此机会!
他强忍着灵魂撕裂的剧痛,将一小部分被饕餮过滤后、相对精纯的精神能量,如同燃料般狠狠注入紧贴心口的青铜坠子!
嗡!!!
青铜坠子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干涸河床,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这光芒不再是温润的守护,而是带着一种开天辟地般的苍茫锐意!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光柱,如同刺破黑暗的远古神矛,骤然从楚烬胸口射出!
光柱无视了狂暴的吞噬风暴,无视了粘稠的精神淤泥,精准无比、霸道绝伦地洞穿了前方百丈距离,死死钉在了沼泽深处——一块漂浮在污浊泥潭之上、约莫巴掌大小、边缘参差如犬牙、镜面流淌着幽蓝色光晕的碎片之上!
轮回镜碎片!
光柱所指,如同在混乱泥沼中开辟了一条短暂的、相对稳定的精神通道!通道之内,饕餮的吞噬风暴被青光强行排开,形成一条狭窄的真空走廊!
“走!” 楚烬在识海中发出无声的嘶吼!他不再试图驾驭饕餮的风暴,而是将自身意识体化作一枚被风暴推动的炮弹,顺着那道苍青光柱指引的路径,朝着幽蓝碎片的方向,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狠狠冲撞过去!
速度!极致的速度!意识体的移动超越了物质层面的限制!百丈距离,瞬息即至!
就在他的意识体即将触碰到那块幽蓝碎片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块看似平静漂浮的幽蓝碎片,其流淌的镜面骤然剧烈波动!镜中幽蓝的光晕猛地向内坍缩,形成一个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另一个宇宙的漩涡!一股冰冷、粘腻、带着强烈精神污染和无法抗拒吸力的意念,如同活物般从漩涡深处爆发出来!
“找到……你了……”
一个冰冷、沙哑、仿佛由无数亡魂哀嚎糅合而成的女性声音,直接在楚烬的识海最深处响起!这声音无视了青铜青光形成的通道屏障,如同最毒的蛇,瞬间缠绕上楚烬的核心意识!
楚烬的意识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蛛网黏住!冲刺的势头骤然凝滞!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伴随着无数混乱、扭曲、充满疯狂欲望的画面狠狠冲击着他的思维!
他看到一片由蠕动血肉构成的宫殿,无数赤裸的男女在血池中交媾、嘶吼……
他闻到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混杂着腐烂内脏和浓烈情欲的味道……
他感受到一种极致的空虚与渴望,一种想要吞噬一切、融合一切的病态欲望……
邪灵女王!这片沼泽区域真正的统治者!她根本未曾沉睡!她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足够强大、足以让她垂涎的猎物踏入陷阱!楚烬吞噬风暴的爆发,正是吸引她现身的诱人光芒!
“纯净的灵魂……强大的容器……多么……美味……” 那冰冷沙哑的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放弃抵抗……与我融为一体……共享……永恒极乐……”
无数根由纯粹精神淤泥构成的、带着吸盘和倒刺的黑色触手,从四面八方的泥沼中无声无息地探出,快如闪电!它们的目标并非楚烬的意识体,而是他意识体与那块幽蓝碎片之间的精神连接!如同最狡猾的猎手,瞬间缠绕、覆盖了青铜青光开辟的通道!青光在无数触手的包裹和污染下,急剧黯淡!
同时,一股比之前强烈百倍的精神吸力,猛地从幽蓝碎片的漩涡核心爆发出来!这吸力并非作用于能量,而是直接针对楚烬的意识本源!要将他的核心意志,从意识体中强行剥离、拖拽进那镜中的无尽深渊!
陷阱!致命的陷阱!轮回镜碎片本身,就是邪灵女王精心布置的诱饵与囚笼!
“滚开!贱婢!竟敢抢夺本座的食物!” 饕餮残魂的意念在楚烬识海中发出暴怒到极致的咆哮!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楚烬的意识体是它的居所,更是它复苏的炉鼎!岂容他人染指!
轰!
被激怒的饕餮意志彻底疯狂!那原本用于吞噬外部能量的恐怖漩涡,其核心力量骤然调转方向!漆黑的漩涡边缘,暗红的毁灭光焰瞬间转化为一种更深邃、更纯粹的、仿佛能湮灭一切存在的绝对黑暗!这股力量不再吞噬外部,而是向内收缩,化作一层紧贴楚烬意识体表皮的、不断向内坍缩的绝对黑暗屏障!
绝对防御——归墟之噬!
嗤嗤嗤——!
邪灵女王缠绕在青光通道上的精神触手,在接触到这层向内坍缩的绝对黑暗屏障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黑洞!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构成触手的顽固精神淤泥、其中蕴含的邪恶意念烙印,被那绝对黑暗的湮灭之力瞬间分解、同化、归于虚无!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能荡起!
“什么?!” 邪灵女王那冰冷沙哑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惊骇的波动!她引以为傲、足以侵蚀神魔意志的精神触手,在这股诡异的绝对黑暗面前,竟脆弱得如同纸糊!
就是现在!
楚烬在饕餮残魂爆发防御的瞬间,捕捉到了那万分之一刹那的空隙!邪灵女王被归墟之噬的恐怖防御力震慑,精神吸力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
“葬渊!破!”
楚烬在识海中发出撕裂般的呐喊!他将所有残存的意志、所有被饕餮吞噬转化而来的精神能量,毫无保留地灌注进体内那柄沉寂的凶兵本源!不是激发血戮之眼!而是最纯粹、最直接的——毁灭冲击!
嗡——!
一直潜伏在楚烬丹海深处的葬渊古矛虚影,第一次在精神层面显化!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最纯粹毁灭法则构成的暗红血芒,如同刺破混沌的绝世凶兵,骤然从他意识体的眉心位置爆射而出!
这道血芒太小,太凝练,与饕餮掀起的滔天风暴相比,如同绣花针般不起眼。但它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那极致的毁灭意志灼烧出焦痕!目标——并非邪灵女王的本体,也不是那幽蓝碎片,而是……碎片镜面中心那个正在爆发的、针对楚烬意识本源的吸力漩涡!
噗!
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凝固的油脂!那道凝练的毁灭血芒,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幽蓝碎片镜面漩涡的最核心!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仿佛气泡破裂般的轻微闷响!
然而,这看似微弱的一击,效果却恐怖绝伦!
“呃啊——!!!”
邪灵女王那冰冷沙哑的声音瞬间变成了凄厉到扭曲的惨叫!那镜面漩涡核心处爆发出的、针对楚烬意识本源的恐怖吸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崩溃、消散!镜面剧烈波动,幽蓝光芒混乱闪烁,那道连接深渊的意念通道被强行中断!
邪灵女王依附在碎片上的核心意念,显然被这凝练到极致的毁灭冲击狠狠重创!
机会!
楚烬的意识体在吸力消失的瞬间,挣脱了所有束缚!他不再有丝毫犹豫,意识体化作一道流光,狠狠撞向那块幽蓝碎片!这一次,再无阻碍!
嗡!
当他的意识体触碰到冰冷镜面的瞬间,一股庞大、混乱、仿佛包罗了万界时空碎片的浩瀚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他的识海!这不是邪灵女王的意念攻击,而是轮回镜碎片本身蕴含的、无尽时空的记忆烙印!
剧痛再次袭来!但这一次,楚烬早有准备!他紧守心神,青铜坠子爆发出苍茫青光,如同定海神针般稳住识海核心!饕餮残魂的吞噬漩涡也瞬间转向,疯狂吞噬过滤着这涌入的混乱信息流,只留下最精纯的时空印记!
碎片在颤抖,在抗拒,幽蓝光芒明灭不定。但楚烬的意志如同最坚韧的藤蔓,死死缠绕其上!他疯狂地攫取着碎片中蕴含的一切!时间、空间、能量结构……一切关于这块碎片本身的信息!
一息!两息!
“给本座……拿来!” 饕餮残魂发出一声贪婪的咆哮,一股强大的炼化之力强行作用在碎片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声响在精神层面回荡!那块巴掌大小、流淌幽蓝光晕的轮回镜碎片,在楚烬意志与饕餮力量的共同作用下,终于……被强行炼化!化作一道冰凉的、蕴含着时空法则的幽蓝流光,瞬间没入楚烬的意识核心,消失不见!
成功了!
就在碎片被炼化吸收的瞬间!
轰——!
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暴虐的意念冲击,如同被彻底激怒的远古凶兽,猛地从下方那片如同凝固黑血般的粘稠泥沼深处爆发出来!
“蝼蚁!毁我分念!夺我机缘!我要……将你的灵魂……永世折磨!!!”
邪灵女王的真身,被彻底激怒了!那片黑血沼泽剧烈翻滚、隆起!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阴影轮廓,在污浊的泥沼之下缓缓显现!仅仅是泄露出的气息,就让楚烬刚刚稳固的意识体再次剧烈震荡,仿佛随时会崩溃!无数更加粗大、更加污秽的精神触手,如同苏醒的森林,从四面八方破开淤泥,带着滔天的杀意,遮天蔽日般朝着楚烬绞杀而来!其威势,远超之前百倍!
逃!
楚烬没有丝毫犹豫!在碎片被炼化、信息流涌入的刹那,他已经从这庞大的时空印记碎片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关键的坐标信息——另一块更大、能量反应更强的轮回镜碎片所在的方位!就在这片黑血沼泽的斜下方,约莫三百里外的另一片“沉骨峡”区域!
“走!” 楚烬的意识体猛地收缩,将吞噬风暴的力量瞬间内敛,化作一层紧贴自身的防御。借着邪灵女王真身爆发带来的恐怖能量冲击波,他如同被巨浪抛飞的石子,顺着冲击波的推力,强行改变方向,朝着“沉骨峡”的方位,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狠狠“坠落”下去!
“休想!” 邪灵女王愤怒的意念如同亿万根毒针紧追不舍!无数精神触手撕裂空间,如同跗骨之蛆般追击!更可怕的是,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精神锁定,如同冰冷的枷锁,瞬间套在了楚烬的意识体上,无论他逃向何方,都无法摆脱!
死亡追击!真正的生死时速在幽冥深渊的黑暗泥沼中上演!楚烬如同一道在狂涛怒海中挣扎的微光,向着未知的沉骨峡亡命飞遁,身后是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巨口!
沉骨峡。
这并非真正的峡谷,而是幽冥深渊精神沼泽中一片极其特殊的区域。这里的“淤泥”不再是纯粹的污秽精神体,而是掺杂了无数难以磨灭的、源自物质世界强大存在陨落后的骨骼残骸意志!
无数巨大、惨白、形态各异的骸骨虚影,如同沉船般半埋半露在粘稠的、颜色更加灰败的“骨泥”之中。有的骸骨如山岳般巍峨,属于某种早已灭绝的星空巨兽;有的纤细锐利,带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显然是强大神兵的碎片;更多的则是人形、兽形、乃至难以名状的扭曲骨骼,其上残留着生前最后的痛苦挣扎与滔天怨念。这些骸骨意志虽已破碎,但残存的威压与执念混合在骨泥里,使得这片区域的“精神密度”远超别处,行走其间,如同在凝固的水泥中跋涉,每一步都承受着巨大的精神阻力。
楚烬的意识体如同流星般狠狠砸入这片灰败的骨泥沼泽。巨大的冲击力激起千层“泥”浪,无数惨白的骨渣和尖锐的意志碎片四溅。他顾不得剧痛,甫一落地便疯狂收敛气息,如同融入阴影的壁虎,紧贴着一段巨大兽类肋骨的凹陷处蜷缩起来。
身后,邪灵女王那暴虐的精神锁定如同跗骨之蛆,精准地钉死在他身上。无数根粗大污秽的精神触手撕裂空间,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扎向他落地的区域!
轰!轰!轰!
粘稠的骨泥被恐怖的力量炸开巨大的深坑,混杂着骸骨碎片的灰色泥浪冲天而起!强烈的精神冲击波如同无数把重锤,狠狠砸在楚烬紧贴兽骨形成的临时“掩体”上!
咔嚓!巨大的兽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楚烬的意识体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沙袋,猛地一震,精神核心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凝聚在体表的那层由饕餮之力构成的防御黑光剧烈波动,黯淡了数分。
“找到你了……小虫子……” 邪灵女王冰冷沙哑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在楚烬识海回荡。她庞大的真身虽未完全显露,但那遮天蔽日的阴影轮廓和无数扭动的触手,已然笼罩了这片骨沼的天空,强大的精神威压如同实质的重山,死死压在楚烬头顶。
楚烬死死咬牙,青铜坠子在胸口疯狂搏动,苍茫青光艰难地支撑着识海不被压垮。他感知着怀中那块刚刚炼化的幽蓝碎片传来的微弱共鸣——另一块碎片就在附近,距离不超过百丈!但邪灵女王的追杀已至,他如同被钉在砧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得!
“废物!这点威压都承受不住!” 饕餮残魂在楚烬识海中发出暴躁的咆哮,“放开压制!让本座的力量……彻底释放!吞了她!” 它感受到了邪灵女王强大精纯的精神本源,那是远比之前那些杂鱼聚合体更诱人的大餐!
“闭嘴!” 楚烬在意识中厉喝,“她的本体至少是神君层次!硬拼是找死!引她去碎片附近!利用骨沼的环境!” 他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沉骨峡的环境特殊,骸骨意志混杂,精神密度极高,或许能干扰邪灵女王的感知和攻击。同时,轮回镜碎片本身蕴含时空法则,若能引动碎片之力……
念头电转,楚烬猛地将刚刚炼化幽蓝碎片获得的一部分精纯时空能量,混合着一丝自身的毁灭意志,狠狠注入脚下一块半埋在骨泥中的、形似某种禽类爪骨的尖锐碎片!
嗡!
那爪骨碎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一股锐利、撕裂的意志混合着混乱的时空波动,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爆发开来!
这股力量并不足以伤到邪灵女王,却像黑暗中点燃的火把,瞬间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
“哼!雕虫小技!” 邪灵女王不屑的意念传来,数根粗大的精神触手瞬间转向,如同毒蟒般狠狠绞向那爆发的爪骨位置!
就是现在!
楚烬的意识体如同鬼魅,借着爆炸引发的精神紊乱和骨泥飞溅的瞬间掩护,贴着骨沼表面,朝着碎片共鸣指引的方向,无声无息地疾掠!他将饕餮的吞噬之力压缩到极致,只维持着最低限度的防御,如同最精密的潜行者,在无数巨大骸骨形成的“山林”间穿梭。
邪灵女王的触手绞碎了爪骨碎片,却只抓到了一片混乱的时空涟漪和爆炸的余波。她庞大的阴影微微一顿,似乎有些错愕,随即是更加狂暴的愤怒!“狡猾的虫子!”
更强大的精神扫描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扫过整片骨沼!楚烬瞬间感觉如同被剥光了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他猛地蜷缩进一具半埋的巨大类人骸骨的眼窝深处,全力催动青铜坠子的苍茫气机,如同一块顽石,死死掩盖自身波动。
轰!一根巨大的精神触手擦着他藏身的骸骨头颅扫过,将旁边一座小山般的兽类头骨轰成了齑粉!骨粉混合着灰泥漫天飞扬!
楚烬的心悬到了嗓子眼。邪灵女王的扫描如同探照灯般来回扫视。他能感觉到,那冰冷的精神力数次掠过他藏身的眼窝,每一次都让他如坠冰窟。若非青铜坠子的古老气机层次极高,自带一种“万法皆虚”的法则意味,完美地混淆了他的存在感,他早已被揪出碾碎!
扫描未能发现目标,邪灵女王的愤怒几乎凝成实质。无数精神触手开始无差别地疯狂抽打、穿刺下方的骨沼!轰轰轰!骨泥翻涌,骸骨崩裂,整个沉骨峡如同被投入了搅拌机!恐怖的精神风暴席卷每一寸空间!
楚烬藏身的巨大骸骨不断遭受冲击,裂痕蔓延。他如同风暴中的一片树叶,苦苦支撑。距离目标碎片的位置越来越近,共鸣感越来越清晰!他能“看到”了!就在前方五十丈外,一具如同小山般巨大的、属于某种星空巨龟的完整背甲骸骨之下,一块磨盘大小、镜面流淌着璀璨星辉的碎片,半埋在灰败的骨泥之中!它散发出的时空波动远比幽蓝碎片强大、稳定!
希望就在眼前!但邪灵女王的疯狂攻击也覆盖了那片区域!巨大的龟甲骸骨在精神触手的抽打下剧烈晃动,随时可能崩塌!
如何穿过这五十丈的死亡距离?!
“小东西……你藏不住的……” 邪灵女王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猫戏老鼠的戏谑,“我能感受到……你对‘那东西’的渴望……很强烈……” 她的意念如同毒蛇,开始有意识地集中攻击楚烬与星辉碎片之间的区域!数根最粗大的触手如同擎天巨柱,狠狠砸落在龟甲骸骨周围,溅起的骨泥冲击波如同死亡之墙!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时刻!
楚烬识海中,那块被炼化的幽蓝碎片,其蕴含的时空印记突然与下方星辉碎片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振!一段残缺、但关键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楚烬的感知——关于这片星辉碎片周围……存在一个极其短暂、不稳定的“时空褶皱”节点!就在龟甲骸骨第三根背刺的根部位置!这个节点如同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漩涡,极难察觉,但若能利用,或许能进行一次超短距离的瞬间移动!
信息稍纵即逝!楚烬的心脏狂跳!机会!唯一的机会!
他死死锁定那个“时空褶皱”节点的位置!就在邪灵女王一根粗大触手再次砸落、掀起滔天骨泥巨浪的瞬间!楚烬眼中凶光爆闪!
“葬渊!开!”
不是攻击,而是将他自身能调动的所有力量——残余的精神力、青铜坠的苍茫气机、饕餮的一丝吞噬之力、以及刚刚炼化幽蓝碎片获得的那一丝时空法则印记——全部汇聚于一点!然后,朝着那个隐藏的节点位置,狠狠引爆!
轰!
一股微型的、却带着精准时空定位的能量冲击,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龟甲骸骨第三根背刺根部轰然爆发!顿时,那里的时空结构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扭曲了一下!一个直径不足一尺、边缘极不稳定的灰暗漩涡,在背刺根部一闪而逝!
时空褶皱被短暂激活!
“就是现在!” 楚烬的意识体如同离弦之箭,不再有任何保留,将速度提升到极限,朝着那个一闪即逝的漩涡节点,一头撞了进去!
“找死!” 邪灵女王的意念带着惊怒!数根粗大的精神触手瞬间合拢,如同拍苍蝇般狠狠拍向楚烬消失的位置!
砰!!!
巨力撞击在龟甲骸骨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背刺根部被拍得粉碎!然而,楚烬的身影,却在那触手合拢前的千分之一刹那,彻底消失在漩涡之中!
下一秒,楚烬的意识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从虚空中狠狠推出,带着强烈的眩晕感和空间撕裂的剧痛,重重砸落!落点——正是那块磨盘大小、流淌着璀璨星辉的轮回镜碎片之前!
噗通!他的意识体几乎半嵌入了粘稠的骨泥里,距离星辉碎片不足三尺!
成功了!
然而,未等他喘息,邪灵女王的意念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火山,狂暴的冲击瞬间降临!同时,那块星辉碎片似乎也被这强烈的能量波动引动,镜面星辉骤然暴涨!
楚烬甚至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做出了反应——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的意识体猛地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地扑向了近在咫尺的星辉碎片!
炼化!必须在邪灵女王的下一次攻击落下前,完成初步炼化!
“吼——!!” 邪灵女王的真身彻底暴怒,庞大阴影搅动骨沼,一只纯粹由粘稠黑血骨泥构成的、遮天蔽日的恐怖巨掌,带着湮灭一切的威势,狠狠朝着楚烬和星辉碎片的位置拍落!整个沉骨峡的空间都在这一掌之下哀鸣、塌陷!
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二章(续)
意识体如同从万米高空被狠狠掼入凝固的水泥,剧痛与窒息感瞬间扼住了楚烬的存在。沉骨峡粘稠的骨泥冰冷刺骨,混杂着无数骸骨残存的痛苦烙印与冰冷死寂,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冰针,疯狂刺入他的精神核心。他半个身体都深陷在灰败的骨泥之中,距离那块磨盘大小、流淌着璀璨星辉的轮回镜碎片不足三尺!星辉碎片的光芒映照着他狼狈的意识体轮廓,冰冷而诱人。
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
轰隆隆——!
头顶,邪灵女王被彻底激怒的咆哮化作实质的音波海啸!那只由粘稠黑血骨泥构成的遮天巨掌,裹挟着湮灭万物的意志,撕裂凝固的精神空间,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压迫感,狠狠拍落!巨掌未至,恐怖的威压已将楚烬身周的骨泥挤压得如同钢铁般坚硬!他感觉自己像琥珀中的虫子,动弹不得!
炼化!必须在巨掌落下前,完成初步炼化!这是唯一的生机!
“葬渊!饕餮!给我吞!”
楚烬在识海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将刚刚炼化幽蓝碎片获得的全部精纯时空能量、自身残存的所有意志、以及那枚紧贴心口的青铜坠子爆发的苍茫青光,如同点燃生命之火般,尽数灌注进体内那柄沉寂的葬渊本源之中!同时,他彻底放开了对饕餮残魂的最后压制!
“吼——!!!!”
饕餮残魂发出震彻深渊的狂喜咆哮!无穷无尽的贪婪意志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流,瞬间淹没了楚烬的识海!葬渊古矛的虚影在楚烬意识体核心前所未有的清晰显化!矛身之上,那些古老、玄奥、带着无尽吞噬意味的暗红符文骤然点亮!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吞噬之力轰然爆发!
这一次,吞噬的目标不再仅仅是外部能量!而是楚烬自身!
轰!
楚烬的意识体仿佛被投入了熔炉!精纯的时空能量、坚韧的意志、苍茫的青光,乃至他自身的精神本源,都成为了葬渊与饕餮的燃料!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仿佛灵魂被投入磨盘,被一点点碾碎、分解!但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到令人颤栗的力量,也在这种疯狂的献祭中疯狂滋生!
嗡——!
葬渊矛尖之上,一点深邃到极致的黑点骤然生成!那不是黑暗,而是吞噬了所有光线、所有能量、所有存在的——归墟奇点!
“万噬归墟·引!”
楚烬的意识体发出非人的嘶吼,双臂猛地张开,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块近在咫尺的星辉碎片!他的双手并未直接触碰镜面,而是狠狠按在了碎片周围的骨泥之上!掌心之中,那点归墟奇点爆发出恐怖的吸力!
嗤嗤嗤——!
星辉碎片周围粘稠的骨泥、其中蕴含的骸骨意志、甚至星辉碎片本身散发出的磅礴时空能量,如同遭遇了宇宙黑洞,疯狂地朝着楚烬掌心的归墟奇点涌去!碎片的星辉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一股庞大、混乱、仿佛包罗了万界时空变迁的浩瀚信息流,如同开闸的洪水,沿着这强行建立的吞噬通道,疯狂冲入楚烬的识海!
剧痛!撕裂!但楚烬已无暇他顾!他死死守住最后一丝清明,饕餮残魂的力量如同最精密的筛网,疯狂过滤、吞噬着涌入的混乱信息流,只留下最精纯的时空印记烙印在他的精神核心!他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抢夺珍宝的疯子,不顾一切地攫取着这块更大碎片的核心信息!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瞬都如同万年般煎熬!
就在那遮天巨掌的阴影即将彻底覆盖楚烬,掌心蕴含的湮灭之力已经让楚烬的意识体表面开始崩解、如同风化的沙雕般片片剥离的瞬间!
“给本座……炼!!!”
饕餮残魂与楚烬的意志,在死亡的终极压迫下,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同步咆哮!被强行吞噬的星辉碎片信息流中,一个关键的时空坐标节点被瞬间锁定!楚烬将最后残存的所有力量,包括刚刚炼化的一丝星辉碎片本源,混合着归墟奇点的吞噬余力,狠狠轰向那个坐标节点!
咔嚓——!!!
一声清脆到极致、仿佛宇宙晶壁碎裂的声响,在楚烬的精神核心炸开!那块磨盘大小、流淌璀璨星辉的轮回镜碎片,终于……被强行撬动了一丝本源联系,完成了最初步的烙印炼化!一道冰凉的、蕴含着更庞大时空法则的星辉洪流,瞬间没入楚烬的意识核心!
成功了!初步炼化完成!
几乎在炼化完成的同一刹那!
轰——!!!!
邪灵女王的遮天巨掌,带着倾天之怒,狠狠拍在了楚烬所在的位置!
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爆发!整个沉骨峡如同被投入核弹的靶心!以拍击点为中心,一个直径超过千丈的、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瞬间形成!粘稠的骨泥被瞬间气化、湮灭!无数埋藏的骸骨如同脆弱的泡沫,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强大的冲击波混合着邪灵女王暴虐的精神污染,如同毁灭海啸,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楚烬的意识体,如同狂风中的一点残烛,在这毁天灭地的力量中心,瞬间被拍得四分五裂!
然而,诡异的是,预想中的彻底湮灭并未发生!
就在巨掌拍实、意识体崩解的瞬间,那块刚刚被楚烬初步炼化的星辉碎片,其核心烙印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星辉!这股星辉并非防御,而是……牵引!
嗡——!
一道凝练的星辉光束,如同跨越时空的坐标,瞬间穿透了幽冥深渊的壁垒,连接到了某个未知的遥远所在!被拍碎成无数精神光点的楚烬意识碎片,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瞬间被这道星辉光束强行收束、包裹,化作一道微弱的流光,顺着光束指引的方向,以超越空间的速度,被强行“拽”离了幽冥深渊!
“不——!!!!”
邪灵女王那足以撕裂深渊的愤怒咆哮在沉骨峡的废墟上空回荡!她的巨掌狠狠抓向那道即将消失的星辉流光,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楚烬的气息彻底消失在这片属于她的亡者国度!而那块失去掌控者的星辉碎片,在爆发出最后一道牵引光束后,光芒迅速黯淡,重新沉入了骨泥深处,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掌印和一片死寂的狼藉。
……
……
冰冷。死寂。虚无。
意识仿佛沉入了无光的深海之底,感官被彻底剥夺。唯有灵魂深处那撕裂般的剧痛,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反复冲刷着残存的意识碎片,提醒着楚烬他还“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永恒的黑暗。
楚烬艰难地“睁开”了不存在的“眼”。
没有身体,没有空间,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如同混沌初开的灰暗。灰暗之中,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尘埃缓缓漂浮、旋转。这些尘埃并非物质,而是……纯粹的记忆碎片!是他被邪灵女王一掌拍碎、又被轮回镜碎片强行收拢的意识残片,在无序的虚空中缓慢漂流。
每一次尘埃的碰撞、融合,都带来一阵剧烈的精神刺痛,仿佛灵魂被强行缝合。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记忆碎片的闪回:
弑神桥的森森白骨……天恩殿的金碧辉煌与污秽符文……神帝虚影的威压……白璃月华嫁衣下冰冷的泪滴……幽冥深渊的冰冷淤泥……邪灵女王遮天蔽日的巨掌……
混乱!痛苦!绝望!
“呃……” 楚烬发出一声微弱到极致的呻吟,试图凝聚那些四散飘荡的记忆尘埃。但每一次尝试,都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移动手指,带来的是更深沉的疲惫和撕裂感。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打碎后胡乱拼接起来的劣质陶偶,随时可能再次崩解。
就在这时!
嗡——!
一股熟悉的、带着无尽贪婪与暴虐的意志波动,如同黑暗中苏醒的太古凶兽,猛地在他核心意识碎片深处震荡开来!是饕餮残魂!
“废物!竟然被打成了这副模样!” 饕餮的意念充满了暴戾与不满,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显然,邪灵女王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不仅重创了楚烬,也让它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然而,虚弱的饕餮,其贪婪的本性却丝毫未减!它立刻感知到了周围虚空中那些漂浮着的、蕴含着楚烬精神本源的记忆尘埃!
“虽然驳杂……但也是大补!吞了你……本座就能恢复更多力量!”
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吞噬之力,如同无形的蛛网,猛地从饕餮所在的核心碎片中蔓延出来,贪婪地捕捉、缠绕向距离最近的一片记忆尘埃!那片尘埃闪烁着天恩殿神帝雕像金光的画面,瞬间被吞噬之力包裹、拉扯!
“不!” 楚烬残存的意志发出惊怒的嘶吼!那片记忆碎片蕴含着他关于神帝意志的关键感知!一旦被吞噬,他将彻底失去这段重要的信息!他拼尽全力,试图调动青铜坠子的力量。
嗡!
胸口位置,一点微弱的青光亮起。虽然极其黯淡,却带着一股万法皆虚的苍茫定力,瞬间护住了那片即将被吞噬的记忆碎片,与饕餮的吞噬之力形成了僵持!
“哼!破坠子!自身难保还想阻我?!” 饕餮残魂发出暴躁的咆哮,吞噬之力骤然增强!青光剧烈摇曳,眼看就要被突破!
就在这危急关头!
嗡——!
另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波动,在楚烬的核心意识碎片中悄然浮现!这股力量冰冷、沉重、带着万古沧桑与时间错乱的气息——源自那两块被初步炼化的轮回镜碎片!
星辉碎片与幽蓝碎片的力量并未完全沉寂。在楚烬意识崩散的虚空环境中,它们似乎被激活了某种本能。碎片的力量并非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牵引与融合!
一股奇异的时空波动荡漾开来。那些原本无序漂浮、被饕餮觊觎的记忆尘埃,在这股时空波动的引导下,如同被无形的磁力吸引,开始缓慢地、却坚定地朝着楚烬的核心意识碎片汇聚、靠近!它们不再是无序地碰撞,而是如同拼图般,寻找着彼此契合的边缘,尝试着重新组合!
饕餮的吞噬之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时空融合之力干扰,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时空壁垒,吞噬的动作瞬间迟滞了一下!
机会!
楚烬残存的意志爆发出最后的潜力!他不再试图强行压制饕餮,而是引导着青铜坠子的苍茫青光,如同粘合剂一般,主动迎向那些被时空之力牵引靠近的记忆碎片!青光所至,碎片融合的速度骤然加快,彼此间的排斥力大大降低!
轰!
一片闪烁着白璃星辉嫁衣的记忆碎片,率先融入核心!紧接着是神帝雕像的金光碎片、幽冥淤泥的冰冷碎片……一块块记忆碎片在青光的包裹和时空之力的牵引下,如同百川归海,迅速回归楚烬的核心意识体!
每融入一块碎片,楚烬的意识体就凝实一分,撕裂般的痛楚也减弱一分!他破碎的存在感,正在这片虚空中艰难地重塑!
“混账!那是本座的食物!” 饕餮残魂发出暴怒的咆哮,眼看着到嘴边的“食粮”被夺走,它彻底疯狂!那点微弱的吞噬之力猛地膨胀,化作一道暗红的毁灭光束,不再顾忌是否会伤及楚烬的根本,狠狠射向一块正在融入核心的、闪烁着化生池污秽符文的记忆碎片!
它要毁掉这块碎片!这是报复!更是对楚烬重新掌控意识的阻挠!
“休想!”
楚烬的意识体在融合了大量碎片后,已初步具备了反抗之力!他猛地凝聚起一股精神意志,混合着青铜坠的青光,化作一面虚幻的盾牌,迎向那道毁灭光束!
嗤——!
暗红光束狠狠撞击在精神盾牌上!盾牌剧烈震荡,瞬间布满裂痕!楚烬刚刚凝聚的意识体再次剧震!然而,就在盾牌即将破碎的瞬间!那块被攻击的、闪烁着化生池符文的记忆碎片,其核心烙印仿佛被这攻击所刺激,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暗红光芒!无数由污秽血符构成的符文虚影瞬间显化,形成一层充满亵渎与诅咒的防御屏障!
嗡!
暗红光束与污秽血符屏障狠狠撞在一起!两股同属阴暗、却性质迥异的力量激烈冲突、湮灭!最终,竟相互抵消,化为虚无!
楚烬抓住这瞬间的空隙,精神盾牌猛地向前一推!剩余的冲击波被他强行引导,狠狠撞在饕餮残魂意志所在的区域!
“呃!” 饕餮残魂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闷哼,那点贪婪的意志被暂时逼退,重新龟缩回葬渊核心深处,蛰伏起来,但那股不甘与暴虐的意念依旧如同毒蛇般萦绕。
危机暂时解除。楚烬不敢有丝毫松懈。他集中所有意志,疯狂地牵引、融合着虚空中最后散落的记忆尘埃。青铜坠的青光与轮回镜的时空之力成为他重塑自我的基石。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点微小的光尘融入核心,楚烬猛地一震!
轰!
一股清晰的、完整的“存在感”瞬间回归!
他重新拥有了“身体”——一个在虚空中凝聚而成的、略显虚幻的意识体形态。剧烈的痛楚如同潮水般退去,残留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心悸。他的意识核心之中,两块轮回镜碎片如同新生的星辰,缓缓旋转,散发着温润而强大的时空波动。青铜坠子紧贴“胸口”,搏动稳定。而葬渊深处,饕餮的意志如同受伤的毒蛇,暂时蛰伏,但其贪婪的注视从未离开。
“终于……活下来了……” 楚烬的意识体在虚空中缓缓悬浮,环顾四周。这片灰暗的虚空无边无际,充斥着缓慢旋转的记忆尘埃光点,如同宇宙初开的星云。这里并非幽冥深渊,也不是天域,更像是一个意识层面的夹缝空间。
“轮回镜碎片的力量将我带到了这里?” 楚烬仔细感知着两块碎片传来的信息。星辉碎片作为主碎片,其蕴含的时空法则远胜幽蓝碎片。初步炼化后,楚烬获得了一项最基础,却也最关键的能力——轮回镜碎片彼此间的共鸣感知!他能模糊地感应到,在这片虚空之外,在浩瀚幽冥深渊的某处,还存在着其他轮回镜碎片的微弱波动!
但此刻,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白璃泣血传音中提到的“轮回镜”线索,以及那块幽蓝碎片在幽冥沼泽中传递的、关于白璃的残缺信息!
楚烬沉下心神,将意识沉入那块幽蓝色的轮回镜碎片之中。碎片如同冰冷的寒潭,内部流淌着无数破碎的光影。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混乱的时空洪流,循着碎片炼化时烙印下的、关于白璃的那一丝微弱却清晰的信息印记,缓缓探索。
光影流转,碎片内部的空间仿佛凝固。楚烬的“视线”穿透层层迷雾,最终聚焦于碎片核心烙印处——那里,并非影像,而是一道被强行烙印下来的、跨越时空的意念残痕!
冰冷的触感瞬间包裹了楚烬的意识核心!那感觉……如同被无形的锁链贯穿!绝望、痛苦、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决绝!
伴随着这触感,一道清晰得令人心碎的意念画面,如同烙印般刻入楚烬的识海:
画面并非动态,而是一幅凝固的、如同石雕般的景象。
背景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虚空,冰冷死寂。
画面的正中心,是白璃!
她悬浮于黑暗之中,依旧是那身由月华星辉织就的绝美嫁衣。然而,此刻的嫁衣之上,却浸染着大片刺目的暗金色血污!那血迹如同活物,在星辉之上蜿蜒流淌,带着一种亵渎神圣的诡异美感。
她的脸庞苍白如雪,沾染着点点血痕。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眼眸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肌肤上投下脆弱的阴影。嘴角一丝暗红的血迹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虚空。
但最令人心胆俱裂的,是她的胸口!
一根婴儿手臂粗细、通体漆黑、表面铭刻着无数扭曲魔纹的冰冷长钉,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贯穿了她的心脏位置!长钉的尖端从她背后透出,闪烁着幽幽的、仿佛能吸走灵魂的乌光!长钉的尾部,连接着数条同样漆黑、不断扭动、仿佛有生命的锁链!这些锁链的另一端,深深没入她身后无尽的黑暗深处,仿佛连接着某个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
画面凝固在这一刻。白璃如同被钉在虚空十字架上的圣徒,绝美而凄厉。她的生命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那贯穿心脏的魔钉与锁链,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冰冷邪气,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她的生机与圣洁。
“呃啊——!!!”
楚烬的意识体在虚空中猛地弓起,如同被那根魔钉狠狠贯穿了心脏!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滔天怒火、撕心裂肺的剧痛和毁灭一切的狂暴杀意,如同沉寂的火山在他灵魂深处轰然爆发!
“凌霄——!!!!”
他仰天发出无声的、撕裂灵魂的咆哮!意识体的形态剧烈扭曲,周围的记忆尘埃被狂暴的意念冲击得四散飞射!葬渊深处的饕餮残魂感受到这股极致暴戾的情绪,发出兴奋的嘶鸣!青铜坠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光,试图压制这股即将失控的毁灭冲动!
背叛?不!这绝不是背叛!这是囚禁!是献祭!是凌霄神君那个杂碎对她施加的最恶毒的酷刑!
白璃在神帝虚影降临、天恩殿崩塌的混乱中泣血传音,用最后的力气指引他逃向幽冥深渊寻找轮回镜……而她自身,却被钉在虚空中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杀!杀!杀!!!”
楚烬的意念彻底被染红!血戮之眼在意识层面不受控制地疯狂旋转!毁灭的欲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残存的理智!他要冲出去!他要杀回天域!他要将那根该死的魔钉一根根拔出来,钉进凌霄神君的心脏!他要将整个神庭拖入血海地狱!
就在他暴怒的杀意即将冲破理智堤坝的瞬间!
嗡——!
另一块星辉轮回镜碎片,似乎被楚烬狂暴的情绪和血戮之眼的力量引动,镜面星辉骤然暴涨!
镜面之上,不再是之前看到的混乱时空碎片,而是……清晰地映照出了楚烬此刻的形态!
一个悬浮在灰暗虚空中的、略显虚幻的意识体。周身缭绕着实质般的暗红杀意。眉心位置,一只疯狂旋转的猩红血眸虚影若隐若现!
然而,就在这血眸虚影浮现的刹那!
星辉镜面猛地一震!镜中的影像……骤然发生了变化!
镜中的“楚烬”依旧悬浮虚空,但眉心那只猩红血眸,其疯狂旋转的瞳孔深处……竟然……缓缓睁开了一只……更加冰冷、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暗金色竖瞳!
这只暗金竖瞳出现的瞬间,镜中的“楚烬”嘴角,极其突兀地、极其诡异地……向上勾起!
那是一个……充满了冰冷嘲讽、无尽漠然、仿佛洞悉一切、又掌控一切的笑容!
楚烬的咆哮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他死死盯着镜中那个对着自己露出诡异笑容的、眉心睁开暗金竖瞳的“自己”,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冻结了他的血液,甚至……冻结了他暴怒的杀意!
这……是谁?!
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二章(终)
虚空死寂。灰暗的记忆尘埃如同凝固的星云,缓缓旋转。
楚烬的意识体悬浮其中,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在了原地。他死死“盯”着星辉轮回镜碎片镜面中映出的景象——那个悬浮在虚空中,眉心睁开一只冰冷暗金竖瞳,嘴角勾起诡异嘲讽弧度的“自己”!
寒意!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楚烬所有暴怒的杀意,如同冰水浇头!那并非物理的温度,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被更高位存在凝视的绝对冰寒!那暗金色的竖瞳,冷漠、深邃,仿佛蕴藏着宇宙的终极奥秘与冰冷的审判,仅仅只是被它“注视”,楚烬就感觉自己的意识核心如同暴露在绝对零度下的脆弱琉璃,随时可能碎裂成齑粉!
“谁……?!” 楚烬的意念在识海深处发出无声的嘶吼,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无法言喻的恐惧。这不是幻象!轮回镜碎片映照的,是他自身意识核心的真实映射!这只暗金竖瞳,竟然一直潜伏在他的灵魂深处?!就在血戮之眼的核心?!
镜中的“楚烬”嘴角的嘲讽弧度似乎扩大了一丝,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漠然。他没有回答,只是那暗金竖瞳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亿万星辰生灭的光影流转,冰冷地倒映着楚烬此刻的惊骇与脆弱。
就在这时!
嗡——!
被楚烬炼化的那块幽蓝色轮回镜碎片,似乎也感应到了星辉碎片的变化,镜面骤然波动!不再是关于白璃的画面,而是投射出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空间坐标的意念波动!
这波动并非指向幽冥深渊某处,而是……指向了这片虚空之外!指向了楚烬刚刚逃离的幽冥深渊核心区域——邪灵女王的黑血沼泽!波动中传递的信息带着极度的危险与警告,如同无形的尖叫!
楚烬瞬间明悟!邪灵女王!她并未放弃!这波动是轮回镜碎片本能传递的警报——邪灵女王正在通过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锁定他逃离时的空间轨迹!她即将追至这片虚空夹缝!
前有狼!后有虎!不!是前有潜伏在灵魂深处的恐怖未知,后有足以将他彻底湮灭的深渊女王!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浓郁!
“桀桀桀……小虫子……找到你了……你以为……能逃出我的掌心?” 邪灵女王那冰冷沙哑、带着无边怨毒与贪婪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竟然穿透了虚空壁垒,隐隐在楚烬识海边缘响起!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锁定感瞬间降临!她正在强行撕裂虚空!
楚烬的意识体剧烈震荡!刚刚重塑的形态再次出现不稳的征兆!饕餮残魂在葬渊深处发出惊恐的嘶鸣!青铜坠子爆发出强烈的青光,试图稳固这片虚空!
逃!必须立刻逃离此地!但逃向哪里?幽冥深渊是邪灵女王的主场,深入必死!返回天域?那是自投罗网!这片虚空夹缝根本无法久留!
千钧一发之际!
楚烬的目光猛地扫过星辉碎片镜面中那个诡异微笑的“自己”!那暗金色的竖瞳依旧冰冷地注视着他,嘴角的嘲讽弧度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残酷的事实——你无处可逃。
不!还有一个地方!
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开楚烬混乱的思绪——归墟海!
卷四核心场景!历代战神战败者的意识坟场!一个连神庭都讳莫如深的禁忌之地!也是他在天恩殿崩坏时,曾以青铜坠子短暂沟通引动投影的地方!
那里,是绝对的死地!但也是……唯一可能摆脱邪灵女王追杀、避开天域神庭、甚至……可能找到对抗凌霄神君线索的地方!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
赌!拿命去赌!
楚烬眼中瞬间爆发出疯狂决绝的光芒!他不再看镜中那个诡异的倒影,不再理会识海边缘邪灵女王越来越清晰的恐怖锁定!他所有的意念,所有的力量,包括刚刚被那暗金竖瞳的恐惧所激发的最后一丝求生潜能,尽数汇聚!
目标——沟通青铜坠子!引动归墟海投影!
“归墟海!给我……开!!!”
楚烬的意识体在虚空中发出无声的咆哮!他双手死死按在胸口的“位置”,那枚温润的青铜坠子瞬间变得滚烫!他将两块轮回镜碎片初步炼化后获得的时空法则印记、将饕餮残魂被逼到绝境时爆发的吞噬本源、将自身被暗金竖瞳凝视而激发的极致毁灭意志、更将白璃被魔钉贯穿的画面所点燃的滔天怒火与杀意——所有的一切,化作一股决绝的意念洪流,狠狠轰入青铜坠子之中!
嗡——!!!
青铜坠子仿佛被点燃的宇宙奇点!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轰然爆发!这一次的青光,不再是温润的守护,而是带着一种开天辟地、终结万物的苍茫锐意!青光所过之处,虚空中漂浮的记忆尘埃如同雪片般消融,灰暗的空间结构剧烈扭曲、沸腾!
轰隆!
在楚烬前方不足十丈的虚空中,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镜面,骤然被一股无法想象的伟力撕裂!一个巨大的、边缘极不稳定的灰暗漩涡凭空出现!
漩涡内部,不再是幽冥深渊的景象,而是一片更加死寂、更加冰冷、仿佛连时间都彻底冻结的终极坟场!无穷无尽的巨大骸骨如同山脉般漂浮在灰暗的混沌中,有星辰巨兽的骨架,有断裂的神兵残骸,有顶天立地的神魔遗骨……它们无声无息,死气沉沉,散发着万古不灭的失败与终结气息!冰冷的归墟之风从漩涡中吹拂而出,带着湮灭灵魂的寒意!
归墟海投影!再现!
这投影比天恩殿那次更加凝实、更加巨大!但同时也更加不稳定!漩涡的边缘疯狂扭曲、坍缩,仿佛随时会崩溃!
“归墟?!不——!!!” 邪灵女王惊骇欲绝的尖叫声刺耳地穿透虚空!她撕裂空间的巨力已经探入这片夹缝,一只纯粹由黑血骨泥构成的巨大鬼爪即将凝实!但就在她感受到归墟海气息的瞬间,那鬼爪如同被滚油泼中的冰雪,发出嗤嗤的声响,瞬间消融了大半!归墟的气息,对她这种纯粹精神邪灵有着致命的克制!
“就是现在!” 楚烬眼中凶光爆闪!他不再有丝毫犹豫,意识体化作一道燃烧着青红交织光芒的流星,朝着那疯狂扭曲、散发着湮灭气息的归墟漩涡,一头撞了进去!
“留下!!!” 邪灵女王的鬼爪不顾一切地抓向楚烬的残影!
轰——!!!
鬼爪狠狠抓在归墟漩涡的边缘!恐怖的力量爆发!本就极不稳定的归墟漩涡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池塘,瞬间掀起滔天巨浪!漩涡结构剧烈扭曲、膨胀、然后……在邪灵女王绝望的注视下,轰然向内坍缩!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冰水!邪灵女王那抓入漩涡的半个鬼爪,连同她探入虚空的庞大意志,在归墟坍缩湮灭之力的作用下,瞬间被切割、分解、化为最原始的虚无!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完整发出!
轰隆!
归墟漩涡彻底坍缩、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一片剧烈震荡、久久无法平息的破碎虚空乱流!邪灵女王的气息被强行隔绝、重创!
而楚烬的意识体,在那漩涡坍缩前的最后一瞬,已然没入了那片死寂冰冷的骸骨坟场——归墟海!
……
……
冰冷。绝对的冰冷。比幽冥深渊的冰冷更甚万倍。
这不是物理的温度,而是法则层面的“死寂”。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流动的概念,空间如同凝固的灰色琥珀。无处不在的归墟之风无声无息地吹拂着,带走一切热量,带走一切生机,带走一切存在的意义。
楚烬的意识体如同被冻结的琥珀中的虫子,悬浮在一片由无数巨大骸骨构成的灰暗空间之中。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绝对零度的石头,思维都几乎被冻结。连体内葬渊的凶戾咆哮和饕餮残魂的贪婪嘶鸣,在这片终极死寂面前,都被压制成了微弱的呜咽。
青铜坠子紧贴“胸口”,散发出比之前黯淡许多的苍茫青光,艰难地维持着他意识核心不被这归墟死气彻底冻结。两块轮回镜碎片也沉寂下来,表面的星辉与幽蓝光芒变得极其微弱。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邪灵女王的恐怖追杀暂时摆脱了,但那潜伏在灵魂深处的暗金竖瞳带来的冰冷恐惧,以及白璃被魔钉贯穿的残酷画面,却如同烙印般刻在心底,带来的是另一种层面的窒息。
“必须……活下去……” 楚烬强迫自己凝聚起近乎冻僵的思维。归墟海是死地,但也是他唯一的选择。在这里,或许能避开天域与深渊的追捕,或许……能找到对抗凌霄、拯救白璃的线索。他尝试着移动意识体。
艰难!如同在凝固的水晶中挪动!每一次“移动”,都消耗着巨大的精神力,归墟之风如同亿万把冰冷的锉刀,反复刮削着他的意识边缘,带来持续的、深入灵魂的刺痛。但他没有停下,如同最坚韧的蜗牛,朝着感知中骸骨相对稀少、死寂气息略淡一些的方向,一点一点地“蠕动”。
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不知“蠕动”了多久,楚烬感觉自己残存的力量即将耗尽。青铜坠子的青光越发黯淡,轮回镜碎片几乎感应不到。就在他意识即将陷入沉眠般的冻结时,前方灰暗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异样的轮廓!
那并非巨大的骸骨,而是一个……相对“小巧”的、如同舟船般的物体!它半埋在一座由无数细小骸骨堆积成的灰白山丘旁,通体呈现出一种黯淡的、仿佛被时光彻底磨去光泽的灰白色,材质非金非石,更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骨骼打磨而成。舟体线条古朴简陋,船头呈尖锐的撞角状,船尾则雕刻着模糊不清的扭曲纹路。
一艘……骨舟?
楚烬心中猛地一跳!在这片只有失败者骸骨的终极坟场,竟然会有一艘人造的舟船?这绝不寻常!
他强提最后一丝精神,艰难地“挪”向那艘骨舟。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一股微弱到极致、却异常坚韧的……意志烙印!这烙印并非生灵的意念,更像是某种强大器物残存的器魂波动,带着一种穿越了无尽时光的沧桑与孤寂。
当楚烬的意识体终于触碰到冰冷的骨舟船身时——
嗡!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意念波动,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钟被轻轻敲响,瞬间传入楚烬的识海!这波动并非言语,而是一幅残缺的意念地图!地图的核心,正是这艘骨舟!而在地图的边缘,一个极其遥远、但在归墟海灰暗背景下却异常清晰的地点,被一个特殊的符号标记了出来!
那符号……赫然是一个由三道交叉的、散发着微光的骸骨构成的印记!
地图信息极其模糊,传递完这个关键坐标后便戛然而止。但楚烬的心脏却在狂跳!这骨舟……这印记……是钥匙?是路标?指向归墟海深处某个未知的存在?
就在他试图进一步感知骨舟时!
异变陡生!
前方那片骸骨堆积的灰白山丘之后,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声音打破了归墟海永恒的沉寂!如同无数细小的骨骼在摩擦、碰撞!紧接着,一片灰白色的“潮水”,如同蠕动的死亡地毯,缓缓从山丘之后“流淌”出来!
那并非水流!而是……无数密密麻麻、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骸骨爬虫!它们由各种生物的骨骼碎片拼凑而成,小的只有指节大小,大的堪比猎犬!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着幽绿色的灵魂之火,下颚骨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它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幽绿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触碰到骨舟的楚烬!
归墟海的原生猎食者?!
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二章(续)
冰冷彻骨的归墟之风无声吹拂,卷起细碎的骨粉,如同灰白色的沙尘暴在死寂的骸骨坟场中缓缓弥漫。楚烬的意识体如同冻僵的壁虎,紧紧吸附在骨舟那冰冷粗糙的船身之上。青铜坠子在胸口微弱搏动,散发出的苍茫青光艰难地在他意识体表面覆盖了一层薄纱般的屏障,抵御着那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归墟死气。即便如此,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像是从万年冰川中拔出手指,带来深入灵魂的刺痛与难以想象的消耗。
前方,那片由骸骨堆积而成的灰白山丘之后,令人头皮发麻的悉索声由远及近,如同亿万细小的骨骼在摩擦碰撞。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最终化为一片令人牙酸的骨海潮音!
哗啦啦——!
一片灰白色的“潮水”,如同蠕动的死亡地毯,猛地从山丘之后漫涌而出!那不是水流,而是由无数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骸骨爬虫构成的恐怖虫群!它们小的仅有指甲盖大小,大的却堪比狰狞的猎犬!每一只都由各种生物的骨骼碎片扭曲拼凑而成:断裂的肋骨构成躯干,尖锐的爪骨充当步足,碎裂的头骨镶嵌在关节处,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着幽绿冰冷的灵魂之火!它们没有皮肉,只有惨白的骨骼和幽绿的鬼火,下颚骨疯狂开合,发出密集如骤雨般的咔哒咔哒声!
虫群甫一出现,那成千上万双幽绿冰冷的灵魂之火,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瞬间锁定了骨舟船身上那个散发着微弱生者气息的“异物”——楚烬!
“嘶嘎——!!!”
一声尖利到足以撕裂灵魂的、由无数虫鸣糅合成的刺耳嘶鸣骤然爆发!如同进攻的号角!整片灰白色的骨虫潮瞬间沸腾!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海浪,疯狂地朝着骨舟所在的方位席卷而来!它们爬行的速度远超想象,尖锐的骨爪在坚硬的灰败“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汇成一片死亡的交响!虫潮所过之处,连弥漫的骨粉都仿佛被这股纯粹的死亡意志所慑服,纷纷避让!
死亡!纯粹的、被撕碎吞噬的死亡气息,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楚烬的意识核心!他甚至能清晰地“闻”到虫群带来的那股混杂着骨骼腐朽和灵魂湮灭的恶臭!
逃!必须逃!
楚烬的意识体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念!他试图再次沟通青铜坠子,试图引动两块轮回镜碎片的力量,试图唤醒葬渊和饕餮的凶威!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青铜坠子更加黯淡的搏动,轮回镜碎片沉寂如死石,葬渊深处的饕餮残魂更是如同遇到了天敌,发出惊恐的嘶鸣,死死龟缩在核心深处,连一丝吞噬之力都不敢泄露!归墟海!这片终极死地,压制了几乎一切外来的力量!他如同被剥光了所有武器,赤手空拳地面对汹涌而来的尸骸狂潮!
虫群的第一波前锋已然扑至!数十只拳头大小、形似蜘蛛的骸骨虫弹跳而起,尖锐的骨刺步足如同淬毒的标枪,狠狠扎向楚烬意识体覆盖的青光屏障!
嗤嗤嗤——!
骨刺撞击在青光屏障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青光剧烈波动,如同暴雨中的水泡!屏障表面瞬间被腐蚀出细密的凹痕,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剧烈的震荡感传遍楚烬全身,意识核心如同被重锤敲击!剧痛!
“滚开!” 楚烬在识海中发出无声的怒吼!他猛地将残存的精神力凝聚成无形的尖刺,狠狠刺向一只扒在屏障上的骸骨蜘蛛!
噗!那蜘蛛幽绿的眼窝火焰猛地一暗,动作僵滞了一下,但随即被后方汹涌的虫潮瞬间淹没!他的反击如同泥牛入海,杯水车薪!
更多的骸骨虫涌了上来!它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开始分工协作!一部分体型庞大、外壳厚重的甲壳类骨虫如同攻城锤,悍不畏死地用坚硬的背甲狠狠撞击青光屏障!每一次撞击都如同攻城巨木砸在城门上,轰然作响,青光剧烈摇曳!另一部分体型纤细、动作迅捷如风的刀足虫,则利用同伴制造的震动,如同鬼魅般贴近屏障表面,它们前肢进化出的锋利骨刃如同高速旋转的电锯,疯狂地切割、刮擦着屏障最薄弱处!更有些奇特的骨虫,口器如同钻头,喷吐出灰白色的骨粉流,这些骨粉蕴含着强烈的湮灭气息,如同强酸般腐蚀着青光!
青光屏障在这样立体而疯狂的攻击下,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孤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芒急剧黯淡,厚度锐减!楚烬清晰地感觉到,构成屏障的力量正在被飞速消耗!每一次撞击,每一次切割,每一次腐蚀,都仿佛在直接抽走他的生命力!意识体变得越来越虚幻,越来越沉重,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
绝望!冰冷的绝望如同归墟之风,瞬间冻结了楚烬的意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直沉寂的骨舟,其船身猛地剧烈一震!一股远比之前清晰、强烈百倍的意志波动,如同沉睡的古神苏醒,轰然从船体深处爆发出来!这股意志沧桑、坚韧、带着一种穿越无尽岁月的孤寂与守护执念!
“守……护……禁……区……”
一个模糊、断续,如同破损铜锣摩擦的意念,直接在楚烬识海中炸响!
随着这意念的爆发,骨舟那灰白色的船体表面,骤然浮现出无数道复杂玄奥的暗金色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流淌的岩浆,散发出微弱却坚韧无比的光晕!光晕瞬间扩散,形成一个倒扣的、将整艘骨舟连同其上的楚烬都笼罩在内的半球形光罩!
轰!轰!轰!
无数骸骨虫的撞击、切割、腐蚀攻击狠狠落在暗金光罩之上!光罩剧烈波动,暗金符文疯狂闪烁,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然而,这看似单薄的光罩却展现出惊人的韧性!任凭虫潮如何疯狂攻击,它虽然剧烈震荡,却始终稳固,未被攻破!将致命的死亡狂潮死死挡在了光罩之外!
楚烬死里逃生,惊魂未定!他紧紧贴在冰冷的船身上,感受着光罩外那如同惊涛拍岸般的恐怖冲击,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震撼与一丝……感激?这艘神秘的骨舟,在最后关头救了他!
然而,骨舟器魂的意念波动却充满了急迫与警告:“……能量……有限……钥匙……共鸣……引路……快……”
钥匙?共鸣?
楚烬猛地低头!他下意识地隔着虚幻的“胸口”,紧紧抓住了那枚温热的青铜坠子!这枚母亲留下的坠子,难道就是……钥匙?!
仿佛回应他的念头!
嗡——!
青铜坠子仿佛受到了骨舟意志的强烈刺激,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这一次的青光,不再仅仅是守护,更带着一种古老、尊贵、仿佛开启某种尘封之门的韵律!
青光冲天而起,穿透了暗金光罩,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当青铜坠子的青光与骨舟船体上流淌的暗金符文光芒接触的瞬间——嗡!一声奇异的共鸣,如同天地初开的道音,在整片归墟海死寂的空间中回荡开来!
骨舟船体上那些复杂玄奥的暗金符文,如同被注入了全新的生命,光芒骤然变得明亮而稳定!原本剧烈波动的光罩瞬间稳固如山!其上的符文流转速度更快,散发出更加坚韧强大的守护气息!
同时,一股清晰无比的、带着强烈空间牵引感的意念波动,自骨舟核心传入楚烬识海!这不再只是地图坐标,而是一个明确的“入口”位置!就在这艘骨舟船头指向的、灰暗归墟海深处的某个方位!仿佛有一扇无形的门,在青铜钥匙的共鸣下,被悄然推开了一条缝隙!
“走……快……” 骨舟器魂的意念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却无比坚定。
楚烬心中狂震!他瞬间明悟!青铜坠子就是钥匙!它能与这艘骨舟共鸣,提供强大的守护,并指引通往归墟海深处某个关键区域的路径!
“走!” 楚烬不再犹豫!他强忍着意识体的虚弱,将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青铜坠子上,全力激发其共鸣之力!青光越发璀璨,与骨舟的暗金符文交相辉映!
就在共鸣之力达到顶峰的刹那!
异变再起!
一股冰冷、暴虐、充满了纯粹毁灭与杀戮意念的恐怖气息,毫无征兆地从归墟海更深处、更黑暗的未知区域骤然降临!这股气息之强,远超邪灵女王!它如同冰冷的宇宙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骸骨坟场!
噗噗噗!
光罩外疯狂攻击的骸骨虫群,在这股恐怖气息掠过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抹去!幽绿的眼窝火焰瞬间熄灭,构成身体的骨骼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仅仅一个意念扫过,成千上万的骸骨虫便灰飞烟灭!
暗金光罩在接触到这股气息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岩浆的冰晶,发出刺耳的消融声!光罩剧烈扭曲,无数暗金符文疯狂闪烁,然后……如同烧尽的蜡烛般迅速黯淡、崩解!
“呃!” 骨舟器魂发出一声痛苦而绝望的闷哼!它的意志波动如同风中残烛,瞬间变得极其微弱!
同时,楚烬识海深处,那块沉寂的星辉轮回镜碎片,仿佛受到了这股毁灭意志的强烈刺激,镜面星辉不受控制地骤然一闪!
镜面之上,没有映照出任何外部景象,只有……楚烬自身意识核心的倒影!
依旧是那个悬浮的、虚幻的意识体轮廓。但这一次,在意识体核心最深处,在葬渊与饕餮意志盘踞的黑暗背景上……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暗金色光芒,如同残存的火种,悄然浮现!
那光芒的形态……赫然是一只紧闭着的、极其微小的……暗金色竖瞳轮廓!
楚烬的思维瞬间冻结!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深渊!
追杀者!归墟海中真正的、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它……被刚才骨舟与钥匙的强烈共鸣……惊醒了!
而自己灵魂深处……那潜伏的暗金竖瞳……似乎……与之……有关?!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浓郁而诡异!
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二章(终)
冰冷死寂的归墟之风无声呜咽,卷动着灰白色的骨粉尘埃。楚烬的意识体如同冻结在寒冰中的标本,死死附着在骨舟灰暗粗糙的船身之上。青铜坠子在虚幻的“胸口”疯狂搏动,爆发的璀璨青光与骨舟船体流淌的暗金符文激烈共鸣,交织成一圈相对稳固的守护光罩。然而,这光罩之外,那来自归墟海未知深处的恐怖意志,如同冰冷的宇宙风暴,刚刚掠过!
噗噗噗——!
光罩外围,被那意志扫过的骸骨虫群,如同烈日下的薄霜,瞬间无声消融!成千上万跳动的幽绿魂火刹那熄灭,惨白的骨骼化为飞灰,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绝对的抹杀!
暗金光罩在这恐怖意志的余波下剧烈扭曲、哀鸣!无数玄奥的暗金符文疯狂闪烁,如同燃烧生命的蜡烛,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黯淡!构成光罩的能量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
“呃……!” 骨舟器魂的意念波动如同被重锤砸中,发出一声痛苦而虚弱的闷哼,那穿越万古的坚韧意志瞬间萎靡到了极致。守护之力摇摇欲坠。
楚烬的心沉入万丈冰窟!那股意志虽然只是一扫而过,但其蕴含的纯粹毁灭与无尽冰寒,让他的意识核心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深渊,思维几乎冻结!更让他灵魂深处炸裂惊雷的是——星辉轮回镜碎片映照出的,他意识核心最深处,那一点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的暗金色竖瞳轮廓!
那是什么?!归墟海深处的恐怖存在?它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灵魂之中?!是它引来了追杀者?还是……自己本就是它的一部分?!
无边的恐惧与混乱几乎要撕裂楚烬残存的理智!死亡的阴云从未如此浓重而诡异!
“废物!想死别拖累本座!快驱动这破船!逃!” 葬渊深处,饕餮残魂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尖利嘶鸣!它感受到了真正的、足以彻底湮灭它的终极威胁!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贪婪,它甚至主动释放出一丝精纯的吞噬本源之力,试图帮助楚烬激发骨舟!
逃!必须立刻逃离此地!
楚烬双目血红,所有的恐惧、疑惑都被强烈的求生欲压榨成最决绝的疯狂!他死死抓住青铜坠子,将自身残存的所有意志、饕餮挤出的那一丝吞噬本源、以及刚刚被暗金竖瞳轮廓刺激而爆发的极致毁灭杀意——所有的一切,化作一股燃烧生命般的洪流,狠狠注入骨舟船体!
“开——!!!”
无声的咆哮在识海炸响!
嗡——!!!
骨舟船体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强光!暗金符文如同燃烧的熔岩,疯狂流转!整艘骨舟在青光与金芒的交融共鸣中,发出一声沉闷的、仿佛破开万古冰层的轰鸣!它不再是漂浮的死物,而像一头被彻底唤醒的远古凶兽!
轰隆!
骨舟尖锐的船头猛地昂起,如同离弦之箭,爆发出超越想象的速度!它狠狠撞开前方弥漫的骨粉尘埃和零散的骸骨障碍,朝着青铜坠子与骨舟意志共鸣指引的方向——那片被骸骨山丘遮挡的、通往“沉骨峡”的未知路径——狂飙突进!
快!快!再快一点!
楚烬的意识体死死“趴”在剧烈颠簸的船身上,感觉自身的存在都要被这恐怖的速度撕裂!暗金光罩在高速冲击下发出刺耳的尖啸,表面的裂痕在疯狂的能量补充下勉强维持不再扩大。他不敢回头,但那股冰冷刺骨、充满毁灭意志的恐怖锁定感,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钉在骨舟后方!归墟海深处的存在……并未放弃!
骨舟如同燃烧的流星,在灰暗死寂的骸骨坟场中划出一道狂暴的轨迹。前方,那座巨大的骸骨山丘越来越近,投下的阴影如同吞噬一切的巨口!
就在骨舟即将撞上山丘的瞬间!
嗡——!
被楚烬炼化的幽蓝色轮回镜碎片,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猛地在他意识核心中剧烈震颤!不再是传递意念地图,而是……直接投射出一幅清晰的、令人心胆俱裂的画面!
画面背景依旧是那片冰冷死寂的黑暗虚空。
画面中心,白璃!
她悬浮于虚无之中,月华星辉织就的嫁衣残破不堪,浸染着大片大片刺目的暗金神血!那血迹如同活物,在圣洁的星辉上狰狞流淌。
她的脸庞苍白得近乎透明,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污。那双曾清澈如寒潭的眼眸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毫无血色的肌肤上投下绝望的阴影。嘴角蜿蜒而下的暗红血迹,如同凝固的泪痕。
但最令人灵魂冻结的,是她的胸口!
一根婴儿手臂粗细、通体漆黑、铭刻着无数亵渎魔纹的冰冷长钉,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无情地贯穿了她的心脏!乌黑的钉尖从后背透出,闪烁着吞噬灵魂的幽光!钉尾连接着数条同样漆黑、不断蠕动、仿佛活物般的锁链!这些锁链的另一端,深深没入她身后无尽的黑暗深渊!
画面并非静止!楚烬清晰地“看”到,那些连接着魔钉的漆黑锁链,正在……缓缓地、如同活物般……向内……收缩!
每一次锁链的收缩,都伴随着白璃身体难以抑制的剧烈痉挛!她紧闭的眼睑痛苦地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在无声地呐喊!贯穿心脏的魔钉乌光闪烁,每一次闪烁,都疯狂地抽取着她残存的生命本源与圣洁光辉!她原本微弱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在每一次锁链的收缩中,都变得更加黯淡一分!那月华星辉的嫁衣,光芒也在肉眼可见地迅速消褪!
这不再是残酷的囚禁!这是……缓慢的、凌迟般的献祭!锁链的每一次收缩,都在将她残存的生命与圣洁之力,源源不断地抽走,献祭给那黑暗深渊中未知的恐怖存在!
“呃啊——!!!”
楚烬的意识体在骨舟之上猛地弓起,如同被那根魔钉同时贯穿了灵魂!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滔天暴怒、撕心裂肺的剧痛和无尽毁灭欲望的洪流,如同沉寂亿万年的地心熔岩,在他灵魂深处轰然爆发!
“凌霄!我必屠你九族!戮尽神庭!啊啊啊——!!!”
无声的咆哮在识海卷起毁灭风暴!血戮之眼在意识层面不受控制地疯狂旋转!暗红色的毁灭光芒透体而出,将骨舟内部都染上了一层疯狂的血色!葬渊深处的饕餮残魂感受到这极致暴戾的情绪,发出兴奋而嗜血的嘶鸣!青铜坠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光,试图压制这股即将彻底失控的毁灭风暴!
“冷静!废物!你想把我们都害死吗?!” 饕餮残魂惊怒交加的意念在毁灭风暴中尖啸!它感受到了后方那股冰冷意志的急速迫近!楚烬的暴怒如同黑夜中的火炬,彻底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和状态!
嗡——!!!
骨舟猛地一震!前方巨大的骸骨山丘在望!山丘底部,一个幽深无比、散发着更加冰冷刺骨气息的狭长裂口隐约可见——那便是通往“沉骨峡”的入口!
然而,就在骨舟即将冲入裂口的瞬间!
轰——!!!
后方灰暗的虚空猛地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撕裂!一只纯粹由灰白色骸骨构成、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恐怖骨爪,如同跨越时空的巨神之手,带着倾覆乾坤、湮灭万物的绝对意志,骤然探出!骨爪的五指箕张,每一根指骨都如同支撑苍穹的山脉,指尖缭绕着冻结时空的归墟死气,狠狠朝着疯狂逃窜的骨舟……一把抓下!
骨爪未至,那纯粹到极致的死亡威压已将骨舟连同周围的空间彻底凝固!暗金光罩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楚烬感觉自己的意识体如同被亿万座冰山同时镇压,连思维都即将冻结!
前有裂口,后有遮天骨爪!绝境中的绝境!
“不——!!!”
楚烬在极致的暴怒与死亡的终极压迫下,发出了撕裂灵魂的咆哮!他眼中再无恐惧,唯有焚尽八荒的毁灭之火!他不再压制!彻底释放了血戮之眼的所有凶威!猩红的漩涡在眉心疯狂旋转!
同时,他左手死死抓住青铜坠子,右手虚按向骨舟船身!将体内所有残存的力量——暴怒的血戮之力、青铜坠的苍茫青光、饕餮的吞噬本源、两块轮回镜碎片被刺激爆发的时空之力、以及那灵魂深处因白璃惨状而燃起的焚世烈焰——所有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如同点燃自身的宇宙奇点般,狠狠轰入骨舟核心!
“以我残躯!燃烬归墟!沉骨峡!给老子……开——!!!”
轰隆隆——!!!
骨舟在这一刻,彻底燃烧!船体爆发出足以刺瞎神魔的炽烈光芒!暗金符文不再是熔岩,而是化作了焚尽一切的太阳真炎!骨舟的速度瞬间超越了思维的极限!它不再是一艘舟船,而是一柄燃烧着血、金、青三色毁灭之焰的……灭世之矛!
嗤啦——!
骨矛撕裂凝固的空间,无视了后方抓来的恐怖骨爪,带着楚烬决绝的咆哮与焚尽一切的意志,狠狠贯入了骸骨山丘底部那道通往沉骨峡的……幽深裂口!
在骨矛没入裂口的最后一瞬!
那遮天蔽日的灰白骨爪,带着冻结万物的死亡气息,狠狠抓在了裂口之外!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碰撞爆发!仿佛两个宇宙位面轰然对撞!骸骨山丘如同沙堡般瞬间崩塌!亿万骸骨化为齑粉!巨大的冲击波混合着归墟死气与毁灭能量,形成一片吞噬一切的混沌乱流!
那巨大的灰白骨爪在碰撞中微微一滞,骨爪之上,甚至被那毁灭骨矛最后的锋芒撕裂开数道细微的裂痕!一丝冰冷到极致的意念,带着一丝被蝼蚁挑衅的愕然与……冰冷的愤怒,在崩塌的混沌中弥漫开来。
而燃烧的骨矛,连同其上那个渺小却疯狂的身影,已然彻底消失在通往沉骨峡的裂口深处。只留下崩塌的山丘、席卷的混沌乱流,以及那只缓缓收回、指骨裂痕中流淌着冰冷死气的……归墟骨爪。
沉骨峡的入口,在绝对的毁灭碰撞后,缓缓闭合,如同从未开启。
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二章(续)
绝对的死寂。冰冷刺骨的归墟之风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楚烬的意识体如同刚从冰海深渊被打捞上岸的溺水者,沉重、麻木、几乎失去了所有知觉,仅凭一丝本能的求生欲,死死“嵌”在剧烈燃烧、濒临解体的骨舟残骸之上。
方才那贯穿沉骨峡入口的亡命一搏,几乎榨干了他最后的存在之力。骨舟燃烧释放的毁灭之焰,虽然短暂逼退了后方那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但也将这件神秘的器物推向了彻底崩灭的边缘。构成船体的灰白骨骼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流淌其上的暗金符文早已熄灭,只余下焦黑的刻痕。船体多处断裂、扭曲,如同被巨力蹂躏过的枯木。唯一尚存的,是船尾部分一块相对完整的甲板区域,楚烬的意识体就附着其上,如同攀附在风暴中最后一块浮木。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夹杂着深入骨髓的撕裂痛楚,反复冲刷着他残存的意识。青铜坠子紧贴虚幻的“胸口”,搏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散发出的苍茫青光也仅能勉强覆盖他身下那块小小的甲板区域,艰难地隔绝着外部残留的归墟死气。两块轮回镜碎片更是沉寂如死物。葬渊深处的饕餮残魂在刚才的终极爆发后彻底萎靡,连一丝微弱的意念都无法传出,如同陷入了最深沉的龟息。
沉骨峡。
这片幽冥深渊中更为诡异的区域,此刻展现在楚烬“眼前”。
它并非想象中的峡谷地貌。更像是一片漂浮在无尽灰暗混沌中的……巨大骸骨坟场!但与归墟海外围的骸骨坟场截然不同。这里的骸骨更加巨大、更加古老、形态也更加……狰狞!
无数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兽遗骸如同悬浮的山岳,有的形似蜿蜒的巨龙,骨骼如山脉般连绵起伏;有的如同顶天立地的巨猿,獠牙狰狞,断裂的臂骨比山峦更粗壮;更有一些形态扭曲,难以名状的巨大骨架,如同被强行扭曲拼凑的失败品,散发着混乱与疯狂的气息。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无形的归墟之风中,极其缓慢地漂浮、旋转、碰撞。每一次巨大的骨骼碰撞,都无声无息,却仿佛在灰暗的虚空中荡开一圈圈凝滞的涟漪。
骸骨之间,弥漫着更加粘稠、颜色深得如同凝固黑血的“雾气”。那不是水汽,而是高度浓缩的、饱含着无尽失败怨念与终结意志的精神瘴气!瘴气之中,不时能看到一些闪烁着微弱磷光的残破兵刃碎片,或是一些被巨大锁链贯穿、早已石化的奇异生物残躯,如同这片永恒坟场的墓碑。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空间也变得扭曲而粘滞。骨舟残骸的漂流速度慢得令人绝望,每一次微弱的移动都仿佛要消耗一个纪元。楚烬只能被动地随着这片骸骨坟场漂流,如同被卷入巨大旋涡的一粒尘埃。
他艰难地凝聚起一丝精神,尝试感知四周。精神力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仅仅蔓延出骨舟残骸数丈范围,便被那粘稠的黑暗瘴气和无处不在的骸骨意志死死压制。这里每一块巨大骸骨残留的意志碎片,都如同沉重冰冷的墓碑,压得他喘不过气。绝望、不甘、疯狂、最终归于彻底的死寂……无数混乱而强大的负面情绪如同泥沼,缓慢地侵蚀着他残存的心神。
青铜坠子的青光微微摇曳,如同一盏随时会熄灭的孤灯,抵御着这无形的侵蚀。楚烬强迫自己不去回想白璃被魔钉贯穿的惨烈画面,那只会让他本就濒临崩溃的意志彻底瓦解。他必须活下去,找到出路,找到力量……
就在意识在冰冷与绝望中逐渐沉沦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共鸣感,毫无征兆地从他意识核心深处传来!
不是来自青铜坠子,不是来自轮回镜碎片,甚至不是来自葬渊!
而是……源自他左肩!
楚烬猛地一惊!他下意识地“内视”左肩位置。在那里,在意识体虚幻的形态中,一道极其细微、如同烙印般的黑色竖纹,正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温热感!这道竖纹,正是他在罪域矿洞深处,触碰石碑幻象时莫名觉醒的印记!此刻,它正微微搏动,如同沉睡的心脏被遥远的呼唤惊醒!
共鸣的源头……来自前方!
楚烬艰难地抬起头,晦暗的目光穿透骨舟残骸边缘弥漫的灰暗瘴气,死死锁定正前方!距离骨舟约莫百丈之外,一座由无数巨大、惨白、形似某种节肢动物腿骨交叉堆积而成的巨大“骨峰”悬浮在混沌之中。
就在那骨峰之巅!
一道身影,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背对着楚烬的方向,静静矗立。
他身形高大,远超常人。全身覆盖着一副残破不堪、布满战斗伤痕的暗黑色骨甲。骨甲的样式古老而狰狞,如同某种凶兽的鳞片,关节处延伸出尖锐的骨刺,肩甲厚重,形似某种巨兽的颅骨。头盔将整个头颅包裹,只留下两道如同深渊般黑暗的眼缝,此刻正凝视着骨峰下方无尽的骸骨深渊。
他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同样由某种不知名黑色骨骼打磨而成的重剑。剑身宽阔,布满裂痕与撞击的凹坑,剑刃虽已钝化,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沉重与锋锐并存的矛盾气息。重剑无锋,却仿佛承载着万钧之重,剑尖斜指下方,剑身之上,残留着大片大片早已干涸凝固的……暗金色血污!
更让楚烬瞳孔骤缩的是——就在这骸骨骑士握着重剑的右手手背上,透过残破骨甲的缝隙,一道与楚烬左肩一模一样的黑色竖纹,正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着,散发出同样微弱却清晰的温热气息!
“呃!” 楚烬的意识体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一震!左肩的黑纹印记瞬间变得滚烫!一股源自血脉与灵魂最深处的强烈悸动,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骤然苏醒,狠狠冲击着他的意识核心!亲切?熟悉?还是……同源相斥的冰冷敌意?!
就在楚烬被这突如其来的共鸣与悸动所震慑,心神剧震的瞬间!
嗡——!!!
那一直沉寂的星辉轮回镜碎片,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镜面星辉骤然一闪!
镜面之上,没有映照出沉骨峡的骸骨景象,也没有映照出那骸骨骑士的背影。只有……楚烬自身意识核心的倒影!
依旧是那个虚幻的意识体轮廓。但这一次,在意识体核心最深处,在葬渊与饕餮意志盘踞的黑暗背景上……那点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暗金色竖瞳轮廓……竟然极其明显地……跳动了一下!
如同沉睡的巨兽……微微开阖了一次眼睑!
一股冰冷、漠然、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楚烬的识海!与左肩黑纹的悸动、与那骸骨骑士手背黑纹的共鸣,形成了某种诡异而令人毛骨悚然的……三角联系!
楚烬瞬间感觉自己的灵魂如同被冻结在万载寒冰之中!思维彻底僵化!
就在这心神失守的万分之一刹那!
前方骨峰之巅,那如同亘古雕塑般的骸骨骑士……动了!
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那只握着重剑的、烙印着黑色竖纹的右手!
动作缓慢得如同时光停滞,却又带着一种斩断因果、破灭轮回的绝对沉重感!
巨大的黑色骨剑,没有光芒,没有能量波动,只是随着手臂的抬起,剑尖缓缓离开了指向深渊的角度,然后……极其稳定地……朝着楚烬……或者说,朝着楚烬身下那艘燃烧殆尽的骨舟残骸……
遥遥一指!
轰——!!!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没有任何可见的能量冲击!
但在楚烬的感知中,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由意志凝聚而成的、冰冷到极致也沉重到极致的……锁定,如同无形的宇宙磨盘,轰然降临!
时间!空间!因果!命运!
仿佛一切存在的意义,都在这一指之下,被强行锁定、凝固、剥离!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纯粹的死亡预感,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注满了楚烬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骨舟残骸上最后残存的暗金符文,如同风中残烛般瞬间彻底熄灭!青铜坠子的青光剧烈摇曳,几乎崩散!楚烬的意识体如同被亿万座冰山同时挤压,瞬间虚幻、黯淡到了极致!
骸骨骑士那笼罩在狰狞头盔下的黑暗眼缝,仿佛穿透了空间,冰冷地、漠然地……落在了濒死的楚烬身上。
沉骨峡的死寂,在这一指之下,化为凝固的绝望。
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二章(终)
沉骨峡。绝对的死寂如同凝固的冰海,将万物封冻。骸骨如山峦悬浮,在永恒的灰暗中无声旋转。楚烬的意识体如同被冰封的琥珀,死死嵌在骨舟残骸焦黑的船尾甲板上。青铜坠子搏动微弱,青光仅能覆盖方寸之地,艰难抵御着无孔不入、刺透灵魂的归墟死气。葬渊死寂,饕餮蛰伏,两块轮回镜碎片如顽石沉寂。每一次意识挣扎,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与深入骨髓的绝望。
左肩!那道源自罪域矿洞石碑幻象的黑色竖纹印记,此刻却如同滚烫的熔岩烙印,疯狂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如重锤砸落,狠狠撞击着楚烬濒临崩溃的意识核心。那搏动并非单纯的共鸣,而是源自血脉与灵魂最深处的、冰冷而致命的召唤与排斥!
共鸣源头,直指前方!
楚烬艰难地“抬”起沉重的感知,晦暗的目光穿透骨舟边缘弥漫的、如同凝固污血的粘稠瘴气。百丈之外,一座由无数惨白、巨大、形如灭绝巨兽腿骨交叉堆叠而成的巍峨“骨峰”,如同沉默的墓碑,悬浮在死寂的混沌中。
骨峰之巅!
一道身影,如同亘古矗立的黑色墓碑,背对楚烬,无声静立。
他身形伟岸异常,远超凡俗。残破狰狞的暗黑色骨甲覆满全身,布满刀剑刻痕与能量灼伤。肩甲厚重如巨兽颅骨,边缘骨刺狰狞。头盔严密包裹,只余两道深渊般的黑暗眼缝,正凝视着骨峰之下埋葬无尽失败的幽暗深渊。
右手紧握一柄巨大无匹的黑色骨剑。剑身宽阔如断壁,布满蛛网裂痕与陨坑,剑刃钝化崩口,却散发着沉重如山岳、锋锐如斩断时空般的恐怖矛盾气息!剑尖斜指深渊,剑脊之上,大片干涸发黑的——暗金色神血污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残留威压!
而就在这骸骨骑士握剑的右手手背上——透过指关节处骨甲残破的缝隙——一道与楚烬左肩别无二致、如同活物般搏动着的黑色竖纹,正散发着清晰而冰冷的温热气息!与楚烬左肩印记的搏动,形成穿越时空的冰冷共鸣!
“呃——!” 楚烬的意识体如遭雷亟!左肩黑纹瞬间滚烫如岩浆!一股源自同根同源却又水火不容的狂暴洪流,如同两条太古凶兽在血脉与灵魂深处疯狂撕咬、冲撞!排斥!否定!来自另一个“自我”的冰冷抹杀!这股力量冲突带来的撕裂剧痛,瞬间压垮了归墟死气的侵蚀,楚烬刚凝聚的意识体寸寸龟裂,濒临彻底崩解!
就在意识即将被撕裂粉碎的万分之一刹那!
嗡——!!!
沉寂的星辉轮回镜碎片,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星火,镜面星辉骤然爆发出刺穿灵魂的强光!
镜面之上,映照的并非沉骨峡的骸骨坟场,也非骸骨骑士的背影,而是……楚烬意识核心最深处,那片被葬渊与饕餮意志盘踞的绝对黑暗!
在那象征无尽凶戾与吞噬的黑暗混沌中心……那点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暗金色竖瞳轮廓……竟在左肩黑纹与骸骨骑士黑纹的激烈共鸣刺激下……猛地……睁开了!
一条细微到极致的缝隙!缝隙之中,没有眼珠,没有情感,唯有一片……吞噬万有、归于虚无的绝对之“无”!
一股冰冷、漠然、仿佛超越宇宙生灭、凌驾于万古时空之上的绝对意志,如同宇宙热寂的寒潮,瞬间冻结了楚烬的整个识海!这股意志瞬间接管了左肩黑纹与骸骨骑士黑纹之间那毁灭性的力量洪流!如同无形的巨手,将其狂暴撕扯、强行梳理、凝聚压缩!
楚烬感觉自己如同被剥光了扔在奇点爆炸前的虚无之中,思维冻结,灵魂赤裸地暴露在那绝对规则的冰冷凝视之下!左肩黑纹的搏动与剧痛瞬间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至高意志操控的……冰冷傀儡感!
就在这被暗金竖瞳意志镇压、身躯化为冰冷傀儡的瞬间!
骨峰之巅,那亘古静立的骸骨骑士……动了!
没有转身。没有一丝声响。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抬起了那只握着重剑的、烙印着黑色竖纹的右手!
动作缓慢得如同凝固时空中的慢放,却又带着一种斩断命运锁链、宣告万物终结的绝对沉重!巨大的黑色骨剑,剑身之上干涸的暗金神血仿佛被无形之力激活,无声地翻涌、咆哮!随着手臂的抬起,钝化的剑尖缓缓离开了指向深渊的角度,然后……以一种稳定到令人绝望的轨迹……朝着楚烬的方向……
遥遥一指!
轰——!!!
无声!无光!无能量波动!
但在楚烬被暗金竖瞳意志冻结的感知中,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由锁定存在本身的终极意志构成的……死亡宣告,如同冰冷的宇宙终焉法则,轰然降临!
时间!空间!因果!乃至他“楚烬”这个存在的概念本身!仿佛都在这一指之下,被强行剥离、凝固、标记为——“抹除”!
一股源自生命最底层的、最为纯粹的终结论断,如同冰冷的宇宙格式化指令,瞬间注满了楚烬意识体的每一个构成单元!
骨舟残骸上最后一丝抵抗归墟死气的微弱能量,如同风中残烛般瞬间彻底熄灭!青铜坠子的青光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骤然崩散成虚无的光点!楚烬的意识体如同被投入黑洞视界的尘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变得虚幻透明,下一秒就要彻底湮灭成最基本的粒子!
骸骨骑士那笼罩在狰狞头盔下的黑暗眼缝,仿佛穿透了凝固的时空,冰冷地、漠然地……落在了即将被彻底抹除的楚烬身上。
沉骨峡的死寂,在这一指之下,化为宣告万物终结的冰冷法场。
就在楚烬的意识体即将被那锁定存在的终极意志彻底抹除、化为虚无的最后一瞬!
异变陡生!
“嗡——!!!”
那一直沉寂的幽蓝色轮回镜碎片,仿佛受到了这终极抹杀意志的强烈刺激,镜面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幽蓝强光!这光芒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一种……回溯!
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混乱信息流,裹挟着幽冥深渊中邪灵女王的精神淤泥、无数亡魂的哀嚎执念、甚至一丝沉骨峡的冰冷死寂……如同决堤的时空乱流,被幽蓝碎片强行激发,瞬间逆冲回楚烬被冻结的识海!
这股混乱狂暴的信息流,如同投入绝对零度冰湖的炽热熔岩!它狠狠冲击着那由暗金竖瞳意志维持的、冰冷僵化的“存在冻结”状态!
咔嚓!
一声仿佛灵魂晶壁碎裂的轻响!
楚烬那被冻结的意识核心,在这狂暴混乱的冲击下,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如同被冰封亿万年的机械,某个锈死的齿轮……极其艰涩地……转动了一丝!
就是这一丝松动!
楚烬灵魂最深处,那源自葬渊凶兵本源的、被压制到极致的毁灭本能;那被白璃魔钉贯穿的画面所点燃的焚世怒火;那无数次在矿奴血矿中挣扎求生磨砺出的、如同野草般顽强的求生意志——所有被冻结、被剥离的存在意义,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那一丝混乱的松动彻底引爆!
“吼——!!!”
一声超越了时空束缚、源自灵魂本源的无声咆哮,在楚烬即将彻底湮灭的识海废墟中轰然炸响!这不是楚烬的意志,而是他“存在”本身最后的呐喊!
血戮之眼在意识层面彻底疯狂!猩红的漩涡不顾一切地逆向旋转!前所未有的毁灭血芒瞬间透体而出!
同时!他身下那艘早已燃烧殆尽、仅存船尾甲板的骨舟残骸!其焦黑断裂的船体深处,那最后一点属于骨舟器魂的、如同风中残烛的意志烙印!仿佛感受到了楚烬这源自存在的最后咆哮!感受到那锁定存在的恐怖一指!感受到那即将到来的彻底湮灭!
这缕微弱的器魂意志,爆发出了穿越万古时空的、最后的……守护执念!
“主……人……”
一个微弱到几乎不可闻的意念碎片,如同气泡般在毁灭风暴中升起。
紧接着!
轰——!!!
骨舟残骸那早已熄灭、焦黑的船体表面,无数道黯淡的暗金符文残痕,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生命之火,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金色光焰!这光焰不再是守护,而是……自毁!
整艘骨舟残骸,连同其上楚烬那布满裂痕的意识体,化作一颗在绝对死寂中骤然爆发的毁灭太阳!带着骨舟器魂最后的守护意志,带着楚烬存在本身最后的咆哮,朝着那锁定他存在的、骸骨骑士遥遥一指的方向……
悍然撞去!
这一撞,不再是逃亡!而是……以自身存在的彻底湮灭为代价,向那宣告终结的一指……发起最后的、同归于尽的冲锋!
轰隆——!!!
无法形容的碰撞在凝固的时空中爆发!
骨舟残骸化作的毁灭太阳,狠狠撞上了那无形的、锁定存在的死亡宣告!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只有一股无形的、足以抹平时空褶皱的恐怖湮灭风暴,在撞击点无声地席卷开来!
骸骨骑士那遥指的重剑,剑尖之上,一点微不可察的黑色涟漪,如同投入死水的小石,悄然荡开……
骨峰之下,无尽的骸骨深渊,仿佛被这终极碰撞所引动,无数巨大的骸骨微微震颤,发出无声的共鸣……
而楚烬那布满裂痕的意识体,在骨舟残骸彻底湮灭、化作虚无的瞬间,被那湮灭风暴狠狠抛出!
如同被无形巨手甩飞的破布娃娃,朝着沉骨峡深处那片粘稠如同凝固黑血的混沌瘴气……翻滚着……坠落下去……
意识彻底沉入无边的黑暗。最后残留的感知,是左肩黑纹那滚烫的悸动,以及……星辉轮回镜碎片镜面中,那缓缓闭合的暗金色竖瞳缝隙中……一闪而逝的……冰冷……玩味……
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二章(终)
冰冷。粘稠。如同沉没在凝固的、散发着万年腐臭的沼泽之底。
楚烬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中沉浮。感知被剥夺,思维被冻结,唯有左肩处那道黑色竖纹印记传来的、如同岩浆灼烧般的滚烫悸动,如同永不停歇的警报,一遍遍刺激着他残存的存在感,让他不至于彻底沉沦于这片永恒的虚无。
痛。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剧痛反复冲刷。那是意识体被骸骨骑士那锁定存在的终极一指重创后留下的、近乎概念层面的创伤。每一次左肩黑纹的搏动,都如同在伤口上浇灌滚油,带来无法忍受的灼痛,却也奇迹般地维系着那一丝微弱的意识火种。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一丝极其微弱的光感,艰难地刺破了绝对的黑暗与混沌。
楚烬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不存在的“眼”。
不再是沉骨峡那悬浮骸骨如山的灰暗空间,而是一片更加粘稠、更加污秽、更加令人窒息的区域。
粘稠的、如同凝固黑血的混沌瘴气充斥在每一寸“空间”。这瘴气不再是气体,而是胶质般的存在,沉重得如同水银,蕴含着足以消磨神魔意志的极致死寂与腐朽气息。视线无法穿透丈许距离,精神感知更是被死死压制在体表,如同被裹上了亿万层湿透的棉絮。连归墟海那无处不在的冰冷之风,在这里都似乎被凝固了,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骨舟残骸已彻底消失,连同骨舟器魂最后的守护意志,都在那场同归于尽的撞击中化为虚无。楚烬的意识体如同被抛弃的残渣,孤零零地悬浮、或者说深陷在这片污秽的混沌瘴气之中,缓慢地下沉、沉沦。
青铜坠子紧贴虚幻的“胸口”,搏动微弱得几乎不可察,散发出的苍茫青光仅能在体表形成一层黯淡得如同萤火的光膜,艰难地抵御着瘴气无孔不入的侵蚀与腐化。每一次瘴气的挤压,都让光膜剧烈摇曳,光芒黯淡一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葬渊死寂,饕餮蛰伏如死物,两块轮回镜碎片也如同顽石,对这片死寂之地毫无反应。
唯一活跃的,只有左肩那道黑色竖纹印记。
它搏动着,滚烫着,如同心脏般在楚烬的意识体上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灼烧般的剧痛,却也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指引着楚烬的意识体,如同在粘稠沥青中挣扎的虫子,一点一点,朝着这片混沌瘴气的更深处……“蠕动”。
为什么?楚烬残存的思维在剧痛中艰难转动。这黑纹在指引什么?是另一个致命的陷阱?还是……唯一的生路?
他无从得知。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稻草,他只能凭借着这印记的悸动与灼痛,在这片污秽的绝地中,朝着未知的深渊缓慢前行。意识体每一次极其微小的移动,都消耗着巨大的精神力,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和难以形容的疲惫。瘴气如同亿万只冰冷的蛆虫,附着在意识体表面,疯狂地啃噬、腐蚀着那层薄弱的青光护膜。
绝望如同这粘稠的瘴气,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浓郁而具体。
就在楚烬的意识体即将被剧痛与疲惫彻底拖入沉眠、被混沌瘴气彻底吞噬的瞬间——
嗡!
左肩黑纹的搏动骤然加剧!频率瞬间提升了十倍不止!滚烫的灼烧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摁在了灵魂上!
“呃啊——!” 楚烬在识海中发出无声的惨嚎!意识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
与此同时,一股比之前强烈百倍的共鸣感,如同无形的绳索,猛地牵引着他的意识体,朝着瘴气深处某个方向狠狠一“拽”!
噗通!
楚烬感觉自己如同被巨力抛飞的石子,重重砸在了一片坚硬的“地面”上!虽然依旧被粘稠瘴气包裹,但脚下不再是虚无!
他艰难地“低头”。透过黯淡的青光和浓郁的污秽瘴气,他模糊地“看”到——自己正跪坐在一片……巨大无比、形如某种生物头骨的额骨平台之上!
这头骨平台之大,难以想象!仅仅是裸露出的额骨部分,便如同悬浮在瘴气中的一座小型浮岛!骨色惨白,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黑色苔藓般的污秽沉淀物。巨大的骨缝如同深邃的峡谷,在瘴气中若隐若现。一股苍凉、古老、带着无尽岁月沉淀的失败与终结气息,从这巨大的骸骨中弥漫开来,与周围的混沌瘴气融为一体,却又更加沉重。
左肩黑纹的悸动并未停止,反而如同找到了归宿般,搏动得更加激烈!滚烫的灼痛感如同电流,瞬间传遍全身!
嗡——!
沉寂的星辉轮回镜碎片,仿佛被这巨大头骨骸骨的气息和左肩黑纹的强烈共鸣所引动,镜面星辉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镜面之上,瞬间映照出楚烬跪坐的形态。在他意识体虚幻的身躯下方,在巨大头骨额骨平台的中央位置……一个极其微小、极其不起眼的、被厚厚污秽沉淀物覆盖的……凸起物的轮廓,在镜面中一闪而逝!
楚烬的心猛地一跳!那是什么?黑纹指引的终点?
他强忍着左肩灼烧的剧痛,艰难地挪动意识体,用尽所有残存的精神力,汇聚在“双手”的位置,如同最原始的挖掘者,疯狂地扒开额骨平台上那厚厚一层粘稠、散发着刺鼻腐朽气味的黑色污秽沉淀物!
每一次扒开污秽,都如同在搬运山岳,消耗巨大。污秽之下,是冰冷坚硬的头骨表面。他不知疲倦地挖掘着,指甲(意识凝聚的利爪)在坚硬的头骨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留下道道白痕。
终于!
当覆盖的污秽被清理掉巴掌大小的一片区域时,楚烬的动作猛地僵住!
污秽之下,额骨平台的中央,并非光滑的骨面,而是……一个微微凸起的、小巧的、极其古老的青铜物件!
它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形态古朴,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经历了亿万载时光冲刷的幽邃暗青色泽。其主体是一个造型奇特的、如同某种古老门扉锁孔般的核心结构,周围环绕着极其繁复、难以名状的扭曲纹路,仿佛天然生长于骨骼之上,又像是某种超越理解的符文烙印!
在这青铜物件暴露在污秽瘴气中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洪荒开辟之初般苍茫、厚重、仿佛承载着万古时空密码的古老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巨兽苏醒,猛地从这小小的青铜物件中爆发出来!
这股气息磅礴如星云,瞬间将周围粘稠的污秽瘴气排开数尺!一个短暂的、相对“洁净”的空间出现在楚烬周围!
楚烬的意识体被这股气息冲击得几乎溃散!他死死盯着那枚青铜物件,瞳孔(意识凝聚的焦点)骤然收缩至针尖!
钥匙!
母亲留下的青铜坠子在他“胸口”疯狂搏动!它不再是温润的暖意,而是如同遇到了失散万古的亲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激动与悲怆意味的强烈青光!青光如同实质的桥梁,瞬间连接到那枚镶嵌在头骨中的古老青铜钥匙之上!
嗡——!!!
两股同源而出的苍茫气息激烈共鸣!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关于“门”、关于“锁”、关于“开启”与“终结”的破碎信息流,如同开闸的星河,瞬间涌入楚烬的识海!
与此同时!
楚烬左肩那道疯狂搏动的黑色竖纹印记,仿佛受到了这青铜钥匙同源气息的强烈刺激,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芒!这股暗芒带着冰冷的排斥与毁灭意志,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狠狠扑向那正在共鸣的青铜钥匙!
排斥!毁灭!
暗芒与苍茫青光的激烈冲突,在楚烬意识体表面瞬间爆发!撕裂灵魂的剧痛让他发出无声的惨嚎!刚刚形成的“洁净”空间瞬间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充斥!
“呃啊——!” 楚烬感觉自己的存在都要被这两股同源相斥的力量彻底撕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一股冰冷、暴虐、充满了纯粹毁灭与杀戮意念的恐怖气息,如同被惊醒的灭世凶神,毫无征兆地从这片混沌瘴气的更深处、从那巨大头骨骸骨的眼窝方向——骤然降临!
骸骨骑士!
他……追来了!